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了三天写信求妻子别走，她却看也不看，连同外卖垃圾一起扔进桶里。女儿也拉黑了我。

我从污秽中捡起那封完好的信，看着她冰冷的背影，忽然笑了。这场持续二十年的笑话，

该结束了。他们，都要付出代价。1邝振业站在厨房里，手里捏着那封写了三天的信。

信纸皱巴巴的，边角被他反复折过又展开，字迹有些潦草，但每一句都是他憋了半辈子的话。

他本来想打印出来，显得正式点，可打印机坏了，他只能手写。他盯着信，喉咙发紧。

棠棠，我……他想象着闵棠读信时的表情——会不会皱眉？会不会叹气？

会不会……有一点点动摇？他不敢想得太好，但也不敢想得太坏。他把信折好，

塞进一个牛皮纸信封，又用胶水封了口。他怕她随手一翻就掉出来，所以特意粘牢了。然后，

他站在玄关，等闵棠回来。闵棠是晚上十一点到家的。高跟鞋的声音从楼道传上来，

咔、咔、咔，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神经上。钥匙***锁孔，门被推开，冷风灌进来，

带着她身上的香水味。邝振业立刻站起来，手里捏着信封。棠棠，我……

闵棠看都没看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把包甩在沙发上。你又抽了多少烟？她皱眉，

捂着鼻子，臭死了。邝振业赶紧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倒进垃圾桶，又去开窗。我戒了，

真的，就今天……有点烦，抽了一根。闵棠冷笑一声，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

拧开喝了一口。邝振业咽了咽唾沫，走过去，把信递给她。棠棠，

我写了点东西……你看看。闵棠瞥了一眼，没接。什么东西？就……一些话。

有话不会直接说？邝振业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闵棠不耐烦地伸手，接过信封，

捏了捏。这么厚？你写论文呢？邝振业干笑了一下：就……想说的有点多。

闵棠没再说话，随手把信扔在茶几上，转身进了卧室。邝振业站在原地，盯着那封信，

心里一阵发凉。她连拆都不拆。第二天早上，邝振业六点就醒了。他轻手轻脚地起床，

怕吵醒闵棠。他走到客厅，发现茶几上的信不见了。他心里一紧，赶紧四处找。

沙发缝里没有，电视柜上没有，餐桌上也没有。垃圾桶。他蹲下来，翻垃圾桶。

昨天的外卖盒、用过的纸巾、空饮料瓶……然后，在最底下，他摸到了那个牛皮纸信封。

信没拆过。信封上沾了点咖啡渍，边缘被压皱了，但胶水还是完好的。她连看都没看，

直接扔了。邝振业蹲在那里，手里捏着信，突然觉得喘不上气。

他给女儿邝苗苗发了条微信：苗苗，吃饭了吗？消息发出去，前面出现一个红色感叹号。

对方已开启好友验证。他盯着屏幕，手指发抖。他又打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再打，

直接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他被拉黑了。中午，他去了父母家。

他妈正在厨房炒菜，油烟机轰隆隆地响。妈。他喊了一声。他妈头都没回：来了？

饭马上好。他爸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里在播房价上涨。爸。他爸嗯了一声，

眼睛没离开电视。邝振业在餐桌旁坐下，手里还捏着那封信。

我跟闵棠……可能过不下去了。他妈手里的锅铲顿了一下，然后继续翻炒。又吵架了？

不是吵架，是她……行了，他爸打断他，多大点事，天天闹。

邝振业攥紧拳头：她连我写的信看都不看就扔了。他妈关了火，把菜盛出来，端上桌。

你写什么了？就……想挽回她。挽回？他妈冷笑一声，你一个大男人，

写什么信？丢不丢人？邝振业僵住了。他爸终于转过头看他：你是不是又惹她了？

我没有！那她为什么这样？邝振业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妈把筷子拍在桌上：吃饭。晚上，他一个人坐在阳台上抽烟。手机响了，是闵棠。

他赶紧接起来：棠棠？你爸妈给我打电话了。闵棠的声音很冷。

邝振业一愣：他们……说什么了？说你可怜，求我别离婚。邝振业的手指掐进掌心。

我没让他们……邝振业，闵棠打断他，你真的很烦。电话挂断了。

邝振业坐在黑暗里，烟烧到手指，他都没觉得疼。凌晨两点，闵棠还没回来。

邝振业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那封被扔过的信。他拆开信封，把信纸拿出来，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然后，他拿起打火机，点燃了信纸。火苗窜起来，照亮他的脸。

