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剔骨刀与飞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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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莽群山如墨泼,铅灰色的云层压得极低,仿佛随时要砸在拔地而起的嶙峋石峰上。

这里是人界南域,青州,天剑宗辖下外门杂役区——云雾谷。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辟谷丹的酸馊味、汗水的咸腥,以及某种更深沉、更令人不安的腐朽气息——那是被过度汲取、濒临枯竭的稀薄灵气散发的垂死之息。

“哐当!”

一声闷响夹杂着压抑的痛哼,打破了破败木屋内的死寂。

一个身形单薄的灰衣少年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泥地上,一只穿着镶了铜钉皮靴的大脚,正碾在他刚才摔倒时护住的右手小臂上。

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

“陈默,三天了!

这个月的采药份额还差一半!

你是废物吗?”

踩着他的壮硕青年唾沫横飞,油腻的脸上横肉抖动,“就凭你这废物点的修炼速度,还敢拖累大伙?

是不是不想活了!”

周围几个同样穿着灰衣的杂役弟子或冷漠旁观,或幸灾乐祸,无人上前。

这里是天剑宗底层中的底层,资源匮乏如荒漠,一点劣质药草和每天发放的那微薄到几乎无法引气入体的劣质辟谷丹,就是维系生命和渺茫希望的全部。

抢夺、倾轧、欺凌是这里的常态。

少年叫陈默,一张脸因疼痛而略显苍白,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沉静,像山涧幽潭,不起波澜。

他没有去看踩住自己的青年赵虎,也没理会手臂钻心的痛楚,视线反而投向木屋唯一破窗外那片灰暗的天空。

三天前那场诡异的“雷煞”,撕裂了本就不稳固的界膜缝隙,让更多污秽的混沌能量渗入人界。

这本该是灾难,却因带来了少量异种能量而被底层修士视为机缘——尽管这些能量驳杂暴虐,混杂着能使人异化疯魔的不祥物质。

云雾谷外围植被因此有了些异变,催生出少量蕴含扭曲力量的草药,勉强算“资源”,却需要冒着被异化野兽袭击的风险去采集。

“赵师兄,”陈默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清冷得不带一丝颤抖,“前日山阴那片‘鬼爪藤’,是你领的小队负责。

那片区域本无高阶异兽,却突然窜出一头变异的‘铁背狼’,折了我们队两条人命。

事后,我在那狼尸的爪甲和齿缝里,发现了半块‘引兽香’的残渣。”

他顿了顿,无视赵虎瞬间僵硬的脸色和西周骤然响起的吸气声,继续道:“引兽香,外门功勋堂有记档,上月你刚刚兑换过一份。

那份香,能引低级妖物,却也能在一定程度上诱导普通异兽产生嗜血欲望…尤其是在雷煞余波未消时。”

陈默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得字字钻入每个人耳中。

他没有咆哮,没有控诉,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像在分析一份药理报告。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赵虎脸色由红转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和狠厉,“老子没做过!

你敢污蔑我?

找死!”

脚下的力道猛然加重,骨头摩擦的声音令人牙酸。

剧痛袭来,陈默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的眼神依旧没有丝毫动摇,反而愈发幽深。

“是与不是,你我心知肚明。”

他缓缓抬起未被踩住的左手,那只手瘦削却极其稳定,指向赵虎腰间鼓囊囊的灰色布袋,“引兽香有独特檀腥气,炼制时需掺入‘朱砂蚁’分泌物,气味三日不散。

师兄,你的袋子,闻起来太‘新鲜’了。”

话音落,一片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赵虎粗重的喘息和陈默因疼痛而略显急促的呼吸。

几个原本看戏的杂役弟子眼神闪烁,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他们不是傻子,结合陈默精准的指认和赵虎的反应,真相呼之欲出。

“***你祖宗!”

被当众戳穿,赵虎恼羞成怒,杀机暴起,“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咬人?

老子今天废了你!”

他猛地抬起脚,灌注了浅薄却蛮横灵力的拳头裹着一层黯淡的灰光,狠狠朝着陈默的太阳穴砸下!

风声尖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冰冷的白芒,如撕裂昏聩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门外激射而至!

“嗤——!”

一声轻响,像利刃划过生牛皮。

赵虎的拳头僵在半空,他惊愕地低头,看向自己粗壮的小臂。

一道细长的血痕骤然浮现,起初只如红线,下一刻,刺骨的寒意混合着剧烈到麻木的剧痛才猛地炸开!

鲜血如同断线的珠子,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地面的尘土上,瞬间洇开一片暗红。

“啊——!”

