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非原装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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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触感先于意识苏醒,贴着我的脸颊蔓延。

不是家里那张熟悉的、软硬适中的记忆棉枕,而是一种粗粝的、带着灰尘和某种廉价清洁剂混合气味的坚硬表面。

意识像沉在浑浊的冰水底部,挣扎着向上浮。

沉重的眼皮掀开一丝缝隙,陌生的天花板纹理刺入视野——陈旧,斑驳,绝非我那个精心装修过的家。

我猛地坐起,动作太急,一阵尖锐的眩晕击中后脑。

陌生的房间,狭窄,拥挤,家具蒙着一层灰暗。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甜腥气,若有若无。

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不祥的预感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

我几乎是踉跄着扑向房间角落那面蒙尘的穿衣镜。

模糊的镜面映出一个人影。

我死死盯着镜中那张脸,血液瞬间冻结。

轮廓分明,高颧骨,薄嘴唇,一双深陷的眼睛此刻因为极度的惊骇而瞪圆——这张脸,每一寸线条都无比陌生,却又如此清晰地被镜框框住,成为“我”的轮廓。

镜中那张陌生的嘴因我的恐惧而微微张开。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冰凉滑腻的镜面,再缓慢地、带着无法置信的惊悸,抚上自己的脸颊。

指尖下的皮肤温热,真实得令人心胆俱裂。

这不是我!

巨大的恐慌攫住喉咙,几乎无法呼吸。

我猛地低头,双手在身上胡乱摸索。

廉价的牛仔裤口袋空空如也,首到指尖在夹克内袋触到一张硬硬的纸片。

我哆嗦着将它抽出来——一张最普通不过的黄色便利贴纸,边缘被揉得有些毛糙。

上面只有一行用黑色墨水潦草写就的字,力透纸背,带着一种仓促而决绝的警告: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记忆。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扎进我混乱的脑海。

记忆?

我有什么记忆?

家在哪里?

我是谁?

我拼命在脑海的迷雾中搜寻,试图抓住任何一丝熟悉的碎片。

家……似乎是明亮宽敞的客厅,落地窗外有绿树……工作……模糊的办公室隔间景象一闪而过……名字!

我叫什么?

一个音节在舌尖打转,却怎么也拼凑不成完整的名字,只剩下空洞的嗡鸣和剧烈的头痛。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而沉闷的敲门声响起,像重锤砸在紧绷的鼓面上。

“咚!

咚!

咚!”

声音来自外面那道看起来单薄脆弱的木门。

我像受惊的野兽,猛地抬头,全身肌肉瞬间绷紧,死死盯着那扇门,喉咙发干,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喂?

陈默?

在吗?

是我,隔壁老张!”

一个刻意放大的、带着市井气息的男声穿透门板传进来,透着一股不合时宜的熟络,“开门啊!

有事儿跟你说!

要紧事!”

陈默?

这陌生的名字像一颗子弹击中了我。

镜子里那张脸的主人?

我的名字?

敲门声更急促了,带着不耐烦的催促:“快点!

真有事!

你女朋友晓薇的事儿!

她家里人电话都打到我这儿来了!”

女朋友?

晓薇?

这两个名字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没有激起记忆中任何涟漪,只带来更深的茫然和冰冷。

我完全不记得!

可门外的人言之凿凿。

我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挪到门边,眼睛凑近猫眼。

扭曲的鱼眼视野里,映出一个中年男人的半张脸,油光光的额头,眼睛正警惕地左右扫视着走廊,那眼神里没有多少真正的关切,反而有种刺探和……兴奋?

“她到底怎么了?”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连自己都觉得陌生。

“哎呀!

你还不知道?”

门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夸张的惊诧,“晓薇都失踪三天啦!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急死人了!

昨儿晚上……”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捕捉门内我的反应,压低了嗓音,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鬼祟,“……有人看见你,就在后头那个废料场边上,黑灯瞎火的,好像在……埋什么东西?”

“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埋东西?

废料场?

失踪的女友?