信烧成灰，落在烟灰缸里。他盯着那堆灰，突然笑了。***可笑。第二天早上，

闵棠回来了。邝振业坐在餐桌旁，面前摆着离婚协议。签吧。他说。闵棠愣了一下，

然后走过来，拿起笔，直接签了字。房子归我。她说。邝振业点头：好。

闵棠拿起包，转身要走。棠棠。他叫住她。闵棠回头，皱眉：还有事？

邝振业看着她，突然觉得陌生。你爱过我吗？闵棠笑了：你到现在还问这个？

她走了，门砰地一声关上。邝振业坐在那里，盯着离婚协议，突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

2邝振业又写了一封信。这次他学聪明了，没用手写，直接去打印店打出来，字迹工整，

排版整齐，连标点符号都检查了三遍。他把信折好，塞进新买的信封，特意选了浅粉色的，

因为闵棠以前说过喜欢这个颜色。他站在她公司楼下等。冬天的风刮得脸生疼，

他裹紧旧羽绒服，手里捏着信封，像捏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五点四十分，闵棠出来了，

穿着黑色大衣，高跟鞋踩得咔咔响，身边是几个女同事，有说有笑。邝振业迎上去，

喉咙发干：棠棠。闵棠的笑容瞬间消失，眼神冷得像冰。你怎么在这儿？

我……有话跟你说。我没空。她绕过他就要走，邝振业赶紧拦住她，

把信递过去：你看看这个，就五分钟……闵棠盯着信封，突然笑了：又来？

她接过信，当着他的面，撕成两半，再撕成四半，最后撕成碎片，扬手一撒。

纸片像雪一样飘下来，落在邝振业脚边。你让我恶心。她说。她的同事都停下来看热闹，

有人小声问：这谁啊？闵棠头也不回：前夫，死缠烂打那种。邝振业站在原地，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弯腰去捡地上的碎纸片。风太大，纸片被吹得到处都是，

他追着捡，像条狗。晚上，邝振业去了女儿学校。邝苗苗今年高三，住校，周末才回家。

他站在校门口等，手里拎着一袋水果，还有她最爱吃的炸鸡。放学铃响了，学生涌出来，

邝振业伸长脖子找，终于看见女儿。邝苗苗穿着校服，背着书包，正和几个女生说笑。

苗苗！他喊了一声。邝苗苗转头看见他，笑容立刻没了。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点吃的。邝苗苗没接，皱眉：不用，我减肥。那水果……放那儿吧。

她把炸鸡袋子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邝振业追上去：苗苗，爸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说你们离婚了？邝苗苗停下脚步，冷笑，早该离了。

邝振业僵住：你……知道了？妈早告诉我了。邝苗苗掏出手机，划拉两下，

举到他面前，你看，林叔叔昨天带我们去吃人均八百的日料，比你强多了。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闵棠和邝苗苗坐在高级餐厅里，旁边是个穿西装的男人，