迟来的惨叫划破木屋的死寂。

白芒一击即中,悬停在陈默身前尺许,静静悬浮,散发出缕缕寒意。

那并非飞剑,而是一柄长约七寸、通体雪亮如冰的短匕,材质非金非玉,刃口薄如蝉翼,隐隐有极淡的冰晶纹路流转。

最为独特的是它的柄,形如展翅之鸟的羽翎,冰冷而锐利。

一个纤细的身影无声无息地站在了门口。

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打了几处补丁的天剑宗外门弟子服饰,但浆洗得异常干净。

身材有些瘦弱,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的脸很白,一种长期缺乏光照的、近乎透明的苍白,五官小巧玲珑,乍一看像个无害的邻家少女,唯独那双眼睛——清澈、幽冷,如同沉在寒潭底的墨玉,平静地看着屋内的一切,包括捂着手臂嚎叫的赵虎和躺在地上的陈默,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白鸢,云雾谷的另一个“异类”,以一手出神入化、却又来历不明的飞刀术和冷静得近乎漠然的态度闻名于杂役区。

没人敢招惹她,因为曾有几个不长眼的倒霉鬼,被她的飞刀在刹那间断过手筋脚筋,无声无息,查无实据。

木屋内,落针可闻,只剩下赵虎粗重痛苦的喘息和鲜血滴落的“嗒嗒”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白鸢的目光掠过陈默被碾踏过的右臂,扫过他苍白的脸,最终落在他那双依旧沉静如水的眼眸上。

她的眸底深处,似乎有什么极其细小的波动,快得难以捕捉。

没有言语,她轻轻抬起了手指。

那柄悬停的寒冰短匕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轻盈地旋舞了一圈,带起的寒气让离得近的杂役弟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它最终稳稳地悬停在陈默伸出的、方才指向赵虎袋子的左手掌心之上,距离肌肤仅有分毫之距。

冰寒刺骨的气息渗入皮肤。

陈默心中凛然,但面上不动分毫。

他看着悬停在掌心的匕首,又抬头看向门口的白鸢。

这刀……好重的杀气和寒意,绝非普通凡铁,甚至不像一般的低阶法器。

那股内敛的阴冷气息,凝而不散,带着一种吞噬生机的绝望感。

这感觉……很熟悉。

一个词闪过他的脑海——戮生。

他曾在一卷关于上古奇金异铁的石刻残篇中见过只言片语:“戮生铁,性极寒,嗜血噬魂,为幽冥戾气所化,不祥之器,非有大机缘或大凶煞者不可掌……” 石刻早己风化严重,字迹模糊。

但这柄飞刀上传来的那股若有若无、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阴寒死气,与那残篇中描述的“性极寒”、“嗜血噬魂”的特征,有着惊人的吻合度!

她是如何得来?

又怎能驱使?

“拿着。”

白鸢终于开口,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冽干净,不带一丝烟火气,却也听不出温度,“东三里,阴风涧口,有你要的东西。

半个时辰内采到。”

她话语极为简短,像丢出一个指令,没有任何解释。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看向陈默的目光充满了惊惧和一丝……怜悯?

阴风涧口!

那是云雾谷杂役弟子心中绝对的死亡禁区!

即使在雷煞之前,那里也是终年阴风呼啸,涧底深不可测,弥漫着足以侵蚀心神的冻骨寒气,连最低级的食腐妖兽都不愿靠近。

雷煞过后,那里更是成了扭曲异变的重灾区,寒气中夹杂着能使人血肉僵化、精神错乱的狂暴邪异能量。

去那里采药?

和送死没什么区别!

赵虎也停止了哀嚎,捂着手臂,惊疑不定地看着白鸢,又看看陈默,脸上幸灾乐祸的狰狞表情还没来得及完全绽开就变成了错愕和深深的不解。

陈默沉默着。

他看着掌心上方那柄散发着致命寒意的飞刀“冷羽”,又抬眼看向门口白鸢那双深潭般的眸子。

首觉告诉他,那目光深处似乎藏着某种东西,一种极其隐晦的探究和……考验?

他需要那笔丰厚的功勋点——用来兑换《引气诀》的完整手抄本和足量的精元丹。

杂役弟子只能得到最粗浅的入门心法,残缺且错漏百出,是他凝练气感、真正踏入修行的唯一指望。

依靠这具身体原本微弱的天赋和自己前世带来的某些“特殊”感知,他能模糊察觉自身气机与周围环境的交互,但缺乏正规功法引导,效率低得令人发指。

再这样下去,他要么老死于杂役谷,要么在一次看似偶然的冲突中“意外”消失。

白鸢的“任务”,是险境,也可能是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他的大脑在瞬间高速运转:阴风涧口的危险主要来自两点:一是变异寒毒,二是扭曲的精神冲击。

他曾从一本关于驳杂能量防御的兽皮笔记中看到,阴风涧边缘生长的“鬼枯草”本身就有微弱的阴性护持之力,或许能中和部分寒毒侵蚀。

至于精神冲击……陈默的目光扫过冰冷悬停的“冷羽”。

这柄蕴含浓郁戮生之气的飞刀,散发着极致的死寂与阴寒。

物极必反!

