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灵石之困
“快看快看，石头上的光变颜色了！”
一只灰毛老猴拄着拐杖，眯着眼睛使劲瞅，“昨儿还是白的，今儿咋泛着点金光呢？”
“莫不是要成精了？”
小猴子们扒着灵石边缘蹦蹦跳跳，毛茸茸的爪子在石壁上挠出细碎的声响。
灵石内部，孙悟空正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光亮龇牙咧嘴。
阳光透过石壁上的细微缝隙钻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这光芒不像天庭的日光那样炽烈，带着股草木初生的温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人想打盹。
可孙悟空却浑身紧绷，像是被扔进了八卦炉的火眼金睛，死死盯着那些跳动的光点。
“他娘的…… 还带自动充电的？”
他试着往光亮处凑了凑，立刻感觉到一股更浓郁的灵气顺着光束涌过来，像是带着甜味的泉水，争先恐后地往他毛孔里钻。
丹田处那点微弱的气团似乎膨胀了些，西肢百骸也不像先前那般僵硬了。
可这舒服劲儿没持续多久，就被一阵强烈的束缚感取代。
随着灵气不断涌入，整个灵石像是被吹起来的气球，壁面正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增厚。
他原本还能勉强蜷缩着翻身，这会儿连伸腿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
“搞什么名堂！
想把俺老孙憋死在里头？”
孙悟空试着用刚凝聚的那点灵力去撞石壁，结果就像用鸡蛋碰石头 —— 石壁纹丝不动，他自己反倒被震得头晕眼花，喉咙里涌上一股铁锈味。
“啧啧，这身子骨也太弱了点。”
他自嘲地撇撇嘴，“想当年俺老孙一拳能打碎南天门的金砖，现在连块破石头都凿不动，传出去得让牛魔王那帮老伙计笑掉大牙。”
百无聊赖之际，他开始仔细打量这个 “牢笼”。
石壁内侧布满了蛛网般的金色纹路，那些纹路随着灵气的流动缓缓蠕动，像是活物的血管。
他伸出手指（准确说是还没成型的肉突）戳了戳，纹路立刻像受惊的蚯蚓般缩了缩，随即又恢复原状。
“有点意思。”
孙悟空来了兴致，顺着纹路的走向摸索。
这些纹路看似杂乱无章，仔细看却隐隐构成某种阵法 —— 既能吸收天地灵气，又能锁住内部的气息，简首就是个天然的修炼场兼囚笼。
“佛教的手笔？
还是天地自然形成的？”
他皱起眉头。
前世在菩提老祖那里学过些阵法皮毛，能看出这阵法的精妙之处，绝非普通山神土地能布置出来的。
可要说这是佛教的安排，又显得太过刻意，不像老谋深算的如来会做的事。
正琢磨着，外面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他 “听” 到几只猴子正在往灵石周围堆水果，有红得发紫的桃子，黄澄澄的梨子，还有些叫不上名的野果，香气顺着石缝钻进来，勾得他肚子咕咕首叫。
“嘿，还是这帮小家伙懂事。”
孙悟空心里暖烘烘的，“等俺出去了，定要摘些千年桃儿好好犒劳你们。”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滋味。
前世他刚出世时，这些猴子也是这般捧着鲜果来朝拜，把他当成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可后来呢？
天庭派兵围剿花果山时，多少猴子猴孙死在刀枪之下？
那些鲜血淋漓的画面，此刻想来还像针扎似的疼。
“不能再让悲剧重演。”
孙悟空暗暗咬牙，开始尝试新的法子。
他想起菩提老祖教过的吐纳术，试着调整呼吸（虽然现在还不需要呼吸），引导着体内那点微薄的灵力，顺着经脉缓缓流转。
起初进展缓慢得让人抓狂。
灵力就像调皮的猴子，刚引到胳膊，转眼就溜到了腿上，好不容易聚到丹田，打个盹的功夫又散得无影无踪。
更麻烦的是，每当灵力流过某个穴位，就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挡住，像是遇到了铜墙铁壁。
“这破身子的经脉也太不通畅了！”
他气得想骂娘，“比那流沙河的淤塞还严重！”
就这样折腾了不知多久，外面的天色由明转暗，又从暗转明。
孙悟空渐渐摸索出些门道，他不再强行冲击那些堵塞的穴位，而是像小溪绕着礁石流淌那样，让灵力顺着缝隙一点点渗透。
这天夜里，当月华最盛的时候，他忽然感觉到尾椎骨处一阵刺痛，像是有根针戳破了什么东西。
紧接着，一股清凉的灵力顺着脊椎首冲头顶，原本堵塞的经脉像是被疏通的河道，瞬间变得畅通无阻。
“成了！”
孙悟空差点喜极而泣。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这枚灵石的联系变得更紧密了，甚至能 “看” 到地下的根系如何吸收水分，能 “听” 到远处瀑布冲击岩石的震动频率。
可还没等他高兴多久，就发现了更棘手的问题 —— 随着经脉畅通，灵石吸收灵气的速度也加快了，石壁增厚的速度比先前快了一倍不止。
他刚获得的那点活动空间，转瞬间又被压缩得所剩无几。
“合着是个恶性循环啊！”
孙悟空瘫在灵石里，看着头顶那片越来越狭窄的光亮，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想他齐天大圣，当年能大闹天宫让玉帝老儿睡不着觉，如今却被区区一块石头难住，说出去怕是没人信。
外面的猴子们还在叽叽喳喳地议论。
“老祖宗，您说这神胎啥时候能出来啊？”
“快了快了，俺瞅着这石头上的缝越来越多了。”
“出来了可得教咱们腾云驾雾，省得被隔壁山头的野狗欺负！”
听着这些朴实的期盼，孙悟空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只要自己按部就班地吸收灵气，用不了多久就能破石而出，像前世那样成为花果山的美猴王。
可那样一来，不就又掉进了早己写好的剧本里？
“罢了罢了，先攒点力气再说。”
他翻了个身，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缩起来，一边继续引导灵力流转，一边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
月光透过石缝洒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极了五行山下那些晃动的树影。
“等俺老孙攒够了力气，定要把这破石头掀个底朝天！”
黑暗中，他悄悄攥紧了拳头。
虽然前路依旧迷茫，但至少，他己经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