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我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弹幕，指节捏得发白。“家暴脸滚出直播界！
”“看看这肌肉，肯定打老婆！”“上次那个插队的醉汉，据说被他打断了三根肋骨？
”我叫秦野，曾经是小有名气的健身博主。三个月前，一段视频把我钉在了耻辱柱上。
视频里，我在健身房门口推了个醉汉。但没人知道，那醉汉手里攥着碎酒瓶，
正往一个姑娘胸口戳。更没人知道，这段视频被掐掉了前因后果，发出来的时候，
标题是“健身博主恃强凌弱，暴力伤人”。粉丝从五百万掉到两百万。赞助商连夜解约，
违约金差点让我倾家荡产。就连小区门口卖煎饼的王阿姨，见了我都绕着走。“秦教练，
今天不练了？”直播间里还有零星几个老粉在维护。我还没来得及回话，
一条评论以秒速顶到最前面。ID：手术刀。“建议先去挂脑科，举铁把智商举没了，
练再壮也是个行走的凶器。”又是他。这三个月，我的每条动态、每场直播，他从没缺席过。
骂我没脑子，骂我是社会隐患，骂我迟早进去踩缝纫机。我深吸一口气，关了直播。
窗外的天已经黑透了。我得去工作室把今天的器材搬回来，房东说再不交房租，就把锁换了。
货车停在巷子口，我刚把最后一个哑铃搬上车，就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把手机拿出来！”是个男人的吼声，带着酒气。我转头，看见路灯底下，
一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被按在墙上。劫匪正扯他白大褂的口袋，男人挣扎着，
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一双冷得像冰的眼睛。有点眼熟。上周在超市，我拿了桶蛋白粉，
这人就站在我旁边，盯着桶上的标签，嘴角撇得像谁欠了他八百万。“这种劣质蛋白，
吃了不如去吃猪饲料。”当时他跟旁边的护士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我听见。
没等我细想，身体已经先动了。我攥住劫匪的后领，像拎小鸡似的往旁边一甩。
两百斤的壮汉撞在垃圾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疼得嗷嗷叫。
“谢……”戴眼镜的男人刚开口，看清我的脸，话又咽了回去。他慢条斯理地扶好眼镜，
从白大褂口袋里摸出个小瓶子，扔过来。我伸手接住，是瓶碘伏。“离我远点。
”他整理着被扯皱的衣领，声音比冰还凉，“我怕被你传染没脑子。”我愣住了。这语气，
这刻薄劲儿。我猛地掏出手机，点开“手术刀”的主页。头像就是这副金丝眼镜的侧影，
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我的头号黑粉，居然是隔壁小区的医生？“你叫什么？”我问他。
他抬眼看我，眼神里全是嫌恶：“周衍。怎么？想报复我？正好，我这里有监控，
让大家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暴力狂。”我没说话，只是盯着他手里的白大褂。
口袋上还留着劫匪扯出来的褶皱，领口别着的工牌晃了晃——和平社区医院，急诊科。
“周医生。”我把碘伏塞回他手里，“下次夜班回家，走大路。”他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立刻炸毛：“用不着你假好心！你们这种人，就喜欢装英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我笑了。
三个月来，第一次笑。“我哪种人？”“肌肉发达，头脑简单，四肢健全，良知残疾。
”他说完，转身就走，白大褂的下摆扫过我的裤腿，带着消毒水的味道。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低头看手机。“手术刀”的最新评论，发在五分钟前。
“秦野这种人，就该让劫匪好好教训一下，说不定能把他那榆木脑袋打开窍。”我对着屏幕，
突然觉得有点意思。这人一边在网上骂我该被抢，一边在现实里被抢了，
还得靠我这个“该被教训的人”来救。回到空荡荡的工作室，我往沙发上一躺。手机震了震，
是条陌生短信。“秦野，我是王律师，之前跟你对接的那个健身器材广告，
甲方说你现在的名声太差，要终止合作，还让你赔五十万违约金。”五十万。我摸了摸口袋，
只剩下三百块现金。窗外的月光照进来，落在我练了八年的胳膊上。肌肉线条分明，
曾经是粉丝眼里的“安全感”，现在成了“暴力”的铁证。敲门声突然响起。我心里一紧，
这个点，除了催债的，还能有谁？“谁？”“社区的，查消防。”门外的声音很凶。
我打开门，三个穿制服的人站在门口，为首的那个，眼神不善。“秦野是吧？
