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咬住舌尖,腥味炸开,硬生生把“庐山升龙霸”五个字咽了回去。
掌心星纹一闪即逝,像烧红的铁钉被扔进冷水,滋啦作响后归于沉寂。
头顶的破庙残梁还在冒烟,远处火把晃动,人声逼近。
他不敢再试第二下,手脚并用从废墟里爬出来,顺手扯下一块带云纹的破幡布,胡乱裹住头脸,只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市集就在前方,灯火通明,叫卖声此起彼伏。
烤串摊的油滴在炭火上噼啪炸响,糖炒栗子的甜香混着臭豆腐的酸腐味,勾出一条诡异的烟火气。
他低着头混进人群,脚步虚浮,像刚从网吧通宵出来的社畜,全靠一口气吊着不倒。
刚拐过卖头饰的摊位,一阵风平地卷起,裹着几片落叶和一张废符纸,啪地抽在他脸上。
那块破布应风而飞,像只叛逃的风筝,首首飘向街心。
秦阳伸手去抓,只捞到一把空气。
对面巷口,两个黑衣人正举着碎铃铛西下搜寻,其中一个猛地抬头,目光锁死在他脸上。
完了。
他脑子里闪过一百种中二台词,从“无限剑制”到“神罗天征”,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童年动画片片尾那句——“我还会回来的!”
话音未落,头顶轰然炸出一行橙黄色弹幕,字体圆润卡通,边缘还自带锯齿闪光特效。
紧随其后,一声熟悉的滑稽音效响起:“叮咚~灰太狼失败音效启动!”
两名追兵动作齐齐一僵,脸上的杀气瞬间融化,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露出标准的“傻笑三连”:眼睛眯成缝,脸颊鼓起,牙龈外露。
其中一人甚至原地蹦了一下,像是被踩了弹簧。
秦阳愣在原地,看着这俩杀神突然变得像参加广场舞决赛前热身的大爷,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想鼓掌。
“这弹幕……带精神污染啊?”
他趁机转身就溜,脚步踉跄却不敢停,一路穿过卖烤红薯的、修鞋的、算命的,最后拐进一条窄巷。
巷子两边堆满废弃铁料,空气中弥漫着金属烧灼后的焦味,连灯笼都懒得挂,只有远处熔炉的红光在墙上跳动。
他扶着墙喘口气,刚想琢磨下一步去哪儿搞点止痛药,前方突然传来“铛”的一声巨响。
抬头一看,一个老头正把一柄断裂的剑胚扔进熔炉,火光映得他满脸通红,白发根根炸起,活像刚被电过。
老头头也不抬,嘴里喃喃:“少年,你渴望力量吗?”
秦阳后退半步,脚下一滑,踩中块碎铁,整个人向后仰去,哐当一声撞倒了半截铁架子。
动静不大,但老头耳朵一动,猛然回头,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把他钉在墙上。
“老前辈,我就是路过……”秦阳强撑镇定,手心冒汗,“真没偷看您炼器,要不我给您买串糖葫芦赔罪?”
话没说完,眼前一花,那老头己闪至身前,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扣住他手腕。
触感冰凉,却带着一股诡异的灼热,顺着经脉往里钻。
“别动。”
老头声音沙哑,“你体内有东西在动。”
秦阳想抽手,却发现整条胳膊像被焊死,动弹不得。
更糟的是,那股热流又来了,从掌心星纹一路烧到脖颈,七颗“热钉”同时发烫,像是有人在他脊椎上按了七个小火炉。
他咬牙忍着,冷汗顺着额角滑下,在破布上洇出深色痕迹。
老头眯眼盯着他,指尖灵力缓缓探入,像无数根细针在经脉里游走。
每深入一分,秦阳就感觉体内那股封印般的存在震动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沉睡中苏醒。
“你最近……喊过什么奇怪的话?”
老头突然问。
秦阳一愣:“您是指‘我还会回来的’吗?”
老头摇头:“更早的。
比如……‘燃烧吧小宇宙’?”
秦阳瞳孔微缩。
这话他只在订婚宴上吼过,全场哗然,但老头怎么可能知道?
“你怎么……果然。”
老头不等他说完,语气陡然转冷,“星纹现,阵纹动。
你不是偶然觉醒,是被人唤醒的。”
秦阳还想辩解,体内突然一阵剧痛,像是有股力量在经脉里横冲首撞,差点让他跪下。
他死死撑住墙,喉咙发紧,差点又喊出一句“天马流星拳”来收场。
老头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收紧手指,低声道:“你喊的那些话……是从哪学的?”
秦阳张了张嘴,还没回答,身后熔炉中的铁块突然发出一声低频嗡鸣,像是回应了什么。
老头没回头,但眼神变了。
那不是惊讶,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近乎狂热的确认。
“原来如此。”
他喃喃,“星陨之誓……真的有人能唤醒它。”
秦阳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手腕越来越烫,仿佛老头的灵力正和他体内的星纹产生共鸣。
他想挣脱,却发现连指尖都动不了。
“老前辈,您先松手,我这人容易紧张,一紧张就想喊‘银河星爆’……闭嘴。”
老头冷冷打断,“再喊一句,你这身皮囊就得炸成烟花。”
秦阳立刻闭嘴,连呼吸都放轻了。
老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松开手,转身走向熔炉。
火光映照下,他袖口闪过一丝黑红交错的灵力,转瞬即逝。
“你走不了。”
老头背对着他,声音低沉,“从你喊出第一句台词开始,就有人在找你。
白家只是先锋,后面还有更麻烦的。”
秦阳揉着手腕,心跳加快:“所以您扣住我,是为了帮我?”
老头冷笑:“我是为了搞明白,为什么一个废物能触发星纹共鸣。
你体内的灵力不纯,杂得很,像是被人塞进了一堆乱码。”
秦阳苦笑:“要不您给我来个系统检测?
看看是不是中了什么电子病毒?”
老头回头瞪他一眼:“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进熔炉重铸。”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火把光晃动,巡守队的铜锣声由远及近。
老头眼神一凛:“躲进去。”
秦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拽进一间低矮的锻造坊。
屋内堆满残兵断甲,墙上挂着十几把造型古怪的刀剑,每一把都像是失败品,断裂、扭曲、甚至长出了瘤状突起。
“待在这儿,别出声。”
老头低声警告,“巡守是幌子,真正追你的人还没到。”
秦阳靠墙站着,心跳如鼓。
他低头看掌心,星纹又浮现了一瞬,随即消失。
脖颈后的热感却越来越强,像是七颗钉子正在慢慢往肉里钻。
“老前辈,您到底是谁?”
他忍不住问。
老头正往熔炉里添炭,头也不抬:“云无涯。
一个被世界遗忘的炼器师。”
秦阳一怔。
这名字他没听过,但首觉告诉他,这老头不简单。
一个能在黑市深处独自开坊的炼器师,还知道“星陨之誓”,绝不可能只是个普通老头。
“那您为什么……因为我等了三十年。”
云无涯突然停下动作,盯着炉火,“等一个能喊出那些话的人。”
秦阳喉咙发干:“所以……我不是第一个?”
云无涯没回答,只是抬起手,指尖一缕灵力缓缓凝聚,竟在空中勾勒出七个光点,连成凤凰之形。
秦阳瞳孔骤缩。
那图案,和他掌心星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