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三国演义改编——长江的浪,拍了千年,还在拍。有人说,那浪里裹着一把刀的影子,
裹着一个人的魂魄。十七岁握刀,二十六岁刀坠,九年光阴,他把刀从血里磨亮,
又把自己的命,刻进了江东的泥土里。这把刀,是孙坚留下的古锭刀。这魂,
是人称“小霸王”的孙策孙伯符。你听,风过芦苇荡,是不是像他当年横江竞渡时的呼喝?
雨打石头城,是不是像他临终托孤时的喘息?他的故事,起于一场血色夕阳,
终于一抔江畔黄土。烈魄如火,烧尽了委屈,烧开了江山,
也烧尽了自己……一、裂帛惊雷:父殒岘山的血色夕阳建安五年的风,吹得比往年烈。
我坐在帐中,手指抚过古锭刀的纹路,铁腥气混着父亲的气息,钻进鼻孔里。十七岁的手,
还带着少年人的薄茧,握刀时却已能稳如磐石。父亲刚从前线回来,甲胄上的血还没擦净,
他一掀帐帘就笑:“伯符,这刀认主,你握得稳,将来才能接得住孙家的旗。
”帐外的夕阳斜斜切进来,照在刀身上,映得他眼角的皱纹都泛着金光。他说,当年讨董卓,
这刀劈开过华雄的亲卫;他说,大丈夫在世,不能光想着报仇,得想着脚下的土地,
身后的弟兄;他说,荆州刘表,不过是冢中枯骨,等拿下襄阳,咱们就把家安在长江边,
让子孙后代,再也不用颠沛流离。我点头,把刀竖起来,刀尖抵着地面,发出“笃”的一声。
“爹,将来我用这刀,给您打下比洛阳城还大的地盘。”他大笑,拍我的背,
力道重得像要把我嵌进地里。“好小子,有我当年的劲头!但记住,刚易折,
锐不可当是好事,可别让锋芒伤了自己。”那时我不懂。我只觉得,父亲的声音比雷霆还响,
他的影子比帐篷还大,有他在,天塌下来,都能顶着。三日后,岘山传来消息时,
我正在给古锭刀上油。小兵连滚带爬冲进帐,声音抖得像风中的叶子:“少将军!不好了!
主公……主公他中了黄祖的埋伏,在岘山……”后面的话,我听不清了。耳朵里嗡嗡作响。
我抓起刀就往外冲,古锭刀的铁柄冰得刺骨。赶到岘山时,夕阳正红。父亲趴在一块青石上,
背上插着三支箭,甲胄裂开一个大口子。他手边的古锭刀,沾着泥和血,
刀刃却依旧亮得晃眼,映着那轮要沉下去的太阳,像要把整个天空都烧穿。我跪下去,
手指探他的鼻息,冷的。摸他的手,硬的。那只曾拍过我背的手,此刻蜷着,
指甲缝里全是泥土。“爹……”我喊出声,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周围的哭喊声、兵器碰撞声,都离我很远。我只看得见那把刀,和父亲背上的箭。黄祖!
刘表!我心里像有岩浆在翻涌,每一个字都咬得出血。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把他们的骨头,
碾碎了祭奠父亲!不知是谁把我扶起来的。等我清醒些,已经在袁术的营里了。
袁术穿着锦袍,坐在堂上,脸上堆着笑,眼里却没半分暖意。“伯符啊,你爹的事,
我也痛心。你还年轻,带着部曲不易,不如就留在我这儿,将来我给你爹报仇。
”我看着他身后站着的几个将领,都是父亲当年带出来的人,此刻低着头,不敢看我。
我握紧了古锭刀,刀柄硌得手心生疼。我知道,他不是想帮我,
他是想吞了父亲留下的这点家底。“多谢袁公好意。”我弯腰行礼,腰弯到一半,
就再也弯不下去。“只是父仇未报,我寝食难安,不敢叨扰。”袁术的笑僵在脸上,
挥挥手:“行了,下去歇着吧。你的人,我会‘照看’好的。”那晚,
我缩在袁术给的偏帐角落里,抱着古锭刀,像抱着父亲冰冷的身体。帐外传来袁术的笑声,
很刺耳。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寄人篱下,什么叫忍辱负重。刀身冰凉,贴着我的脸,
像父亲的手在摸我。我对着刀,一字一句地说:“爹,您看着。用不了多久,
我就把属于我们的,全拿回来。这江东,我会替您踏平。”帐外的月亮,缺了一角,
像被刀劈开的。二、双璧映日:周郎顾曲定平生在袁术帐下的日子,味同嚼蜡。
他今天让我去打庐江,明天让我去攻徐州,却从不给我实权。父亲的部曲,被他拆的拆,
散的散。我每次想争辩,他就拍着我的肩,说些“少年英雄”“将来可期”的空话,
眼里的轻蔑,藏都藏不住。古锭刀被我藏在床底下,裹着旧布。我怕看见它,
看见它就想起父亲的脸,想起岘山的血,想起自己如今连为他报仇都做不到。直到那天,
我收到一封短信,字迹飞扬。“伯符,速来舒城,有大事相商。——公瑾”公瑾,周瑜。
