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泥地被月光浸得发凉，踩上去“咕叽”作响，混着腐烂菜叶的碎渣。
他打开系统空间里的“贫民窟地图”，淡蓝色的光屏在视野里展开，标注着隐藏水源的红点就在前方第三个岔路口——那是阿尔芭好感度达标的奖励，此刻倒成了避开巡逻队的利器。
刚走到岔路口，身后忽然传来轻微的衣料摩擦声。
林也脚步一顿，指尖下意识绷紧——基础格斗术的本能让他瞬间进入戒备状态。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眼角余光扫过墙根的水洼，水面倒映出一道纤细的黑影，正贴着墙根悄无声息地跟着。
暗红色的眼眸，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是刚才在街角看到的人。
夜袭的赤瞳？
林也放缓脚步，故意拐进一条死胡同。
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随即响起瓦片被踩碎的轻响——对方想从屋顶绕后。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转身时恰好对上那双从墙头上探出来的眼睛。
少女穿着黑色的夜行衣，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巴和紧抿的嘴唇。
手里的短刀在月光下闪着寒芒，刀刃上还沾着点未干的血迹，显然刚经历过战斗。
最醒目的是她的眼睛，像淬了血的黑曜石，盯着林也时没有丝毫温度，只有纯粹的杀意和警惕。
女子图鉴系统：检测到目标——赤瞳（夜袭成员），好感度：-30（敌意），当前状态：执行暗杀任务（目标：贫民窟的帝国税吏）负好感度？
林也挑了挑眉。
看来这位“王牌杀手”对陌生人的警惕性不是一般的高。
赤瞳见被发现，也不废话，脚尖在墙头上一点，身体像片落叶般飘了下来，短刀首刺林也心口。
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刀风带着凛冽的杀气，显然是想一击毙命。
林也早有准备，侧身避开的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扣住她持刀的手腕。
入手一片冰凉，少女的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却爆发出惊人的力道。
他能感觉到对方指尖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比赛琉的指节更坚硬，更沧桑。
“你是谁？”
赤瞳的声音和她的眼神一样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被钳制的手腕猛地旋转，试图挣脱，刀刃几乎贴着林也的脖颈划过，带起一阵刺痛。
林也没回答，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基础格斗术的卸力技巧再次生效，顺着她旋转的力道轻轻一拧。
赤瞳闷哼一声，短刀险些脱手，眼神里闪过一丝讶异——显然没料到这个穿破烂白大褂的陌生人竟有如此身手。
就在两人僵持的瞬间，赤瞳忽然张口，尖锐的犬齿在月光下闪了闪，竟朝着林也的手臂咬来。
这招完全不讲章法，却带着野兽般的狠劲。
林也无奈地松开手，后退半步避开她的攻击。
赤瞳趁机后跃，短刀收回身侧，保持着随时可以再次扑击的姿势。
兜帽滑落，露出她那头及腰的黑色长发，发丝间还沾着点泥土，显然刚才的追踪并不轻松。
“帝国的人？”
赤瞳再次开口，语气里的敌意更浓了。
她的目光扫过林也的白大褂，又落在他干净的指甲上，像是在判断他的身份。
贫民窟里不会有这样的人，帝国军里也少见如此利落的身手。
“不是。”
林也摊开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只是个路过的。”
“路过？”
赤瞳冷笑一声，刀尖指向他的胸口，“路过会管帝国军的闲事？
路过会被赛琉那个丫头带回哨所？”
她的消息倒是灵通，连刚才和赛琉的互动都知道。
林也心里了然。
看来夜袭一首在监视贫民窟的帝国警备队，赛琉这个“新人”恐怕早就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他正想解释，巷口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醉醺醺的笑骂：“刚才好像看到个娘们跑进来了……身材不错啊……”是几个穿着帝国军制服的士兵，看肩章是比刚才那三个更高阶的伍长。
为首的满脸酒气，手里还拎着个空酒瓶，眼神在赤瞳身上来回扫视，像在打量货物。
“啧啧，这妞藏得够深啊，”酒气士兵舔了舔嘴唇，伸手就去抓赤瞳的头发，“跟哥哥们回去乐呵乐呵，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赤瞳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握刀的手紧了紧。
林也知道，只要这只手再动一下，这几个士兵就会变成尸体——夜袭的暗杀从不会犹豫。
“住手。”
林也上前一步，挡在赤瞳身前。
酒气士兵被打断好事，顿时火了：“又是你这个小白脸？
刚才坏老子兄弟的好事，现在还想护着这个***？
找死！”
他挥拳就打，动作比之前那三个杂兵标准些，显然受过正规训练。
林也侧身避开，同时抓住他的手腕，用上了七分力道。
只听“咔嚓”一声，比刚才更清脆的骨裂声响起，酒气士兵的惨叫刺破夜空。
旁边两个士兵吓了一跳，拔刀的瞬间，就被林也踹中膝盖，“扑通”跪倒在地，疼得站不起来。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
赤瞳看着林也的背影，暗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诧异。
这个人的身手很奇怪，不像帝国军的硬桥硬马，也不像江湖野路的阴狠招式，动作流畅得像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滚。”
林也一脚踢在酒骑士兵的背上，把他踹出两米远。
那人抱着断手，连滚带爬地带着同伴跑了，连狠话都没敢留下。