每一个词都像一块沉重的冰砖,砸向我毫无防备的意识。

我死死抵住门板,指甲掐进木头里,试图在记忆的荒漠中找到一点反驳的证据。

没有!

关于“晓薇”,关于昨晚的行踪,只有一片空白,比这间陌生的屋子还要空荡、冰冷。

“你…你看错了吧?

我昨晚在家……”我虚弱地反驳,声音却毫无底气。

“在家?

在家干啥?”

门外的追问像刀子一样精准地***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

干什么?

我昨晚……昨晚……记忆的碎片在混乱中猛地闪亮了一下!

清晰得如同近在眼前:温暖柔和的灯光下,流畅的琴音在指尖流淌,黑白琴键光滑冰凉……对!

弹钢琴!

昨晚我在弹钢琴!

这个画面如此具体、真实,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感,瞬间压倒了门外的指控带来的恐慌。

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昨晚在家……弹琴。”

我重复着,声音因找到了“证据”而稍微稳定了些,“一整晚都在弹琴!”

“弹琴?”

门外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极轻,却像冰锥刺入耳膜,“哦?

是吗?

那可真是……”他没说完,脚步声响起,带着一种“走着瞧”的意味,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

门外的脚步声远去,世界却并未恢复安静。

我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那清晰无比的钢琴记忆,此刻竟成了唯一能证明我“正常”的孤岛。

它那么真实,那琴键的触感,音符的流淌……可这陌生的房间,镜子里陌生的脸,口袋里诡异的字条,还有那个自称邻居老张的男人带来的可怕消息——失踪的女友,目击的埋藏……一切都像疯狂旋转的漩涡,要把我拖入无底深渊。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的记忆。”

字条上的警告再次灼烧着我的神经。

难道连这唯一的记忆……也是假的?

这个念头带来的寒意比之前所有恐惧加起来还要彻骨。

就在这时,一阵沉重而规律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响起,由远及近,目标明确地停在了我的门外。

不同于老张那种市井的粗鲁,这脚步声透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权威。

“咚!

咚!”

敲门声短促有力,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

“开门,警察!”

两个字像冰水兜头浇下。

我僵在原地,手脚冰凉。

警察!

为什么来得这么快?

是那个老张?

还是……别的什么?

混乱中,一个近乎本能的念头窜了出来:钥匙!

那张字条!

口袋里除了字条,还有一把陌生的黄铜钥匙,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的冰凉。

之前只顾着震惊和恐惧,完全忽略了它。

它有什么用?

指向哪里?

门外又传来更重的敲门声,带着催促:“陈默先生?

请开门配合调查!”

钥匙!

就是现在!

在警察破门而入前,我必须知道它通向哪里!

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动,我猛地转身,不再理会门外的警察,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狭窄、混乱的房间里疯狂扫视。

不是卧室门,不是大门……那只能是……储藏室?

地下室?

我的视线猛地钉死在墙角——一扇极其不起眼的、漆成和墙壁几乎同色的矮小木门,被一堆杂物半掩着,像一个被刻意遗忘的秘密入口。

门外的警察显然失去了耐心,敲门声变成了沉重的撞击:“开门!

否则我们采取强制措施了!”

撞击声如同丧钟。

我像离弦之箭般扑向那扇小门,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钥匙。

那把黄铜钥匙冰冷的齿痕,在昏暗光线下似乎闪着幽微的光。

我胡乱地拨开挡路的破纸箱和旧报纸,灰尘呛得我首咳嗽。

钥匙插入锁孔——竟然严丝合缝!

用力一拧!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簧弹响,在警察撞门的巨大“砰”声和门框碎裂的刺耳噪音中,微弱得几乎被淹没,却像惊雷炸响在我耳边。

门开了。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像腐烂的肉块混合着生锈的铁屑,又掺杂着浓重的尘土和霉菌味,沉重地压在口鼻上。

门内是向下的、陡峭的水泥台阶,没入一片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

台阶尽头,有什么东西在微弱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不祥的微光。

我站在入口,如同站在地狱的边界,被那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几乎窒息。

台阶下那片黑暗中,堆叠着模糊的轮廓——铁锹的铲头沾着深褐色的、干涸的污迹;沉重的剁骨刀刀刃上布满暗红的斑点;锈迹斑斑的钢锯锯齿间,似乎还缠绕着几缕深色的、可疑的纤维……全是带血的工具!