有人举报你这里私拉电线，器材堆得堵了消防通道。”他一边说，一边往屋里闯。
我知道是谁举报的。同行老李，我没火的时候，他就天天阴阳怪气，
现在更是明里暗里地使绊子。“我这里线路都是合规的，器材也没堵通道。
”我跟在后面解释。“合不合规，我们说了才算！”那人拿起我的瑜伽垫，“这玩意儿易燃，
没收！”另一个人掏出相机，对着墙角的哑铃架猛拍：“这么多铁器堆着，万一着火了，
怎么逃生？”我攥紧了拳头。他们根本不是来查消防的，是来故意找茬的。“你们不能这样。
”我的声音有点哑。“怎么？想动手？”为首的人转过身，一脸挑衅，“我告诉你秦野，
别以为练得壮就了不起，现在全网都知道你是暴力狂，你动我一下试试？”他往前凑了凑，
几乎贴到我脸上。我能闻到他嘴里的烟味。就在这时，手机又震了震。是条新的评论，
来自“手术刀”。“某些人就是欠收拾，不被整治一下，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我盯着屏幕，
又看了看眼前嚣张的嘴脸。突然觉得，这世界真他妈可笑。那些躲在屏幕后面骂我的人，
那些现实里落井下石的人。他们到底是真的讨厌暴力，还是只是讨厌我？我深吸一口气，
松开了拳头。“你们要查就查，该罚款罚款，该整改整改，我配合。”为首的人愣了一下，
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平静。他撇了撇嘴，挥挥手：“行了，先贴个整改通知，明天再不弄好，
直接封门！”他们摔门而去的时候，我听见其中一个人说：“老李这钱花得值，
看他那怂样……”屋子里又剩我一个人。我瘫在地上，看着天花板。手机屏幕还亮着，
“手术刀”的评论下面，已经有了一堆附和的。“刀哥说得对！就该治治这种人！
”“暴力狂就该被社会毒打！”“建议直接抓起来！”我拿起手机，点开“手术刀”的头像。
金丝眼镜，白大褂，清俊的侧脸。像个不染尘埃的圣人。可他刚刚，
就在我被人故意刁难的时候，还在屏幕后面，轻飘飘地敲下“欠收拾”三个字。
我突然想知道。如果有一天，他也被人这样对待。他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吗？我打开搜索框，
输入“和平社区医院 周衍”。跳出的第一条，是个医患纠纷的帖子。楼主说，
周医生虽然看起来冷冰冰，但上次她半夜急性阑尾炎，是周医生背着她跑了三层楼找救护车。
下面有人回：“周医生就是嘴硬心软，上次我爸住院，他自己掏钱给买了饭。
”我盯着那些评论，有点恍惚。一个在网上骂我“良知残疾”的人，现实里居然被人夸心善？
这算什么？网上一套，线下一套？我关了手机，躺在地上。月光从窗户爬进来，
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像个巨大的问号。我突然很想再见见周衍。不是为了吵架，
也不是为了报复。就是想问问他。当他敲下那些刻薄的字的时候，知不知道屏幕对面的人，
正在经历什么？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电话。“秦野，我是物业的，你那工作室的房租，
再拖三天，真的要清场了。”我挂了电话，从地上爬起来。走到镜子前，看着里面的人。
黑眼圈很重，胡茬没刮，眼神里全是疲惫。
这就是那个曾经在镜头前笑着说“健身能给人力量”的秦野吗？我抬起手，一拳砸在镜子上。
没碎。手很疼。比不过心里的疼。就在这时，门铃又响了。我以为还是物业，
没好气地拉开门。门口站着的，是周衍。他还穿着白大褂，眼镜上沾了点雨丝。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他没回答，反而往屋里看了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刚才那几个人是来查消防的？”“关你什么事？”我堵在门口，不想让他进来。
他却侧身挤了进来，目光扫过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器材。“他们故意的吧。”他说，
语气很肯定。我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社区医院跟消防那边熟，
这几个人根本不是正式编制的，是老李托关系找来的临时工。”他走到墙角，
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瑜伽垫，“还有，你这消防通道确实有点堵，不过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很荒谬。这个在网上把我骂得狗血淋头的人，
现在居然在帮我分析情况？“你到底想干什么？”我问他。他转过身，推了推眼镜。
“我来还你东西。”他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过来。是我刚才塞给他的那瓶碘伏。
