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观景台的边缘,淡黄色连衣裙被风掀起小小的弧度,裙摆上绣的细碎蔷薇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刚从枝头落下来的春。
亚麻色的长发没束,就那么披散着,被风揉得有些乱,几缕贴在她的脸颊上,蹭得皮肤微痒。
榛子褐色的眼眸望着山脚下的城市。
车流像金色的河,在暮色里缓缓流动,高楼的玻璃幕墙反射着最后一点夕阳,亮得晃眼。
这是东京,是她离开时记了无数次的轮廓,也是她在无数个陌生世界的深夜里,反复描摹的背景。
鼻尖忽然萦绕起一缕极淡的香。
不是山间的草木气,也不是城市的烟火味,是玫瑰,带着点清甜的、被阳光晒过的玫瑰香。
千夏闭了闭眼,是他的味道。
己经记不清多久之前,在她被系统拽进第一个任务世界时,遇见那个永远站在人群中心、紫灰色头发、海蓝色眼眸的少年,那时总爱蹲在迹部家花园的玫瑰丛旁,他却总在练完网球后,拿着瓶冰镇果汁走过来,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声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却又故作沉稳:“蹲在这里做什么?
像只偷藏起来的兔子。”
她那时会叉着腰站起来,问他有没有人说过,他说话很想让人揍他;迹部也总是大步迈过来,将自己抱在怀里,说着除了你,谁还敢跟本大爷这么说话,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好,香气漫过来,成了她那段日子里,最不敢忘的记忆。
后来系统来了,说她是“攻略成功”,要接着去不同的世界攻略指定人物,攒够积分才能“获得自由”。
她被迫离开,脑海里却永远忘不掉迹部眼眸中的不舍与疯狂,忘不掉迹部身上的温度和他眼泪的味道。
系统抹去了她存在过的痕迹——冰帝的学籍册上没了“铃木千夏”的名字,同学们的记忆里也没有了她这个转学生的名字,冰帝网球部没有了她做过经理的痕迹,连迹部景吾的脑海里,关于她的片段也被彻底清除。
她去了很多世界,攻略了很多人,每次任务完成,听着系统冰冷的“积分+15积分+20”,她都觉得心里空一块。
那些世界的人很好,可没有谁会在她蹲在花丛旁时,用带着点戏谑的语气喊她“兔子”;没有谁会在她有心事时,皱着眉说“本大爷要惩罚你”;没有谁的身上,常年带着那样干净又盛大的玫瑰香。
她问过系统无数次:“我能不能回去?
就回去看看。”
系统总说:“任务未完成,不可返程。”
首到上个月,她完成了最后一个任务,积分终于破了系统设定的“自由线”。
她以为会听到“任务结束,可选择停留或消散”,却没想到系统的电子音难得软了些:“检测到执行者累计任务时情感锚点稳定且唯一……特殊权限开启。
准许以‘铃木千夏’身份返回初始世界,时限永久。
关联人物记忆己恢复。”
那一刻,她在那个世界的街头站了很久,眼泪砸在手背上,烫得像要烧起来。
原来系统也会“心软”。
原来那些被抹去的记忆,真的能找回来。
“铃木千夏,回来了。”
她对着山脚下的城市轻声说,声音被风吹散了些,却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回到这个有迹部景吾的世界,回到这场被中途打断的、盛大的爱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