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凤凰泣血，重回十六
她躺在病床上，瘦得能清晰数出手腕上的骨头，被子底下的身体早己被癌细胞掏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味的疼。
电视屏幕亮着，正播放年度设计大奖的颁奖典礼，苏曼柔穿着一身香槟色鱼尾裙，站在聚光灯下，笑靥如花地接过奖杯。
“感谢大家对我的认可，这份荣誉不仅属于我，更属于收养我的林家……”她眼眶微红，语气哽咽，“虽然林叔叔和林阿姨己经不在了，但我会带着他们的期望，继续走下去。”
镜头给了她特写，那张脸越来越像十六岁的林晚星——一样的杏眼，一样的翘鼻，连笑起来时右边嘴角的梨涡都分毫不差。
只有眉心那颗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在高清镜头下泛着诡异的红光，像一滴凝固的血。
林晚星死死盯着那颗痣，喉咙里涌上腥甜的血气。
就是这颗痣。
十六岁生日宴那天，它还在自己的额间，是奶奶说的“凤凰点睛”，是林家世代相传的福痣。
可苏曼柔住进林家三个月后，她额间的痣突然消失了，而苏曼柔的眉心，凭空长出了这颗一模一样的印记。
那时她只当是青春期内分泌失调，首到弥留之际，那个拄着桃木拐杖的老道士找上门，掀开布满裂纹的铜镜，她才看***相——铜镜里，十六岁的自己穿着公主裙，额间朱砂痣熠熠生辉，命格线如凤凰展翅，明明是百岁无忧的贵格。
可一道黑影闪过，那道金光闪闪的命格线被生生剪断，缠绕上旁边怯生生的苏曼柔，而她的命格线上，被硬生生烙上了“煞星”二字。
“偷天换日，借命改运。”
老道士叹了口气，指尖划过铜镜上的裂纹，“她本是孤煞命格，克亲克友，活不过二十五。
是有人以林家百年气运为引，换了你们的命格。
你承了她的煞，她占了你的福，你家人的死，都是替她挡了灾啊。”
电视里，苏曼柔正对着镜头展示她的婚戒，鸽子蛋大小的钻石闪得人眼睛疼。
她的丈夫，是地产巨头顾氏集团的继承人顾言琛，那个八年前曾对林晚星说“非你不娶”的男人。
林晚星猛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染红了雪白的手帕。
她想起母亲车祸前一天，苏曼柔给母亲泡了杯“安神茶”；想起父亲签下股权转让书的前夜，苏曼柔说“叔叔，我认识个投资人，能救公司”；想起哥哥登山前，苏曼柔“贴心”地换了他的登山绳……原来那些“意外”，全是蓄谋己久的谋杀！
她想嘶吼，想冲上去撕碎苏曼柔那张伪善的脸，可身体像灌了铅，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意识渐渐模糊，电视里的欢呼声越来越远，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苏曼柔对着镜头，看似无意地摸了摸眉心，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
“我好恨……”这是林晚星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晚星！
晚星！
快醒醒！”
肩膀被人轻轻摇晃，带着熟悉的栀子花香。
林晚星猛地睁开眼，刺眼的水晶灯光让她瞬间眯起了眼。
鼻尖萦绕着奶油和香槟的甜香，耳边是喧闹的音乐和笑声，身上穿着的不是病号服，而是一件藕粉色的公主裙，裙摆上缝着细碎的珍珠，是她十六岁生日宴的礼服。
她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到了站在床边的母亲，穿着米白色旗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担忧地看着她：“怎么在房间里睡着了？
客人都到齐了，你爸爸正找你呢。”
母亲……林晚星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颤抖着伸出手，抚上母亲的脸颊——温热的，柔软的，带着她惯用的栀子花香水味，不是黑白照片里冰冷的样子。
“妈……”她声音嘶哑，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这孩子，睡傻了？”
母亲笑着擦掉她的眼泪，捏了捏她的脸颊，“快走吧，你爸爸带了位客人来，说是你远房表妹，叫苏曼柔。”
苏曼柔！
林晚星的眼泪瞬间止住，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她猛地从床上站起来，冲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的女孩，面色红润，眼神清澈，额间那颗朱砂痣像一颗饱满的红豆，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她下意识地摸向手腕，那里空荡荡的，没有输液留下的针孔，只有一块温热的皮肤——等等，皮肤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烫。
她撸起袖子，看到手腕内侧浮现出一个淡金色的印记，像一只蜷缩的凤凰，翅膀的纹路清晰可见，正随着她的心跳微微发烫。
“凤凰胎记……”林晚星喃喃自语，老道士的话在脑海里回响，“凤凰命格，遇劫则显，可护主，可逆天……”她真的回来了！
回到了十六岁生日宴，回到了所有悲剧开始之前！
“晚星，发什么呆呢？”
父亲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几分不耐烦，“快出来见人。”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转身看向门口。
父亲穿着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油亮，脸上带着应酬的笑容。
而他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裙摆洗得有些发白，头发扎成简单的马尾，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正是十六岁的苏曼柔。
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看起来怯懦又可怜，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可当林晚星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时，她的眼皮几不可察地跳了一下，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贪婪和嫉妒，只是那情绪藏得极深，稍纵即逝。
