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暴雨惊魂
林悦正蹲在田埂上，拿着根小木棍扒拉着改良土豆的叶片，瞅着底下藏着的圆滚滚的小疙瘩乐——这可是她用现代育种知识折腾了仨月的成果，比普通土豆早结了半个月，瞧着势头，秋收时准能让奶奶惊掉下巴。
忽然一阵风卷着沙砾刮过来，跟谁在耳边吹了声口哨似的。
林悦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草帽，那草帽是奶奶用麦秆编的，边缘都磨出了毛边，此刻却跟活了似的，在她头上转着圈儿想跑路。
她刚按住帽檐，就见远处的杨树叶跟疯了似的往一个方向倒，绿森森的一片，活像被人薅着头发往地上按。
“这风邪门儿了！”
她嘟囔着首起身，抬头一看，后脑勺“嗡”的一声——刚才还蓝汪汪的天，这会儿被黑云啃得只剩下个边儿，那些乌云跟被赶急了的羊群似的，挤挤挨挨地往头顶涌，眼看就要把整个清源镇罩住。
远处的雷声闷沉沉地滚过来，不是春天那种羞答答的闷响，是带着火气的怒吼，震得地里的土坷垃都跟着打颤。
林悦后脖颈一凉，突然想起试验田里的宝贝们：东边那畦玉米苗刚长到膝盖高，嫩得能掐出水，经不住水泡；西边的黄瓜架是昨天刚搭的，竹条还没扎牢，保不齐一阵风就成了乱柴堆；最金贵的是那几分地的改良稻种，是她央求沈逸从府城换来的稀罕物，昨天才浇了定根水，要是被暴雨冲了，能心疼得她掉三斤肉。
“我的亲祖宗们！”
她撒腿就往田里冲，刚跑两步就被田埂上的狗尾巴草绊了个趔趄，手里的小木棍飞出去老远，差点砸中蹲在旁边啄虫的芦花鸡。
那鸡吓得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在她头顶拉了泡屎，精准地落在她刚浆洗的粗布褂子上——活像给新衣裳绣了朵灰扑扑的花。
风越来越大，把她的褂子吹得跟面破旗子似的，后襟被撕开个小口子，露出后腰上昨天被蚊子叮的一串红包，红得发亮，倒像是谁特意绣的花纹。
她也顾不上体面，猫着腰往玉米地钻，刚抓住一根竹架，就听见“咔嚓”一声，手腕粗的竹竿被风拧得跟麻花似的，差点弹在她脸上。
“老天爷你讲点道理啊！”
她抱着歪掉的竹架较劲，嘴里碎碎念，“这玉米苗是要给奶奶治腿疼的，那土豆是要给弟弟当零嘴的，你要是给我冲了，我……我就天天给你唱跑调的山歌！”
正跟老天爷讨价还价，豆大的雨点“啪”地砸在她脑门上，跟小石子儿似的，疼得她龇牙咧嘴。
远处传来邻居张婶的大嗓门，隔着风听着跟吵架似的：“林家丫头！
你那破草帽都刮到我家猪圈顶了！
还不赶紧回家收衣裳！”
林悦头也不回地吼：“婶您先帮我捡着草帽！
我这儿正跟龙王抢庄稼呢！”
她手脚并用地往竹架上绑麻绳，手指被勒出红印子也顾不上，眼瞅着雨点子越来越密，跟筛豆子似的往下掉。
突然看见自家弟弟林浩举着个破木盆跑过来，那木盆是去年腌咸菜用的，边缘豁了个口子，被他举得老高，跑起来一颠一颠的，活像举着个歪歪扭扭的盾牌。
“姐姐！
我来给庄稼撑伞！”
小林浩的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跑到玉米地边，踮着脚把木盆往苗顶上扣，结果风一吹，木盆“哐当”一声扣在他自己脑袋上，把人扣得坐在泥地里，露出两条小短腿蹬来蹬去，活像只翻了壳的小乌龟。
林悦看得“噗嗤”笑出声，眼泪都笑出来了，混着雨水往下淌。
她赶紧跑过去把弟弟从木盆里薅出来，小家伙顶着满头泥，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姐，庄稼不会被雨淋死了吧？”
“死不了！”
林悦抹了把他脸上的泥，看着远处被风吹得东倒西歪的试验田，突然觉得浑身是劲，“咱跟它们说好了，等丰收了，给你煮土豆，给奶奶炖玉米，还得给张婶送两个最大的红薯——就冲这阵仗，它们也得争口气不是？”
说话间，一道闪电劈开乌云，把天地照得煞白。
林悦抱着弟弟蹲在田埂上，看着雨幕里摇摇晃晃却没趴下的庄稼苗，突然觉得这破褂子、泥脸蛋，还有头顶轰隆隆的雷声，都透着股热热闹闹的盼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