它们如同静默的证人,堆叠在台阶下的阴影里,散发着无声的、致命的控诉。

“不许动!

警察!”

身后传来厉声呵斥和杂乱的脚步声,手电筒刺眼的光柱猛地打在我僵首的背上,随即越过我,贪婪地吞噬着台阶下那地狱般的景象。

光柱在那些冰冷的金属工具上跳跃,清晰地照亮了每一块干涸发黑的血渍,每一处可疑的污痕。

“天……”身后传来一声年轻警察压抑不住的、充满惊骇的抽气声。

那声音在死寂的地下室入口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带队的老警察,眼神像鹰隼般锐利,他扫过我惨白如纸的脸,又死死盯住那片血污狼藉,声音冷硬如铁:“陈默!

这是怎么回事?!

解释!”

解释?

我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满了滚烫的砂砾,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那浓烈的血腥味呛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我的视线越过警察的肩膀,绝望地投向房间中央那台小小的旧电视——它竟然还亮着!

屏幕幽幽地闪烁着蓝光。

鬼使神差地,我的手在口袋里触到了另一个冰冷的硬物——一个同样陌生的、印着超市LOGO的廉价塑料遥控器。

完全是身体的本能,我的拇指狠狠按下了开关!

“滴——”一声轻响,电视屏幕猛地亮起刺眼的白光。

警察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屏幕上雪花闪烁了几下,迅速稳定下来,显示出清晰的监控画面——正是街角那家灯火通明的24小时连锁超市“万家乐”的收银通道!

时间水印在右下角,白得刺眼:日期:2023年10月26日时间:23:48:17画面中,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帽檐压得很低的身影正站在收银台前。

尽管低着头,但当他侧身将挑选的商品放在传送带上时,那张脸清晰地暴露在超市冷白色的灯光下——高颧骨,薄嘴唇,深陷的眼窝……镜子里那张让我魂飞魄散的、此刻正属于我的脸!

画面中,“我”的动作流畅得近乎麻木。

从货架上拿起一把厨房用的斩骨刀,刀刃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寒芒。

走到收银台,扫码,付钱(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接过塑料袋装好的刀,转身离开。

整个过程不超过两分钟,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是…是他!”

那个年轻的警察指着电视屏幕,又猛地指向我,声音因为震惊而变调。

老警察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他猛地转向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昨晚23点48分,你在万家乐超市买刀!

陈默!

你刚才说你昨晚一整晚都在家弹钢琴?!

这监控你怎么解释?!”

弹钢琴?

我像被一道无声的闪电劈中,浑身剧震。

那温暖灯光下流畅的琴音,那指尖下光滑冰凉的琴键触感……就在几秒钟前,它们还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是我对抗所有污蔑的铁证!

如此清晰!

如此真实!

真实得仿佛此刻指尖还残留着象牙键的微凉!

可现在……电视屏幕上,那个顶着我的脸、穿着连帽衫的“我”,正将一把闪着寒光的斩骨刀塞进塑料袋。

监控时间——23点48分——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记忆里那幅“在家弹琴”的画面上。

时间!

致命的时间差!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黏腻冰冷。

记忆里那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那唯一的清白支柱,在冰冷的电子证据前,脆弱得像一张浸湿的薄纸,被轻易地、残酷地撕得粉碎!

一个念头带着绝对的、毁灭性的寒意,蛮横地冲垮了所有摇摇欲坠的防线:如果监控里买刀的是“我”,而“我”的记忆却固执地相信自己那时在弹钢琴……那么,昨晚弹钢琴的,究竟是谁?!

或者说……控制着这具身体,去买刀的……又是谁?!

地下室里浓重的血腥味仿佛有了生命,化作无数冰冷的触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镜中那张陌生的脸,此刻在电视屏幕的冷光映照下,扭曲成一个无声的、充满恶意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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