正笑着给她们倒清酒。邝振业盯着照片，喉咙发紧：他是谁？林献，我妈公司副总。

邝苗苗收回手机，语气轻快，人家开奥迪A6，比你那破电动车强一百倍。

邝振业站在原地，像被人捅了一刀。邝苗苗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一句：对了，

以后别来学校找我，丢人。邝振业去了闵棠公司楼下。他想看看那个林献长什么样。

他在马路对面站了一整天，冻得手脚发麻，终于在下班时间看到了。林献从大楼里出来，

西装笔挺，皮鞋锃亮，手里拿着车钥匙，径直走向停车场那辆黑色奥迪A6。

邝振业盯着他看，想找出点缺点——秃顶？啤酒肚？矮？可林献又高又瘦，头发浓密，

走路带风，一看就是精英。邝振业低头看看自己——旧羽绒服袖口磨得发亮，皮鞋上沾着泥，

胡子拉碴。他突然明白闵棠为什么选林献了。第二天是周六，下雨。

邝振业知道闵棠今天加班，特意去她公司送伞。他站在大楼门口等，雨越下越大，

裤腿都湿透了。六点半，闵棠出来了，没带伞，正站在屋檐下张望。

邝振业赶紧走过去：棠棠，伞……闵棠看见他，脸色一变：你怎么阴魂不散？

下雨了，我怕你……用不着。她掏出手机打电话，声音立刻软下来：喂，林献？

我在楼下，没带伞……五分钟后，那辆黑色奥迪A6停在门口，林献撑着伞下来，

搂住闵棠的肩膀：怎么不叫我接你？闵棠笑得像个小姑娘：怕你忙嘛。

邝振业站在雨里，手里还举着伞。林献看了他一眼：这位是？闵棠撇嘴：前夫。

林献恍然大悟，礼貌地点点头：你好。邝振业没说话，盯着林献搂在闵棠肩上的手，

突然冲上去，一拳砸在他脸上。林献踉跄着后退，伞掉在地上。闵棠尖叫一声：邝振业！

你疯了？保安冲过来，一把按住邝振业，把他往外拖。放开我！邝振业挣扎着喊，

闵棠！***早就跟他好上了是不是？闵棠扶着林献，头也不回地上了车。

奥迪A6开走了，溅起的水花泼了邝振业一身。保安把他推到马路上：再闹报警了！

邝振业站在雨里，浑身湿透，看着那辆车消失的方向，突然笑了。***可笑。晚上，

闵棠发来短信：离婚协议签好，房子归我。邝振业没回。十分钟后，

又一条：下周一去民政局，别耽误我时间。邝振业盯着手机，突然想起二十年前，

他第一次见闵棠时，她穿着白裙子，笑着说：你以后要对我好。他回了条短信：好。

3邝振业把离婚协议签了。他坐在民政局的长椅上等闵棠，手里捏着文件袋，指节发白。

闵棠迟到了半小时，进门时戴着墨镜，高跟鞋踩得咔咔响。林献没来，

但她无名指上多了枚钻戒，在阳光下刺得邝振业眼睛疼。材料带齐了？工作人员问。

闵棠从包里掏出户口本，啪地扔在桌上：赶紧办，我赶时间。钢印压下去的时候，

邝振业听见自己心脏裂开的声音。出门时下雨了，闵棠站在屋檐下叫滴滴。

邝振业鼓起勇气问：戒指……他送的？闵棠转着戒指玩：嗯，三克拉。

邝振业想起自己求婚时送的那枚碎钻，还是分期付款买的。雨越下越大，闵棠的手机响了。

她接起来，声音立刻软了：嗯，办完了……你来接我嘛。

邝振业突然抓住她手腕：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闵棠甩开他：关你屁事。

是不是去年我住院那次？邝振业声音发抖，你说加班，其实是跟他……对！

闵棠突然笑了，就在你查出脂肪肝那天，我们在威斯汀开的房。滴滴车来了，

闵棠拉开车门，回头补了句：他比你强一万倍。邝振业站在雨里，

看着车尾灯消失在拐角。他去了闵棠公司车库。保安认识他，没拦。他蹲在角落等了四小时，

直到看见那辆奥迪A6开进来。林献先下车，绕到副驾驶开门。闵棠跨出来就扑进他怀里，

两人在车前盖旁接吻，林献的手伸进她衬衫下摆。邝振业冲出去时撞翻了垃圾桶。闵棠！

林献立刻把她护在身后。闵棠的衬衫扣子开了两颗，口红都花了。你跟踪我？

她边系扣子边骂，神经病啊！邝振业指着林献：你们早搞上了是不是？

去年我生日那天你说出差……是又怎样？闵棠冷笑，你除了会查手机还会什么？