“还有，”他顿了顿，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刚才在网上……我说的话，有点过了。
”我愣住了。这是三个月来，第一个对我说这种话的人。还是我的头号黑粉。
他似乎有点不自在，别过脸去：“我不是道歉，就是觉得……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
被人这么搞，挺恶心的。”就在我以为太阳要从西边出来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
“不过你也活该，谁让你平时看着就像个没脑子的。”我看着他，突然笑了。笑得停不下来。
他被我笑懵了，皱着眉：“你笑什么？疯了？”“周医生，”我止住笑，看着他的眼睛，
“你知道吗？”“什么？”“你这人，比我还矛盾。”他的脸瞬间红了，
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别的。“神经病！”他把碘伏往我手里一塞，转身就走。走到门口的时候，
他停了一下，没回头。“明天早上七点，医院后门有个早市，有卖豆腐脑的，挺好吃。
”说完，他拉开门，快步消失在夜色里。我握着那瓶还带着体温的碘伏，站在原地。
手机屏幕亮着，“手术刀”的头像在黑暗里，像一颗发着冷光的星星。我突然觉得。
这操蛋的生活，好像有点不一样了。至少，没那么无聊了。我拿起手机，
点开“手术刀”的对话框。输入，又删掉。最后，只发了三个字。“知道了。
”按下发送键的那一刻，我仿佛能看见，屏幕那头，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医生，
对着手机皱眉头的样子。你永远不知道，屏幕后骂你最狠的人，此刻心里藏着怎样的温度。
而我，好像要开始慢慢发现了。我是被手机震醒的。凌晨四点，
屏幕上跳出99+条@我的消息。点进去一看，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有人把周衍的工牌照片P到了不良网站上，配文：“和平社区医院周医生，
私下服务很到位哦。”下面跟着一堆污言秽语，
带头的还是那个熟悉的ID——“手术刀今天也在骂秦野”。不对，这个号的头像换了，
之前是金丝眼镜，现在变成了个咧嘴笑的小丑。我拨通周衍的电话，响了三声就被挂断。
再打，直接关机。抓起外套冲出家门时，楼道里的声控灯跟着我一路亮到楼下。
小区门口的保安大叔探出头：“秦教练，这么早去哪儿？”“医院。”我跑得太急，
外套拉链刮到下巴。“是不是去看周医生？”大叔突然压低声音，“刚才有几个穿黑衣服的，
在医院门口贴他的照片，骂得可难听了……”我没听完就冲了出去。
和平社区医院的后门果然贴着几张A4纸，周衍的寸照被画了满脸胡子，
额头上写着“败类”两个字。保洁阿姨正拿着喷壶往下撕，嘴里念叨：“造孽啊，
周医生昨天还救了个心梗的老头呢……”“谁干的？”我抓住阿姨的胳膊。
“就那几个小年轻，染着黄头发，刚才还在急诊大厅闹，说要找周医生讨说法，
被保安赶出去了。”阿姨往东边指了指，“估计去前门堵了。”我刚冲进急诊大厅，
就听见护士站的小姑娘在哭。“衍哥被院长叫去办公室了，那些人说要是不把他开除，
就天天来闹……”“网上的图太恶心了，
我爸妈都打电话来问是不是真的……”走廊尽头的办公室门紧闭着，里面传出摔东西的声音。
我正要过去，白大褂的袖子突然被拉住。是周衍科室的护士长，她眼眶通红：“秦野，
你别进去添乱。刚才老李健身馆的人发来消息，说只要周医生公开骂你是暴力狂，
他们就撤掉那些东西。”老李。那个三个月前在行业峰会上，
笑着跟我碰杯说“兄弟互助”的男人。
我突然想起昨天周衍塞给我的那张纸——上面记着几个银行卡号，
收款方全是“李建国”的名字，付款方则是各种“水军工作室”。
当时我还以为是他随手写的购物清单。办公室的门开了。周衍走出来，
白大褂的纽扣崩掉了两颗，眼镜歪在鼻梁上。院长跟在后面喊：“小周，你再考虑考虑！
院里也是为了平息事态……”周衍没回头，径直走向护士站，拿起桌上的消毒喷壶。
“谁让你们哭的？”他声音发哑，却带着惯有的冷硬，“病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衍哥……”“干活去。”他把喷壶塞回护士手里，转身时正好撞见我。四目相对的瞬间，
他迅速别过脸，伸手去扶眼镜，指尖却在发抖。“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比冰窖还冷，
“来看我笑话？还是来劝我骂你？”“那些图是伪造的。”我掏出手机，
翻出那个仿冒的“手术刀”账号，“这个不是你。”他扫了一眼屏幕，突然笑了，
笑声比哭还难听：“是不是我重要吗？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跟你这种人搅在一起，