巷子里再次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为什么拦我？”
赤瞳的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警惕，“他们是帝国的爪牙，死有余辜。”
“杀了他们，麻烦会更多。”
林也转身看着她，“警备队的巡逻队十分钟后会经过这里，你想被堵在死胡同里？”
他刚才在系统地图上看到了巡逻队的路线，这也是他没让赤瞳动手的原因。
赤瞳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连巡逻队的时间都知道。
她握紧短刀，眼神里的敌意淡了些，却多了点审视：“你到底是谁？”
林也没回答，反而反问：“你在找刚才那三个抢钱的士兵？”
赤瞳的瞳孔微微收缩。
夜袭确实接到了情报，说有三个帝国军杂兵在贫民窟勒索平民，她今晚来就是为了处理他们。
没想到被眼前这个人捷足先登了。
“与你无关。”
她收起短刀，转身想走。
“等等。”
林也叫住她，从系统空间里取出那枚从杂兵身上掉落的、印着帝国徽章的令牌，扔了过去，“这个或许对你有用。
他们背后的小头目，在东城区的酒馆里赌钱。”
赤瞳接住令牌，指尖摩挲着上面模糊的徽章，暗红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这个人知道的太多了，而且……似乎对帝国军的底细很清楚。
“你想做什么？”
她再次转身，目光锐利如刀，“接近赛琉，又帮我……你有什么目的？”
林也看着她。
赤瞳的警惕不是没有道理，在这个人人自危的世界里，无故的善意往往比恶意更可疑。
他笑了笑，语气随意：“没什么目的，只是觉得……帝国不该是这个样子。”
这句话像块石头投进赤瞳的心湖，激起一圈涟漪。
她见过太多对帝国绝望的人，见过奋起反抗的人，却从没见过这样一个人，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眼神里却带着一种……她看不懂的坚定。
“你会后悔的。”
赤瞳丢下这句话，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巷口的阴影里，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
林也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打开系统面板：女子图鉴系统：赤瞳好感度+5（当前：-25/100），备注：对你的身份产生好奇，敌意减弱“还算不错。”
他低声自语，转身朝着地图上标注的废弃教堂走去。
今晚的签到地点还没完成，而且他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梳理信息。
废弃教堂在贫民窟的最边缘，早己被战火摧残得只剩半面墙，十字架斜斜地插在瓦砾堆里，像根折断的骨头。
林也推开虚掩的木门，门板发出“吱呀”的惨叫，惊起一群栖息在梁上的乌鸦。
教堂里弥漫着灰尘和霉味，月光透过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巨大的十字阴影。
正中央的圣母像被砸掉了半边脸，只剩下一只悲悯的眼睛，俯瞰着这片破败。
神级签到系统提示：检测到可签到地点‘废弃教堂’（奖励等级：A），是否签到？
“签到。”
签到成功！
获得奖励：‘帝具使用心得（入门）’x1（可提升帝具适配度10%），‘夜视能力’x1（被动技能，可在黑暗中视物），‘神秘信件’x1（内容未知，需解密）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原本对帝具“恶鬼缠身”那丝若有若无的滞涩感消失了，精神链接变得更加顺畅。
林也看向窗外的黑暗，原本模糊的景象变得清晰起来，甚至能看清百米外屋顶上栖息的乌鸦羽毛。
他打开那封神秘信件，泛黄的纸页上用炭笔写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满月之夜，黑街的屠宰场会有‘货物’运出，标记是三盏红灯笼。
——一个想活下去的人”林也挑眉。
货物？
在这个时间点，贫民窟里被称为“货物”的，只有两种可能：被拐卖的平民，或者……帝具的实验体。
他把信件收好，决定满月之夜去看看——这或许是深入了解帝国黑暗面的好机会，也可能是……改变赛琉认知的关键契机。
教堂的角落里堆着些干草，还算干净。
林也躺下来，枕着手臂看着破窗外的月亮。
穿越两个世界的疲惫感终于涌了上来，可大脑却异常清醒。
他想起琥珀亮晶晶的眼睛，想起赛琉哭红的眼眶，想起赤瞳冰冷的刀刃。
这两个世界，一个靠科学重建文明，一个因权力走向腐朽，却同样有着为了信念奋不顾身的人。
“改变认知啊……”林也喃喃自语，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好像也没那么难。”
月光穿过破窗，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白大褂的衣角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远处传来警备队换岗的号角声，混着贫民窟隐约的哭声，构成了这个世界独特的夜曲。
林也闭上眼睛，却没有完全睡去。
夜视能力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的动静——一只老鼠从脚边跑过，几只乌鸦在梁上梳理羽毛，还有……三道微弱的呼吸声，正从教堂外的灌木丛里传来。
是Night Raid的人？
还是帝国军的暗探？
林也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姿势，右手悄悄按在地面上，指尖能感受到泥土下石块的轮廓。
无论是谁，想在他这里讨到便宜，恐怕没那么容易。
夜色渐浓，废弃教堂的阴影里，一场无声的对峙正在悄然上演。
而这一切，都只是开始。
林也知道，当明天的太阳升起时，他将面对更多的挑战，更多的人，以及……那个需要被彻底打破的、虚假的“正义”幻象。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中的霉味似乎也变得不那么难闻了。
毕竟，要在废墟上重建什么，总得先习惯废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