这种源于幽冥、专克生灵魂魄的极端力量,某种程度上,是否恰恰是其他精神类负面冲击的天然屏障?

如同剧毒之物附近,往往寸草不生?

白鸢不是个无聊到让人送死的人,她抛出任务和这柄刀……其中必有深意。

“好。”

没有多余的废话,甚至连声调都未曾改变。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陈默抬起右手——那只刚刚被赵虎狠狠践踏过的、此刻明显肿胀、带着可怖瘀青的手臂——稳稳地握住了悬停在左手掌心上的“冷羽”匕首!

“嘶……”当他的手掌握住那冰羽状刀柄的瞬间,一股远比隔着空气感受强烈百倍的阴寒,如同无数根淬了毒的冰针,猛地扎进他的掌心、手臂,顺着经脉一路向上,首冲心肺!

这种寒冷不作用于体表,而是首接侵蚀生命核心,带着浓烈的死寂和怨毒气息!

巨大的痛苦让陈默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凸,冷汗如同瀑布般汹涌而出,瞬间浸透了他破烂的灰衣后背。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几乎要被冻僵,灵魂都要被那股阴戾撕扯冻结。

赵虎捂着手臂伤口,看到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快意。

活该!

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死定了!

然而,就在下一秒,陈默猛地吸进一口气!

那气息悠长而深沉,仿佛要将周遭那稀薄且污秽的天地灵气全部压入肺腑!

他不是引气入体,只是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和对自身气机的极致掌控,强行调动体内那点可怜的气血之力,如同筑起一道堤坝,狠狠撞向入侵体内的戮生寒气!

同时,他默念一段自我催眠的咒语——那是他在前世极限求生中学到的,用于在绝境中保持绝对清醒的技巧——字字如锤,敲打自己濒临溃散的意志:“血肉为炉!

意志为薪!

五蕴皆空!

诸邪辟易!”

噗!

一股带着黑气的淤血从他嘴角溢出,落在地上,竟发出轻微的“滋滋”声,还带着冰晶。

他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浑身湿透,身体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会倒下。

但,他握着冷羽的手,却稳定得如同铁铸!

没有松开半分!

那双深潭般的眼瞳里,痛苦如潮水般翻涌,却被更深处一块坚冰般的冷硬死死压制,最终只残留着一抹极致的、不容动摇的清醒!

他用意志,在侵蚀灵魂的冰寒剧痛和足以压垮精神的死寂戾气中,硬生生凿开了一条缝隙!

暂时维持住了意识和身体的控制权!

虽然代价巨大。

门口的白鸢,那双始终平静如幽潭的眸子里,终于荡起了一丝涟漪。

那涟漪很淡,转瞬即逝,却真切存在。

她似乎微微点了下头,幅度小到几乎无法察觉。

“刀上有我的印记,寻药时持于手中,莫离身。”

白鸢的声音依旧清冷,“拿到三株完整的‘蚀心兰’,根须带土,叶片必须有一丝玄黑异纹。

带回来,功勋翻倍。”

说完,她转身便走,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灰蒙蒙的光线里,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屋内的死寂和血腥气。

陈默慢慢从地上撑起来,无视右臂钻心的疼痛和体内寒气肆虐后残留的麻木僵冷。

他看了一眼掌心那柄名为“冷羽”的匕首,感受着它沉重冰冷的杀意和自己几乎快要耗尽的心神体力。

目光扫过呆若木鸡的众人,最后落在捂着手臂、怨毒地盯着自己的赵虎脸上。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柄危险而强大的冷羽握得更紧了些,一步一步,缓慢却异常平稳地走出了这间散发着腐朽和恶意的木屋,朝着谷外,那个名为“阴风涧”的死亡禁地走去。

风雨欲来。

谷外是森然的未知凶险,谷内则是虎视眈眈的人心险恶。

但他需要力量,需要摆脱这泥潭的力量。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他都要抓住每一次可能的机会。

山风吹过,拂动他染血的破烂衣袖,露出左臂上一道细微的、仿佛被荆棘划破的浅痕,那痕迹下,似乎有什么极其暗淡的印记一闪而逝,快得像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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