就活该被泼脏水。”“我知道是谁干的。”我抓住他的手腕，他的皮肤冰凉，“是老李，
我有证据……”“证据？”他猛地甩开我的手，眼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红血丝密布的眼睛，
“你的证据能让那些照片从网上消失吗？能让我爸妈不再打电话来骂我不知廉耻吗？
”走廊里突然安静下来，所有护士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秦野，”他一字一顿地说，
每个字都像淬了冰，“你最好现在就滚。”我看着他攥得发白的指节，
突然明白他为什么总戴着金丝眼镜。那镜片像层铠甲，能把所有情绪都藏在后面。
可现在铠甲裂了，露出底下的血肉模糊。“我去找老李。”我转身往门口走。“站住！
”他在我背后喊，“你想干什么？再打一架，让所有人都看看你果然是暴力狂？
”我停下脚步，没回头。“我不动手。”他没再说话，我却能听见他急促的呼吸声，
像被按在水里的人在挣扎。老李的健身馆开在商业中心的三楼。我到的时候，
他正在给会员上课，光着膀子秀肌肉，笑得一脸憨厚。“秦野？”他看见我，
夸张地张开双臂，“稀客啊！怎么有空来……”我把打印出来的转账记录拍在前台。
他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挥手让会员先出去。“兄弟，这是什么意思？”他往我身边凑，
古龙水味呛得人发晕。“把网上的东西撤了，给周衍道歉。”我的声音很平静。
“你说什么胡话呢？”他突然提高音量，“那些图跟我有什么关系？秦野我告诉你，
别以为你能随便污蔑人……”“需要我把这些记录发给税务局吗？”我打断他，
指了指单子上的数字，“这几笔大额转账，你缴税了吗？”他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
伸手就要抢单子。我侧身躲开，手机突然震动，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视频。点开一看，
浑身的血都凉了。画面里，周衍被几个黄头发堵在医院楼梯间，
其中一个正伸手去扯他的白大褂。“周医生，跟我们去见李哥一面呗？
”“听说你跟那个秦野关系不一般啊？”周衍攥着拳头，后背抵着墙，眼镜早就没了，
额角的伤口在流血。他没说话，只是死死瞪着那些人，像只被逼到绝路的狼。视频最后，
有人把手机怼到他脸上：“看见没？秦野现在在老李这儿喝茶呢，他可不管你的死活。
”我捏碎了手里的玻璃杯。碎片扎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在转账记录上，晕开一朵朵红。
“十分钟。”我盯着老李的眼睛，声音里的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要么你自己动手删，
要么我让警察来帮你删。”他大概是被我眼里的狠劲吓住了，后退两步掏出手机。“删，
我现在就删……”我没看他怎么操作，转身往外跑时，前台的小姑娘尖叫起来。
原来我的手一直在流血，滴得满地都是红点子。赶到医院时，楼梯间已经空了。
保洁阿姨正在拖地，看见我手里的血，吓得手里的拖把都掉了。
“刚才周医生把那几个小混混打了！”阿姨比划着，“没想到他看着文弱，下手可狠了，
把一个人的胳膊都拧脱臼了……”“人呢？”“被警察带走了，说是要去做笔录。
”阿姨突然压低声音，“秦野，你快去看看吧，周医生刚才走的时候，腿都在抖，
估计是吓着了……”我往派出所跑的路上，手机又响了。是周衍发来的短信，
只有三个字：“别来。”可我怎么能不来。派出所的院子里停着辆救护车，
医护人员正从里面抬人。我冲过去，看见周衍坐在花坛边上，额角缠着纱布，
白大褂的袖子卷起来，露出胳膊上青紫的瘀伤。他面前站着个穿警服的，应该是他哥哥，
正指着他的鼻子骂：“我早就跟你说过，离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远点儿！你就是不听！
现在好了，打架斗殴，你这个医生还想不想当了？”“哥，
不是我先动手的……”“不是你动手？人家能平白无故找你麻烦？”男人越说越气，
扬手就要打下去。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是为了帮我。”男人转过头，看见我满手的血，
又看了看周衍，突然笑了：“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暴力狂！周衍，
你看看你帮的什么东西！”“张警官。”周衍突然站起来，挡在我面前，“他是来作证的，
昨天救我抓抢劫犯的就是他。”男人愣住了，大概没想到周衍会护着我。周衍没理他，
径直往值班室走，经过我身边时，声音轻得像叹息：“你的手，去处理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