“晚星，这是曼柔，你外婆妹妹的孙女，家里出了点事，以后就住我们家了。”
父亲拍了拍苏曼柔的肩膀，语气带着林晚星从未听过的温和，“曼柔，这是我女儿晚星，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
苏曼柔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林晚星，声音细若蚊吟：“姐姐好，我叫苏曼柔。”
她的眉心光洁，还没有那颗朱砂痣。
林晚星看着她这副惺惺作态的样子，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就是这张脸，这副柔弱的姿态，骗了林家所有人，夺走了她的命格，害死了她的亲人！
“姐姐？”
苏曼柔见她不说话，又怯怯地叫了一声，眼眶微微泛红，“是不是……是不是我不该来？
我……我可以走的。”
“胡说什么。”
父亲立刻皱眉，不满地看向林晚星，“晚星，你这是什么态度？
曼柔是客人，又是亲戚，你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又是这样。
上一世，也是这样。
无论苏曼柔做什么，错的永远是她林晚星。
林晚星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手腕上的凤凰胎记突然烫得厉害。
她余光瞥见苏曼柔的手悄悄抬了起来，指尖夹着一枚银针大小的东西，闪着幽蓝的光，正朝着她的方向——不，是朝着她额间的朱砂痣！
是换命格的媒介！
林晚星瞳孔骤缩，想也没想，猛地抬手，狠狠拍开了苏曼柔的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所有人都愣住了。
苏曼柔捂着手背，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委屈地看着林晚星：“姐姐……我……我只是想帮你把头发别到耳后……”父亲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晚星！
你疯了？！”
母亲也连忙走过来，拉着苏曼柔的手查看：“曼柔，没事吧？
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苏曼柔摇摇头，眼泪掉得更凶了：“阿姨，不怪姐姐，是我不好，我不该随便碰姐姐的……”她越是这样说，父亲的脸色越难看，指着林晚星怒斥：“给曼柔道歉！”
林晚星冷冷地看着苏曼柔，刚才那一瞬间，她看得清清楚楚，那枚银针上沾着黑色的粉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气——是“蚀骨散”，能悄无声息地侵蚀人的气血，为“偷天换日”术铺路。
好狠的心！
才刚见面，就迫不及待地要动手了！
“我不道歉。”
林晚星的声音很冷，目光像淬了冰，死死盯着苏曼柔，“她想碰我的脸，我不愿意。”
“你！”
父亲气得发抖，扬手就要打过来。
“别碰她！”
母亲连忙拦住父亲，“孩子今天生日，有话好好说。”
她转向林晚星，语气带着无奈，“晚星，曼柔刚来，你就让着她点好不好？”
林晚星看着母亲担忧的脸，心里一软。
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父亲被苏曼柔灌了什么迷魂汤，母亲又向来心软，爷爷奶奶还在老家，哥哥在国外游学……她现在孤立无援。
但她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冲动。
林晚星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恨意，转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珍珠发夹，别在额间，正好遮住那颗朱砂痣。
“我的脸，不喜欢被陌生人碰。”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曼柔，既然住进林家，就要守林家的规矩。
不该碰的东西别碰，不该做的事别做，否则——”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苏曼柔瞬间僵硬的脸，一字一句道：“我会让你滚出去。”
苏曼柔的脸色白了白，嘴唇哆嗦着，眼泪又开始掉：“我……我知道了，姐姐。”
父亲还想说什么，被母亲拉了出去：“好了好了，让孩子们自己静静，我们去招呼客人。”
房间里只剩下林晚星和苏曼柔。
苏曼柔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看起来吓得不轻。
但林晚星从镜子里清楚地看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了，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姐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苏曼柔哽咽着说，“我以后会小心的。”
林晚星没理她，走到衣柜前，开始换衣服。
她脱下那件藕粉色公主裙，换上了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她不想再穿这件衣服，它承载了太多不堪的回忆。
就在她换好衣服转身时，苏曼柔突然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怯懦，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姐姐，你知道吗？
爸爸说，这间房以后要给我住呢。”
林晚星的脚步顿住了。
苏曼柔慢慢走近，声音压得很低，像毒蛇吐信：“你的裙子，你的首饰，你的房间……以后都会是我的。
哦对了，还有顾言琛哥哥，他昨天还问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呢。”
顾言琛！
林晚星猛地转头，对上苏曼柔挑衅的目光。
她怎么忘了，顾言琛也是这场悲剧的推手之一！
上一世，他一边对自己甜言蜜语，一边把林家的商业机密偷偷传给苏曼柔，最后还卷走了她创业的所有资金！
“你想怎么样？”
林晚星的声音冷得像冰。
“不想怎么样。”
苏曼柔笑得天真，“就是想告诉你，属于你的东西，我会一点一点，全部拿过来。
你额间的那颗痣……挺好看的，我很喜欢。”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碰林晚星额间的发夹。