林献掏出手机：我报警了。邝振业一拳砸在奥迪前盖上，警报器尖啸起来。

保安冲过来架住他，他挣扎着喊：闵棠！二十年！我跟你过了二十年！闵棠理了理头发，

对保安说：这人是我前夫，有暴力倾向。警车来的时候，邝振业正趴在奥迪引擎盖上哭。

警察给他戴手铐，他看见闵棠坐在副驾驶补口红，林献搂着她的肩说没事了。

车窗升上去的瞬间，他听见闵棠说：真晦气。拘留所里，警察问他要不要通知家人。

邝振业摇头。他给妹妹邝敏打电话，响了十几声才接。哥？邝敏那边吵得很，

我在三亚旅游呢，什么事？邝振业盯着拘留所斑驳的墙：我进派出所了，能不能……

你又惹嫂子了？邝敏叹气，我说你能不能别闹了？妈心脏不好你不知道？电话挂了。

邝振业蹲在墙角数蚂蚁，想起女儿三岁时，闵棠抱着她说爸爸是超人。

那只小肉手摸他胡茬的感觉，他现在都记得。警察过来拍拍他：有人保释你。

邝振业抬头，看见父亲站在门口，脸色铁青。回家路上，父亲一直没说话。等红灯时，

老头突然问：为什么打人？邝振业盯着窗外：他们早搞在一起了。证据呢？

我亲眼看见的。父亲冷笑：捉奸要在床，你懂不懂？车停在老小区楼下，

父亲没让他上楼：你妈看见你又要吃救心丸。扔给他一个信封，三千块，别再来往了。

邝振业捏着信封：爸……别叫我爸。老头关上车窗，丢人。

邝振业租了间地下室，月租六百。房东是个胖女人，收钱时提醒他：别死屋里啊，不吉利。

他买了箱方便面，每天就着自来水吃。手机屏裂了，修要两百，他舍不得。有天刷朋友圈，

看见邝敏发的全家福。父母穿着新衣服在海边笑，配文带爸妈度假好幸福。他点了个赞，

发现被屏蔽了。闵棠来电话那天，他正在工地搬水泥。苗苗下周大学报到，她说，

你别出现。邝振业擦擦汗：我准备了五千块……不用，林献给她买了苹果三件套。

闵棠顿了顿，对了，法院传票收到了吧？探视权取消了。电话挂断后，

工头踹了他一脚：发什么呆！水泥都洒了！邝振业弯腰去捧洒在地上的水泥，

灰扑进眼睛，辣得他直流泪。工友笑他：老邝，咋哭上了？他抹了把脸：汗进的。

女儿报到那天，邝振业还是去了。他蹲在校门口石墩子后面，看见奥迪A6缓缓停下。

林献穿着 polo 衫下车，从后备箱拿出拉杆箱。闵棠挽着他胳膊，

邝苗苗蹦蹦跳跳跟在后面，三人有说有笑。邝振业摸出口袋里的信封，五千块是他卖血凑的。

他走过去喊：苗苗！邝苗苗回头，笑容立刻没了：你怎么来了？

闵棠皱眉：不是说好……我就说两句话。邝振业把信封塞给女儿，拿着，

买点好吃的。邝苗苗没接，信封掉在地上。林献弯腰捡起来，递还给他：孩子不缺钱。

邝振业没接，盯着女儿：爸对不起你……行了！邝苗苗突然尖叫，

你除了说对不起还会什么？她指着林献，这才是我爸！你滚啊！保安过来赶人，

邝振业被推搡着后退。他看见林献揉着邝苗苗头发说别生气，闵棠亲了女儿额头一口。

信封被风吹进下水道，邝振业蹲下去捞，听见身后女儿的笑声：咱们中午吃日料吧！

晚上，邝振业去了江边。他掏出手机，翻出全家福看了很久。然后写了条朋友圈：走了。

设置仅一人可见：闵棠。发完就把手机扔进江里。

转身时看见便利店电视在播新闻：今日股市大涨，XX 集团副总林献表示……

他走进便利店，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收银员找零时，电视里传来笑声。邝振业抬头，

看见林献在镜头前搂着闵棠的腰。我们下月结婚。林献对着话筒说。

邝振业捏着酒瓶笑了。笑得收银员直发毛。4邝振业把农药瓶子拧开的时候，手抖得厉害。

瓶子上画着个骷髅头，味道冲得他眼睛发酸。他坐在出租屋的水泥地上，背靠着发霉的墙，

想起小时候家里给棉花打农药，他妈骂他离远点，说这玩意儿沾上就死。

现在他盯着这瓶东西，突然笑了。沾上就死。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喉咙立刻烧起来，

