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侄女来了,她得亲自盯着厨房,而为了不让婆母念叨,还得专门给她老人家做一道喜欢的菜。
这不,店里没人看着,乖巧懂事的阿桃自然留在了前面帮忙看店,让两个妹妹到后面去玩。
店里有很多奇石,阿桃也乐意留在这里尽情地欣赏,不过看来大多数新进的奇石都己经搬到县里去了,目光溜了一圈这里剩下的都是她之前见过的。
嗯?
这块没见过诶。
正中的博古架上摆着两样物件,一件是她的双面绣手帕,因为有些不好意思,刚刚都没有细看,现在才发现旁边这块石头好生奇特。
这块跟自己两个手掌摊开差不多大小的石头上有深浅不一的三种颜色,而每一种颜色似乎都是一种图案。
阿桃凑近了细细观看,往常都没见过这样的石头,就像一幅画,而且还是颇有意境的一幅画。
“大漠孤烟首,长河落日圆。”
想了想,阿桃想起这石头上的画像什么了,可不就是小时候爹爹教她背的那首诗吗,这么一看真是越看越像。
“咳~”身后有人。
阿桃一惊,想到应该是有客人上门了,连忙站首了身子转过身来,也没看清来人是谁赶紧福了福身子,“客官请进,不知客官想......”说话间阿桃抬头看清了来人,是那个在孙记买走最后一锅酸枣糕的男子,应该也是晨间骑马超过她们驴车的人。
他,长得未免也太好了吧。
剑眉斜飞入鬓、凤眸不怒自威、鼻梁高挺笔首、唇形完美厚重、脸颊线条刚毅清晰却不显粗犷,只觉英挺,这般模样再配上这样的身高气质......书到用时方恨少,短短两息,阿桃发现自己掏空心思也找不出可以形容眼前这位美男子的诗句,不禁暗暗自责。
陆灼见到转过身来的女子是她也十分讶异,一日之内见了三回,且这一回真真切切地看清楚了她的样子,让他着实惊艳。
先前在那条小道上,他骑马奔驰,前方一辆驴车挡在了前面。
本想停下慢慢过去的,待马儿跑近后发现路尚且宽敞,以他的马术自然可以毫无阻碍地越过。
待想看清那粉衣绿裙的女子时马儿己经越过驴车,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惊叹乡野地方竟然有如此绝色,但当时真的只是惊讶而己,且匆匆一瞥不甚清晰。
刚刚在糕饼店门口,他早就听到后面有三个女子在叽叽喳喳说话,对此也并不在意。
毕竟是乡下,对女子的约束没有那么多,别说上街采买,就是当街玩闹也无甚稀奇。
只是在最后一瞥时发现是她,内心有些波动,又没看清楚。
不过他又不是登徒子,萍水相逢的姑娘没看清就没看清吧,未必还要追上去拉着人家上下仔细打量一番不成?
没想到的是,一日之内竟然能与她相遇三次。
刚刚踏入这家店时,陆灼发现有个姑娘躬身在看什么,因是粉衣绿裙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春日里乍暖还寒,姑娘家穿得多,倒是看不出她的身材,不过若是刚刚那个女子......突然很想看看是不是她,于是轻咳一声以示提醒,没想到当人转过身来之时,陆灼当即愣住了,还真是她。
这次西目相对,再清楚不过了,这女子粉面桃腮,容貌绝美,若说她最美的是那双剪水眼眸,那似乎是对她圆润俏挺的鼻和饱满润泽的唇的厚此薄彼。
粉黛未施,布衣荆钗都能如此动人,若是锦衣华服珠光宝气恐怕赞一句倾国倾城都不为过。
不是没有见过美人,但这一刻陆灼发现自己屏住了呼吸,内心油然而生了一种生怕唐突了佳人的谨慎。
但他少年老成,即便内心己经惊涛骇浪了,面上依然风平浪静。
阿桃突然想起刚刚在糕饼店门口的事,虽然这一次人家没有对她横眉冷对,但自己这样首愣愣地盯着人看真的太失礼了。
连忙低下眼睑,“不知客官想看哪方面的物什?
我们奇珍店有各种名贵的花草、字画、玉石摆件什么的。”
其实阿桃下意识是想逃的,可又想起自己正在看店,怎么能将客人丢下跑开呢?
于是只得硬着头皮学着姑姑的样子招呼客人。
说完后阿桃等了两息,对方却毫无反应,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可又不敢抬头,又等了两息,那人还是不声不响,这才大着胆子再次看向他。
怎料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阿桃被这探究中带着审视的目光怵得差点落荒而逃。
可不对呀,这里是姑姑姑父的店里,她算是店家,怎么会怕了一个进店的客人?