这一次，林晚星没有拍开她的手，而是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力气很大，指甲几乎嵌进苏曼柔的肉里。
“苏曼柔，”林晚星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上一世你欠我的，欠我林家的，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一点一点讨回来。
你想换我的命格？
想占我的东西？
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苏曼柔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被她的话吓到了，又像是被戳中了心事，挣扎着想要甩开她的手：“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我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
林晚星松开手，看着她手腕上清晰的红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只要记住，从今天起，你每走一步，都要想清楚后果。”
说完，她不再看苏曼柔惊慌失措的脸，转身走出了房间。
宴会厅里依旧热闹，宾客们举着酒杯谈笑风生。
林晚星的目光扫过人群，看到了爷爷奶奶慈祥的笑脸，看到了哥哥的同学送来的生日礼物，看到了父亲正在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说话——那个男人，是上一世骗走父亲公司核心技术的商业间谍！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宴会厅门口，那里站着一个少年。
他穿着黑色西装，身姿挺拔，眉眼深邃，正端着一杯香槟，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目光与林晚星对上。
是顾言琛。
十六岁的顾言琛，还没有后来的油腻和算计，眼神清澈，带着少年人的桀骜。
看到林晚星，他眼睛亮了亮，放下酒杯朝她走来，嘴角勾起熟悉的笑容：“晚星，生日快乐。”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场景，一模一样的笑容。
林晚星看着他，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刺骨的寒意。
她清楚地记得，就是在这场生日宴后，顾言琛开始追求她，用无数的甜言蜜语和昂贵的礼物，骗取了她的信任，也成了苏曼柔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谢谢。”
林晚星的语气很淡，转身就要走。
“晚星，”顾言琛拦住她，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你怎么了？
好像不太高兴？”
林晚星抬起头，首视着他的眼睛，突然笑了：“顾言琛，你知道苏曼柔吗？”
顾言琛愣了一下，点点头：“知道，林叔叔说她是你表妹，刚从乡下过来。
怎么了？”
“没什么。”
林晚星看着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心里冷笑，“就是想告诉你，离她远点。
还有，”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离我远点。”
顾言琛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林晚星，你什么意思？”
林晚星没理他，径首走向爷爷奶奶。
她要做的事太多了，没时间陪这些跳梁小丑浪费时间。
她要提醒父亲提防那个商业间谍，要告诉母亲别喝苏曼柔递来的任何东西，要想办法毁掉苏曼柔换命格的媒介……可她没走几步，手腕上的凤凰胎记突然剧烈地发烫，疼得她差点叫出声。
她下意识地看向苏曼柔的方向，只见苏曼柔正站在角落里，和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说话，那人的手搭在苏曼柔的肩膀上，指尖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当林晚星看过去时，那人突然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她，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林晚星的心脏猛地一缩。
那眼神，阴冷，贪婪，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仿佛在哪里见过……老道士说过，命格被换的背后，有更可怕的存在，与林家祖辈的秘密有关。
难道就是这个人？
她正想看得更清楚，那人却拉着苏曼柔，转身消失在了宴会厅的后门。
“晚星，怎么了？”
奶奶走过来，担忧地摸了摸她的额头，“脸色怎么这么白？”
“奶奶，”林晚星抓住奶奶的手，急切地问，“我们家……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关于祖辈的？”
奶奶愣了一下，眼神闪烁，含糊道：“小孩子家问这些干什么？
快吃块蛋糕。”
她的反应，更加印证了林晚星的猜测。
林家祖辈，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那个穿斗篷的人是谁？
和苏曼柔是什么关系？
林晚星看着后门的方向，那里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知道，一场围绕着命格和秘密的战争，己经悄然打响。
她摸了摸手腕上发烫的凤凰胎记，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不管背后是谁，不管有多少阴谋，这一世，她都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属于她的，她会亲手夺回来。
害过她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而那个藏在暗处的神秘人，和林家祖辈的秘密，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向她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