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药渣里的机缘
楚尘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指，他指节处几道新鲜的鞭痕在寒气中隐隐作痛，那是昨天他没有及时清理丹炉的教训。
"小子，动作快点！
你要是辰时之前不把这些废渣送到焚化谷，今天都别想吃饭！
"，监工赵虎的声音从丹房外传来，伴随着鞭子抽打空气的爆响。
楚尘沉默地加快动作，他将分拣好的药渣装进竹篓。
三年来，楚尘早己学会在这些呵斥声中保持绝对的安静。
任何辩解都只会换来更重的惩罚，这是杂役弟子用血泪总结的铁律。
"咦？
"楚尘搬运最后一篓药渣时，一抹异常的暗红色在灰黑色的药渣中闪过。
楚尘迅速瞥了眼门口，确认监工不在，他立刻用身体挡住视线，手指精准地探入药渣深处。
楚尘指尖触到一块温热的硬物。
那是一枚残缺的青铜碎片，边缘参差不齐像是被暴力撕裂的，表面布满奇异纹路，中心处凝固着己经发黑的血迹。
楚尘的手指触碰到血迹时，那些干涸的血痕竟微微亮起红光。
"楚尘！
你特么在磨蹭什么呢？
"，赵虎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
楚尘不假思索地将碎片塞进怀里最隐蔽的暗袋，他这个动作练习过无数次，为了藏起那些偷偷抄录的功法残页。
"回赵师兄，我己经分拣完毕。
"，楚尘低着头，他将装满药渣的竹篓背起。
三百斤的重量压在他瘦削的肩背上，脊椎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赵虎抱着胳膊站在门口，他腰间挂着象征外门弟子身份的青铜令牌。
赵虎故意伸脚绊了下经过的楚尘说："废物就是废物，连路都走不稳。
"楚尘踉跄几步稳住身形，药渣撒了一地。
楚尘沉默地跪下来，他用手将散落的药渣捧回竹篓。
这个姿势让他怀中的青铜碎片硌在胸口，那块金属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像是要烧穿他的皮肉。
"今晚去思过崖面壁。
"，赵虎冷笑道，"听说那里最近闹鬼，正好让你这种没开脉的废物去探探路。
"楚尘的指尖在药渣中微微一顿，思过崖是剑宗禁地，据说崖底镇压着上古凶物。
他只是恭敬地应了声"是"，继续收拾散落的药渣。
首到赵虎走远，楚尘才敢伸手按住胸口的灼热，那块青铜碎片正在有规律地脉动，如同活物的心跳。
当他凝视碎片上的纹路时，那些线条竟在他视野中重组，化作一行小字：子时三刻，滴血认主楚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听说过法宝认主的传说，那至少是内门精英才有资格接触的宝物。
他一个连灵脉都未觉醒的杂役弟子，凭什么……"喂！
那边的杂役！
"，一个清脆的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尘抬头，他看见一位身着月白色剑袍的少女站在丹房外。
阳光穿过她腰间玉佩，在青石地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那是内门弟子才配拥有的护身灵器。
"林师姐。
"，楚尘立刻行礼，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楚尘认得这位少女，剑阁长老的嫡传弟子林青璇，她年仅十六岁就达到开脉七重天的天才。
林青璇皱了皱眉："你认识我？
""上个月宗门大比，我有幸见过师姐的流云十三剑。
"，楚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声音不卑不亢。
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杂役弟子按理说没资格观看宗门大比，这个少年显然是偷溜进去的。
她今天心情不错，懒得追究这种小事。
"你去药房取三份清心丹的材料来。
"，林青璇随手抛过一枚玉简，"按这个方子。
"楚尘接住玉简时，青铜碎片突然剧烈震动，一股奇异的热流顺着经脉窜入他双眼，楚尘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能透过玉简看到里面记载的内容，不，不止是看到，那些文字在他眼中自动拆解重组，浮现出三处明显的灵力运行瑕疵。
"有问题？
"，林青璇注意到他的异常。
楚尘迅速收敛心神说道："师姐的丹方精妙，弟子一时看入神了。
"，他顿了顿，鬼使神差地补充道："不过，若将寒心草分量减半，加入一钱月华露，或许能避免药力相冲。
"林青璇猛地瞪大眼睛："你懂炼丹？
""弟子只是……经常处理药渣，记住了一些配伍禁忌。
"，楚尘暗骂自己冒失，他一个杂役弟子表现出不寻常的见识，往往意味着麻烦。
出乎意料的是，林青璇没有斥责他，少女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沾满药渣的粗布衣，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弟子楚尘。
""楚尘……"林青璇轻声重复，她忽然从袖中取出一块莹白的石头说道，"你把手放上来。
"测灵石！
楚尘心头一跳，这是检测灵脉资质的宝物，杂役弟子只有在入门时才有机会接触。
楚尘迟疑地伸出手，当他掌心触及石面的瞬间，他怀中的青铜碎片突然爆发出一阵灼热。
测灵石先是黯淡无光，这是杂役弟子常见的"灵脉淤塞"表现。
就在林青璇失望地准备收回时，石头内部突然浮现出一缕混沌色的雾气，转瞬即逝。
"奇怪……"，林青璇疑惑地晃了晃测灵石，"刚才好像……"轰隆！
一声巨响突然震动整个丹房，远处传来急促的警钟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妖兽！
有妖兽闯进山门了！
"林青璇脸色骤变，她腰间佩剑自动出鞘三寸："所有杂役立刻撤往后山！
"，她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飘在空中的叮嘱："楚尘，刚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楚尘呆立原地，怀中青铜碎片的温度越来越高。
警钟声中，楚尘鬼使神差地没有跟随逃散的人群，而是转向了一条通往思过崖的小路。
那里是禁地，也是唯一不会有人打扰的地方。
楚尘需要弄清楚，这块突然出现的青铜碎片，和自己体内那股陌生的热流，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