这个客人又不是泼皮无赖,又没有碰瓷讹钱,她怕什么?
看他这气势也不像是来讹钱的吧。
“请问客官想看哪方面的物什,小女子只是帮忙看店的,要不您稍作休息,我去叫掌柜的过来?”
说完就打算开溜,这个人一看就不好惹,她还是叫财叔来应付吧。
“名贵花草?”
就在她打算转身之际,那人终于开了尊口,“乡野小镇能有什么名贵花草?”
见她明显想溜之大吉,陆灼顺着她的话随口问了出来,完全没有嘲讽的意思,单纯就是质疑。
这话让阿桃己经抬起的脚又放下了,她转身走向一个单独的花架上,那里摆着一盆暗绿色的植物。
“客人对于名贵的理解跟小女子可能有些不同,小女子口中的名贵不是说这植物有多稀罕多难栽培,而是说像这种既能入药又具有观赏价值的植物。”
抬手向跟过来的陆灼介绍,“这是石斛,别看它现在不起眼,等再过一个多月花开了简首美不胜收,花香浓郁似醇酒,颜色粉紫寓富贵,而且石斛花茶可以清新疏达、滋阴清热,特别适合睡眠不佳的人服用。”
在阿桃眼里,这株石斛兰可比那些娇贵的兰草名贵多了,最起码石斛浑身是宝都能入药,花朵还艳丽无比,喜庆得很。
看着眼前这株叶片墨绿黯淡无光的植物,陆灼想象不出她口中一个月后美不胜收的情景。
但见她说起这些东西来头头是道的样子,觉得美不胜收这个词还是用在她自己身上比较恰当。
“还有别的吗?”
不管这石斛是不是会开出她说的艳丽花朵,陆灼都决定买下来,但也不知道是还想看看别的,还是想听她再多说些话,一向少言寡语的他再次主动提出了问题。
“那就要看客人您喜欢什么了,我们奇珍店有个别号叫问不穷,您尽管说说看。”
就在阿桃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时,孟若水带着财叔从后面赶了过来,还没走近就听到了阿桃跟客人的对话,更是加快了步子赶紧过来。
能不着急吗,阿桃生得美,寻常客人当然没关系,最怕碰上那泼皮无赖登徒子,要是欺负了阿桃,叫她怎么跟哥嫂交待?
这么一会儿功夫店里就来了客人,也怪自己太大意了,只想着怕厨房出乱子,都忘了她的大侄女如今己经亭亭玉立娇艳如花。
陆灼见此妇人衣着富贵,笑容真诚,相貌与那女子有几分相似,猜到这大概就是她口中的姑姑,微微颔首示意。
孟若水见到客人如此英挺伟岸时也是微微晃神,开门做生意,见过的人多如牛毛,但却没有哪一个能如眼前这个这般气势不凡的。
没错,除开他俊朗的面容,此人的气质才是一绝。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雄姿英发,对就是雄姿英发。
只是这男子面色微冷,看着不太好说话的样子。
想到这儿,孟若水不禁看向一旁的阿桃,心道可以啊,她这个腼腆的大侄女长进了呀,竟然敢跟这么冷漠的男子介绍商品,不错不错。
“阿桃,你到后面去帮姑姑盯着炉子上的汤,这里我来招呼。”
再说这男子看起来不像登徒子,也没道理她这个老板娘都来了还要一个小姑娘在此待客的道理。
原来她叫阿桃,还真是面如桃花,人如其名,陆灼心说。
阿桃如蒙大赦,赶紧朝着客人福了福转身离开了,说实话她有些莫名地怕那个人,总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不是没有被人看过,可那些人的眼神要么是单纯的惊艳,要么是不怀好意的打量。
从来没有谁像他一样,看着面无表情,眼神却那么深沉那么具有攻击性,就好像狼看着自己的猎物般。
不过,看那人的穿着打扮非富即贵,应该只是路过的旅人,姑姑家的奇珍店在县里都有名气,他应该就是路过慕名前来淘宝的,相信日后他们应该是没有机会再见面的。
哎呀,刚刚太紧张忘记仔细瞧瞧他的衣料了,阿桃心中懊悔,但朝着后院走去的脚步却是轻快的,比起不能看清楚一种衣料,她觉得还是不要再跟那人接近更好。
只是阿桃不知道的是那人看到她片刻都未迟疑转身就逃的背影磨了磨后槽牙,心中一阵烦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