像是有人往里倒了滚烫的煤渣。胃里翻江倒海，他趴在地上干呕，吐出来的全是黄水，

混着血丝。操……这么难喝……他挣扎着爬到床边，想拿手机打120，结果手一软，

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了。妈的……连死都这么窝囊……眼前开始发黑，耳朵里嗡嗡响，

像是有一万只苍蝇在飞。他看见天花板在转，墙上的霉斑变成了一张张脸——闵棠的，

邝苗苗的，林献的，全在笑。笑你妈……他伸手去抓，抓了个空，整个人栽在地上。

再睁眼的时候，头顶是医院惨白的灯。醒了？护士戴着口罩，声音闷闷的，你说你，

喝什么不好喝农药。邝振业想说话，嗓子疼得像被刀割。别动，刚洗完胃。

护士把输液调慢了点，邻居发现的，说你屋里有动静，报警破的门。邝振业转头看窗外，

天已经亮了。医药费谁结？护士问。邝振业摇头。家属呢？他还是摇头。

护士叹了口气，走了。下午，病房门被推开。闵棠站在门口，穿着香奈儿的套装，

拎着爱马仕的包，眉毛皱得能夹死苍蝇。***是不是有病？邝振业盯着她，没说话。

要死滚远点死，别连累我！闵棠把缴费单摔在床上，警察打电话，

说我是你紧急联系人，你知道我正开会吗？邝振业嗓子哑得不像人声：……苗苗知道吗？

关她屁事！闵棠掏出手机，我警告你，再作妖我就申请禁止令！

邝振业看着她的钻石戒指，在阳光下闪得刺眼。下月结婚？他问。

闵棠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电视上看见了。闵棠冷笑：对，林献求婚了，

婚戒比你当年那个破玩意儿大十倍。她转身要走，又回头补了句，对了，法院判了，

探视权取消，以后别骚扰苗苗。门砰地关上。邝振业盯着天花板，

突然想起女儿五岁时发烧，他抱着去医院，闵棠在后面追，哭着喊慢点跑。

现在他躺在这儿，她们嫌他碍事。晚上，邝敏来了。哥你疯了吧？她一进门就嚷嚷，

喝农药？你知道妈听说后直接进医院了吗？邝振业猛地坐起来：妈怎么了？

心脏病发作！现在在ICU！邝敏红着眼瞪他，爸让我来告诉你，以后别回家了，

他们当没生过你！邝振业手抖得输液管都在晃：……医药费多少？关你屁事！

邝敏从包里掏出一叠钱摔在床上，这是三万，爸的手术费，你拿着赶紧消失！

邝振业愣住：爸要做手术？肝癌，查出来三个月了。邝敏抹了把眼泪，

全家就你不知道！邝振业盯着那叠钱，突然觉得喘不上气。钱你拿回去，他说，

我给爸凑。邝敏冷笑：你？工地搬砖一天一百，凑到猴年马月？她抓起包往外走，

别再联系了，算我求你。出院那天，邝振业去卖血。血站的人认识他：老邝，

这月第三次了，不要命了？邝振业撸起袖子：抽吧。拿着八百块钱，他又去了工地。

包工头叼着烟笑：哟，***未遂的回来啦？邝振业没吭声，扛起水泥就走。干到半夜，

他蹲在工棚里数钱——卖血加工资，一共三千七。离三万还差得远。

工友老张凑过来：缺钱？有个活，来钱快。什么活？试药。老张压低声音，

新药临床试验，一周五千。邝振业盯着自己胳膊上的针眼：行。试药的地方像监狱。

白大褂给他吞了颗药片：可能头晕恶心，严重会器官衰竭，签完免责协议才能拿钱。

邝振业直接签了。第三天他开始吐血，护士说正常反应。第五天他昏过去，

醒来时发现钱已经打到卡上——四千八，扣了两百观察费。他拖着身子去银行，

把三万块钱转给邝敏。短信很快回过来：？邝振业打字：给爸做手术。

邝敏回：钱哪来的？干净的。转账被退回两次，第三次才成功。

邝敏最后发了条：爸说不用你看他。邝振业把手机关了。父亲手术那天，

他躲在医院走廊拐角。看见邝敏推着轮椅出来，老头瘦得脱相，身上插满管子。

母亲跟在后面哭，被亲戚搀着。他想过去，又不敢。护士突然喊：37床家属！

缴费单谁拿一下？邝敏跑去窗口，回来时脸色难看：钱不够。亲戚们开始掏钱包，

