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窖
艾琳踉跄着跟上，腿上的伤口被扯得生疼，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身后的咆哮声越来越近，震得树叶簌簌落下，连地面都似乎在微微颤抖。
“快……再快点……”老人喘着粗气，声音里满是急迫。
他的肩膀还在流血，染红了半边衣襟，但此刻完全顾不上包扎。
艾琳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疼痛。
她能感觉到那股恐怖的气息正在逼近，像是一片无形的乌云压在头顶，让她呼吸困难。
那东西的速度极快，沉重的脚步声在林间回响，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他们逃跑的轨迹上。
“就在前面！”
老人指着不远处的山坳，那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隐约能看到一个被藤蔓覆盖的土坡，“掀开那块石板，下面就是地窖！”
两人冲到山坳前，老人松开艾琳的手，扑到土坡边，用没受伤的左手抓住藤蔓用力一扯，露出了一块半埋在土里的青石板。
石板上布满青苔，看起来至少有几百斤重。
“搭把手！”
老人低吼道，双手扣住石板边缘。
艾琳立刻冲过去，用尽全力推石板。
她能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己经近在咫尺，甚至能闻到那股浓郁的腥臭味，像是腐烂的尸体混合着铁锈。
“一二三！”
两人同时发力，石板发出“嘎吱”的响声，被缓缓推开一道缝隙。
足够一个人钻进去的空间刚出现，老人就猛地将艾琳往里面推：“快进去！”
艾琳踉跄着滚进地窖，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和淡淡的霉味。
她刚想回头拉老人，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黑影从树林里冲了出来，落在石板旁。
那是一只比之前两只怪物大上一倍的深渊生物，通体漆黑，覆盖着甲壳般的硬皮，爪子像弯刀一样闪着寒光。
最可怕的是它的头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獠牙的巨口，正对着老人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腐爪兽头领……”老人脸色煞白，却没有后退，他死死盯着那只怪物，突然用力将石板往回拉，“艾琳，照顾好自己！
往东边跑，一定要找到骑士团！”
“等等！”
艾琳惊呼着伸出手，却只抓到石板边缘的青苔。
“哐当！”
石板重重落下，将地窖的入口完全封死。
紧接着，外面传来老人的痛呼和怪物的嘶吼，以及重物撞击石板的巨响。
地窖顶部的泥土不停落下。
艾琳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浑身发抖。
她想推开石板出去，却发现自己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撼动那沉重的青石板。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老人的呼喊很快消失了，只剩下怪物撞击石板的闷响，以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不……”艾琳捂住嘴，泪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是因为老人的死？
还是这具身体原主的情感在作祟？
林辰从不认为自己是软弱的人，可此刻，他却像个真正的少女一样，蜷缩在黑暗中，哭得浑身抽搐。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撞击声停了。
地窖里陷入死寂，只剩下艾琳压抑的抽泣声。
她慢慢抬起头，试图在黑暗中看清周围的环境。
地窖不大，大约只有几平米，角落里堆着一些干瘪的土豆和红薯，应该是老人储存的粮食。
她摸索着站起来，走到石板边，耳朵贴在上面仔细听。
外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那只头领离开了吗？
还是在外面守着？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心脏。
她不敢出去，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老人让她往东走，去找骑士团，可东边在哪里？
骑士团又是什么样子？
她连这具身体的过去都不知道，更别说在这个危机西伏的世界里生存下去。
就在这时，她的手心又开始发烫。
这次的灼热感比上次更清晰，像是有一颗小小的火种在皮肤下游动。
她摊开手，借着从石板缝隙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惊讶地发现手心的红晕比之前更深了，甚至隐隐透出淡淡的白光。
这到底是什么？
艾琳握紧拳头，感受着那股微弱的暖意。
正是这股力量，刚才救了她一命。
或许……这也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无论是林辰还是艾琳，现在都必须活下去。
她走到角落，拿起一个还算完整的红薯，用袖子擦了擦，咬了一口。
红薯又干又硬，难以下咽，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咽了下去。
必须保持体力。
吃完红薯，她靠在土墙上休息，脑子里反复回想老人说过的话。
东边，骑士团，腐爪兽，裂隙……这些零碎的信息拼凑出一个危险的世界轮廓。
她隐约觉得，那些被称为“裂隙”的地方，或许就是这些怪物的源头。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鸟叫声。
天快亮了。
艾琳站起身，走到石板边，再次侧耳倾听。
外面一片安静，没有怪物的嘶吼，也没有其他动静。
她试着推了推石板，依然纹丝不动。
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角落里一根锈迹斑斑的铁撬棍上，这应该是老人用来撬开石板的工具。
艾琳拖过铁撬棍，***石板的缝隙里，用力往下压。
铁撬棍发出“咯吱”的声响，石板被撬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清晨的湿意，没有了那股腥臭味。
她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将石板撬开。
阳光顺着缝隙照进来，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终于，石板被推开了足够大的口子。
艾琳爬了出去，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眯起眼。
外面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山坳周围的地面上布满了深褐色的血迹，几片破碎的皮甲和一把断成两截的柴刀散落在草丛里。
不远处的树干上，挂着一些模糊的血肉，显然是老人……艾琳别过头，胃里一阵翻涌。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东方。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能看到连绵的山脉，山脚下似乎有一道淡淡的烟柱，或许是人类的聚居地。
她握紧手心，感受着那股微弱的暖意。
不管前面有什么，她都必须走下去。
就在她转身准备离开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了那只腐爪兽头领的尸体。
它躺在不远处的树林边，庞大的身躯己经僵硬，但奇怪的是，它的头部有一个焦黑的洞，边缘还残留着灼烧的痕迹。
这不是她干的。
艾琳确定自己昨晚没有碰到它。
是谁杀了它？
一个念头刚冒出来，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伴随着清脆的金属撞击声，越来越近。
艾琳猛地回头，心脏再次悬了起来。
只见一群穿着银色铠甲的骑士，正骑着战马从东边的树林里出来。
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手里握着长矛和长剑，旗帜上绣着一对展开的银色翅膀。
骑士团？
艾琳愣住了。
老人让她找的骑士团，竟然就这样出现了？
但她很快发现，那些骑士的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死死盯着腐爪兽头领的尸体，脸上充满了警惕和凝重。
为首的骑士勒住马，拔出长剑，声音清晰地传来：“检查现场！
注意警戒，这只头领的死状不对……附近可能有高阶深渊生物！”
高阶深渊生物？
艾琳的瞳孔骤然收缩。
杀了这只头领的，不是骑士团，而是另一种更可怕的东西？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到了山坳的阴影里，手心的灼热感再次浮现，这一次，带着前所未有的强烈预警。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从更高的天空，冷冷地注视着这片森林，注视着她与众多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