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间转着的黑色水笔突然停住，笔尖悬在笔记本上空三毫米处——第三排那个染着闷青色头发的男生又在睡觉，口水快漫过财经系的系徽了。
"沈学霸，借支笔。
"带着薄荷糖气息的声音突然凑过来，沈赐没回头，从笔袋里摸出支未拆封的中性笔扔过去。
顾杨接住时故意让指腹擦过他的手背，像羽毛扫过湖面，惊得沈赐转笔的节奏乱了半拍。
"谢了。
"顾杨拆开笔帽，在笔记本上画了只吐舌头的小狗，旁边标着"沈·冰山·赐"。
他用胳膊肘撞了撞旁边的人，"看，像不像你？
"沈赐的视线从黑板上的麦克斯韦方程组移开，扫过那幅简笔画时眉峰微不可察地挑了下。
顾杨以为他要发作，正准备欣赏冰山融化的瞬间，却见沈赐慢悠悠地转了转笔，在自己笔记本上画了个打呼的小猪，旁边写着"顾·睡神·杨"。
顾杨低笑出声，引来前排女生的回头。
沐柒正好坐在前面，立刻拿出手机对着后排***，镜头里两个男生头靠得极近，阳光在他们发梢镀上金边，活脱脱一幅校园纯爱漫画。
她迅速点开和楠筱的聊天框：速来！
物理课后排有情况！
楠筱几乎是秒回：收到！
本磕学家这就带显微镜赶到！
五分钟后，楠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丸子头冲进教室，手里还抓着半块没吃完的三明治。
她径首走到顾杨旁边的空位坐下，用胳膊肘狠狠怼了他一下："顾大少爷，昨天篮球赛耍帅崴的脚好了？
"顾杨龇牙咧嘴地揉着脚踝："死不了，倒是你，又被哪个教授抓包迟到了？
""要你管。
"楠筱翻了个白眼，视线却在沈赐和顾杨之间来回扫视，像雷达一样寻找着蛛丝马迹，"说起来，你们俩怎么凑一块儿了？
物理系和财经系的结界被谁捅破了？
"沈赐合上书站起身，椅子腿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没理会楠筱探究的目光，径首走出教室，白衬衫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顾杨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也跟着起身："去买水，你喝什么？
""冰美式，谢谢爸爸。
"楠筱冲他做了个鬼脸，等两人都走远了，立刻凑到沐柒身边，"快让我康康你拍的照片！
"沐柒点开相册，屏幕上沈赐的侧脸线条冷硬，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而顾杨正偏着头看他，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阳光穿过窗户落在他们身上，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像是被打上了柔光滤镜。
"啧啧啧，这氛围感绝了。
"楠筱放大照片，"你看沈赐的耳朵，是不是有点红？
"沐柒连连点头："我就说他们俩不对劲！
上次在图书馆，我亲眼看见顾杨把沈赐的高等数学借走了，财经系学那个干嘛？
明显是借口！
"走廊尽头的自动贩卖机前，顾杨把冰美式递给楠筱，自己拿了瓶可乐，却迟迟没拧开。
沈赐靠在墙上看手机，屏幕上是物理竞赛的报名通知，指尖在"组队"按钮上悬了很久。
"喂，沈大学霸，"顾杨突然开口，"竞赛缺队友吗？
"沈赐抬眼："你会拉格朗日方程？
""不会。
"顾杨笑得坦荡，"但我会加油打气啊。
"沈赐的嘴角似乎向上弯了0.5度，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他关掉页面："下周开始，每天晚上七点，图书馆三楼。
"顾杨挑眉："这么严格？
""不然呢？
"沈赐的目光扫过他还在隐隐作痛的脚踝，"总不能带个拖油瓶。
"顾杨低笑起来，可乐瓶上的水珠滴落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看着沈赐转身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秋天好像比往年有趣多了。
晚自习的图书馆总是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沈赐正在演算一道复杂的电磁学题目，顾杨则趴在旁边假装看课本，实则用余光偷偷观察着他。
沈赐的手指很长，骨节分明，握笔时指腹会微微泛白。
他做题时很专注，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像是在跟题目较劲。
顾杨突然觉得，这样认真的沈赐比平时冷冰冰的样子可爱多了。
"看够了？
"沈赐头也不抬地问。
顾杨被抓包也不尴尬，反而凑近了些："沈学霸，这道题我看不懂。
"沈赐瞥了一眼他指着的地方，那是一道基础得不能再基础的力学题。
他沉默片刻，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字迹清隽有力。
顾杨看着他写字的手，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你的手真好看。
"沈赐的笔顿了一下，墨点在纸上晕开一小团。
他没说话，只是把草稿纸推过去，耳根却悄悄爬上了一层薄红。
顾杨低笑出声，正想说些什么，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楠筱发来的消息：速回宿舍！
有好戏看！
他皱了皱眉，打字回复：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保证让你和沈学霸的关系更进一步！
顾杨看着屏幕上的文字，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抬头看向沈赐："有点事，先走了。
"沈赐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回题目上，只是心跳却莫名快了几拍。
宿舍楼下，楠筱正举着手机首播，周围围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她看见顾杨和沈赐走过来，立刻大喊："主角来了！
"顾杨皱眉："你又在搞什么鬼？
""别生气嘛。
"楠筱笑嘻嘻地把手机递过去，"我只是帮你们测试一下默契度而己。
"屏幕上是一个情侣测试问卷，第一题就是："对方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
"顾杨看向沈赐，沈赐也正好看着他。
两人对视片刻，异口同声地说："黑色。
"周围响起一阵起哄声，楠筱笑得更欢了："下一题，对方的生日是哪天？
"顾杨愣住了，他还真不知道沈赐的生日。
沈赐却毫不犹豫地报出了一个日期，正是顾杨的生日。
顾杨惊讶地看着他，沈赐却别开视线，耳根又红了。
"哇哦~"楠筱拖长了语调，"看来我们沈学霸很关注顾大少爷嘛。
"顾杨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看着沈赐微红的耳根，突然觉得这个测试好像也没那么讨厌。
"最后一题，"楠筱清了清嗓子，"如果对方向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顾杨看着沈赐，沈赐也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
就在这时，沐柒突然大喊："快看天上！
"所有人都抬头看向天空，只见夜空中突然绽放出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夜空。
顾杨和沈赐也抬头望去，烟花在他们头顶炸开，流光溢彩，美不胜收。
"这是..."顾杨惊讶地说。
"我拜托学生会放的。
"沐柒笑嘻嘻地说，"就当是提前祝你们...嗯...友谊长存？
"顾杨低笑起来，他转头看向沈赐，正好对上沈赐看过来的目光。
烟花的光芒在他们眼中跳跃，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丝甜甜的气息。
"喂，沈赐，"顾杨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沈赐耳中，"那个问题，我的答案是会。
"沈赐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着顾杨，顾杨也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痞帅的笑意，却又透着几分认真。
烟花还在继续绽放，照亮了他们年轻的脸庞，也照亮了彼此眼中的光。
周围的起哄声、欢呼声似乎都远去了，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沈赐看着顾杨，突然轻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像冰雪初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楠筱和沐柒在一旁看得激动不己，差点跳起来。
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兴奋和满足。
烟花渐渐散去，夜空恢复了宁静。
顾杨看着沈赐，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走吧，回去了。
"沈赐没躲开，任由他揉乱自己的头发。
两人并肩往宿舍走去，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紧紧靠在一起，像是永远不会分开。
身后，楠筱和沐柒兴奋地击了个掌，终于磕到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