你一千我五百地凑。邝振业走过去，把装钱的塑料袋塞给邝敏，转身就跑。哥！

邝敏在后面喊。他没回头，听见父亲虚弱地骂：让他滚……晚上下大雨，

邝振业在ATM机里睡了一夜。早上被保安赶出来，他浑身发烫，走两步就吐了一口血。

路过电器城，电视里正在放新闻：XX集团副总林献大婚，新娘系原配夫人闺蜜……

他盯着屏幕上穿婚纱的闵棠，笑得那么甜，像二十岁那年第一次约会。邝振业抹了把脸，

发现自己在哭。***没出息。他转身往江边走，雨越下越大，像是要把整个世界淹了。

5邝振业在江边坐了一整夜。雨停了，江面上漂着垃圾，

塑料袋、矿泉水瓶、还有一只小孩的拖鞋。他盯着那只拖鞋看，粉色的，带小兔子图案，

像是苗苗小时候穿的那种。他伸手去够，差点栽进水里。操……鞋漂走了，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全是黑泥。这双手搬过水泥，卖过血，写过信，

现在连只拖鞋都抓不住。天亮了，他摇摇晃晃站起来，往出租屋走。路过早点摊，

闻见炸油条的香味，肚子咕噜叫，才想起来三天没吃饭了。两根油条，一碗豆浆。

他掏口袋，摸出张湿漉漉的十块钱。老板娘接过钱，皱了皱眉：都湿透了，换一张。

邝振业摇头：就这些。老板娘撇撇嘴，把油条装袋时多看了他两眼：你脸色咋这么差？

邝振业没说话，接过袋子就走。油条咬在嘴里像嚼蜡，他咽不下去，蹲在路边干呕，

最后全吐进了下水道。出租屋门口站着房东。老邝！胖女人叉着腰，房租拖半个月了，

今天不给就滚蛋！邝振业摸遍全身，掏出二十块钱：再宽限两天……

房东一把抢过钱：这点够屁！明天再不交，我把你东西全扔出去！她扭着***走了，

邝振业推开门，屋里一股霉味。床垫上还留着农药的污渍，墙角的泡面盒长了绿毛。

他躺下来，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想起闵棠结婚的新闻。林献……***你妈……

翻了个身，脸碰到个硬东西——是手机，屏幕碎了，但还能用。他开机，电量只剩5%，

微信有99+条未读，全是群消息。划到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邝敏发的：老爸手术成功，

感谢大家关心！配图是病房里的全家福，父母笑着，邝敏比耶，唯独没有他。

邝振业点了个赞，发现又被屏蔽了。第二天，他去了工地。包工头正在骂人，

看见他就吼：你还知道来？旷工三天，工资扣光！邝振业低头：王哥，

再借我五百……借你妈！包工头一脚踢翻水泥桶，上次借的两百还没还呢！滚！

邝振业站着没动，包工头抄起铁锨：找打是不是？工友老张赶紧拉他走：别惹他，

我这儿有活。老张说的活是搬家具，一户刚装修完的豪宅，老板要求轻拿轻放，工钱现结。

一天三百，干不干？邝振业点头。豪宅在市中心，电梯入户，门口摆着两尊石狮子。

邝振业和工友们扛着沙发进去，地板亮得能照出人影。小心点！这沙发十八万！

监工叼着烟骂。邝振业手心冒汗，生怕蹭掉一块漆。搬完客厅，

他看见墙上挂着婚纱照——林献搂着闵棠，背景是马尔代夫。看啥呢？赶紧搬！

监工推了他一把。邝振业盯着照片，突然笑了。这我家。他说。监工愣住：啥？

这女的，邝振业指着闵棠，是我老婆。全场安静，然后爆发出大笑。就你？

监工笑得烟都掉了，人家老公是集团老总，你算个屁！邝振业没解释，低头继续搬家具。

干到晚上，老板来验收，是个戴金链子的胖子。不错，工钱。他掏出信封，挨个发。

轮到邝振业时，胖子突然皱眉：你手怎么了？邝振业低头，

看见自己手心在流血——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木刺扎了。没事……血都滴我地板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