第1章 病弱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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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裹着冰冷的雨丝,狠狠抽打在镇北王府“松涛苑”的窗棂上,发出呜咽般的***。

屋内,烛火被渗进来的寒气逼得缩在灯罩里。

烛火摇曳,在墙上拉扯出扭曲晃动的影子,更添几分阴森。

萧策蜷缩在厚重的锦被下,那被子绣着繁复的云纹,是王府世子该有的体面。

此刻却沉重得像压在他胸口的一块冰。

每一次呼吸都扯动着肺腑深处尖锐的疼痛,仿佛有无数把钝锈的小刀在里面缓慢地刮。

他死死咬着下唇,首到尝到一丝腥甜的铁锈味,才勉强将那撕心裂肺的咳喘压回喉咙深处。

身体里那股附骨之蛆般的阴寒之气,再次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

九阴绝脉,如同一个无解的诅咒,自娘胎里便刻印在他每一寸骨血之中。

它缓慢地、不可逆转地冻结着他的生机,蚕食着他的气力,也将他牢牢钉死在镇北王府这座金碧辉煌的囚笼里,成为一个碍眼的存在。

他艰难地抬起眼皮,目光空洞地掠过室内。

华丽的陈设在昏暗的光线下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窗纸上被风撕扯的树影,狂乱舞动,如同伺机噬人的妖魔。

“吱呀——”沉重的雕花木门被轻轻推开,一股混合着昂贵熏香与浓重药味的气息瞬间涌入,霸道地盖过了屋里的阴冷霉气。

烛光猛地一跳,映亮了门口那张精心修饰过的脸。

继妃林氏。

她端着一个小小的白玉碗,莲步轻移,姿态端庄优雅,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无可挑剔的担忧与温婉。

那笑容,如同画在脸上的面具,精致,却毫无暖意。

“策儿,”林氏的声音温软得能滴出水来,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亲昵,她走到床前,在冰冷的床沿坐下,锦缎的裙裾拂过萧彻盖着的被面。

“看你这孩子,又咳得厉害了。

娘这心啊,揪得疼。”

她微微倾身,将那只白玉碗递到萧彻唇边,碗里深褐色的药汁散发出更加刺鼻的味道。

“来,快把这药喝了,大夫说了,最是对症的。”

萧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针,无声地落在林氏端着碗的手上。

那保养得宜、戴着翡翠戒指的手指,在烛光下白得晃眼。

它们稳稳地托着玉碗,纹丝不动,没有丝毫颤抖。

可就在她倾身靠近,碗沿微斜的刹那,一点极其细微的、几乎被药味完全掩盖的异样气息,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猛地钻入了萧彻的鼻腔。

不是苦。

是一种更阴险、更难以察觉的,带着点杏仁壳***后的微甜,混在浓烈的药味里,如同潜伏在沼泽下的淤泥。

萧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沉进一片冰冷的深渊。

这味道……他曾在王府藏书阁最角落、布满灰尘的毒经残页上读到过描述。

幽魂草汁!

无色无味?

不,那是提纯后的说法,混杂在如此浓烈的汤药里,连最老练的医者都可能疏忽。

但它那点微末的、***杏仁般的底味,对于像他这样日夜与死亡为伍,对任何侵入身体的异常气息都敏感到极致的人来说,却如同黑夜里的鬼火般刺眼!

寒意,比九阴绝脉发作时更甚百倍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的西肢百骸。

他几乎能清晰地感觉到那毒汁在药碗里无声狞笑的姿态。

“王爷啊……”林氏似乎没察觉萧彻瞬间的僵硬,她依旧温声细语,语气里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理所当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公务繁忙,忧心国事。

他让我告诉你,好生养着,旁的……就别多想了。”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淬毒的尖刺。

“锐儿身子骨壮实,天资又好,王爷日日带在身边教导,这才是咱们王府未来的指望。

彻儿,你是个明白孩子,该懂……娘的苦心。”

苦心?

是送他上路的“苦心”!

萧彻的指尖在被子里深深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着他几近麻木的神经。

愤怒如同岩浆在冰封的心湖下奔涌,却被他强行压制下去。

发作?

呵,不过是给这毒妇一个立刻“失手”打翻药碗、再换一碗更猛更快的机会罢了。

在这松涛苑,在这座王府里,他孤立无援,虚弱得连只蚂蚁都捏不死,愤怒是最无用的奢侈。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瞬间没顶。

难道,他萧策,堂堂镇北王世子,就要这样无声无息地死在继母这碗“慈爱”的毒药之下?

死在亲生父亲的漠视与纵容之下?

不!

一股强烈到几乎要撕裂灵魂的不甘和怨毒,在他胸中轰然炸开!

他不能死!

至少,不能死得如此憋屈!

不能死在这毒妇手里!

九阴绝脉的痛苦他熬了十几年,不是为了今日成全这对母子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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