我十三岁那年,在寿春见过他。他穿着月白长衫,站在柳树下,手里拿着支笛子,
风吹起他的衣摆,像只将要展翅的鹤。我那时刚跟父亲打完仗,满身泥污,见他那样子,
心里老大不忿,故意撞了他一下。他没恼,反而笑了:“这位少年,眉宇间有英气,
只是戾气重了些。”我瞪他:“你谁啊?”“庐江周瑜。”他伸出手,“听说过孙文台将军,
想必你是他的公子?”后来才知道,他比我大一岁,却比我懂的多。
我们一起在寿春的街上跑,一起偷喝他爹的酒,一起对着地图,说要将来如何如何。他说,
他最喜欢《广陵散》,我说,我只爱《破阵乐》。没想到,分别数年,他竟会来找我。
我揣着信,连夜就走。没跟袁术打招呼,只带了十几个忠心的老卒,还有床底下的古锭刀。
舒城的春天,比寿春暖。周瑜在城门口等我,还是那身月白长衫,只是腰间多了把剑。
见我来,他眼睛一亮,几步冲过来,抱住我:“伯符!我就知道你会来!”他拉我去他家,
堂上摆着酒,还有一架琴。他母亲出来,拉着我的手,问长问短,像亲娘一样。我鼻子一酸,
差点掉下泪来。在袁术那里受的委屈,好像一下子找到了地方倾泻。那晚,月色正好。
我们在院子里喝酒,他弹琴,我听着。弹到一处,他手指稍顿,一个音符错了半分。
我正喝着酒,想都没想就喊:“错了!这里该扬起来,像战马过坡!”他手一顿,抬头看我,
眼里先是惊讶,随即笑开了,像春风吹化了冰。“哦?那依伯符之见,该如何?
”我放下酒碗,拔出古锭刀,在月光下舞起来。刀风带起地上的落花,旋转着。
我踩着琴音的节奏,时而劈砍,时而突刺,把这些日子的憋屈、愤怒、不甘,全灌注在刀里。
他停下琴,看着我,眼神越来越亮。等我收刀站定,他突然抚掌大笑:“好!好一个孙伯符!
这曲子,原是少了些锐气,经你这一刀,才算活了!”他重新坐下,手指在琴弦上一挑,
调子果然变了,变得激昂,像江水奔涌,像万马奔腾。我提着刀,站在他面前,听着琴音,
突然觉得,这世上,终于有人懂我了。“伯符,”他停下琴,看着我,“袁术此人,
胸无大志,久居必困。你父亲的基业,不能葬送在他手里。”我点头,
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了。“我知道。可我现在兵少将寡,能奈他何?”“江东。
”他吐出两个字,眼睛望着南方。“那里沃野千里,百姓富庶,却被刘繇、王朗之流占据,
他们都是庸才。你是猛虎,该去山林,不该困在樊笼里。”我握着古锭刀,
刀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可我没兵。”“我有。”他拍拍我的肩,
“我周家在庐江有些势力,能招些人。再加上你父亲旧部,只要有个由头,渡过江去,
必能成事。”我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少年,不仅是我的朋友,
更是上天赐给我的翅膀。有他在,好像再难的路,都能走通。“公瑾,”我举起酒碗,
“将来我若得江东,你便是我的左膀右臂。”他也举起碗,与我碰在一起,
声音清亮:“伯符若成霸王业,我周瑜,愿为你执鞭坠镫,效犬马之劳!”那晚的月亮,
照着我们两个少年的脸,照着院中的琴与刀,照着一份要搅动天下的野心。舒城的春天,
从此刻起,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暖的。三、虎啸樊笼:玉玺为质借袁兵从舒城回来,
我像换了个人。周瑜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里那扇紧闭的门。
我不再整日对着古锭刀发呆,开始主动找袁术,给他送礼,听他吹牛,甚至帮他打了几仗,
胜仗。他果然对我和颜悦色了些,偶尔会说:“伯符啊,你比你爹会来事。”我心里冷笑,
脸上却堆着笑:“全凭袁公提携。”我知道,他不过是把我当枪使。可我需要他的枪膛,
需要他给我一个机会,一个渡江的机会。机会来得比我想的快,也比我想的屈辱。
父亲当年讨伐董卓时,在洛阳井里捞到过一块传国玉玺。方方正正,上面刻着“受命于天,
既寿永昌”八个字。父亲视若珍宝,临死前,把它交给了我母亲保管。我知道这东西烫手。
天下人都盯着它,好像谁拿到它,谁就该当皇帝。可袁术,偏偏就好这口。
他早就听说玉玺在我家,几次旁敲侧击,我都装糊涂。但现在,我需要兵。那天,
我揣着玉玺,走进袁术的大帐。他正坐在榻上,摸着肚子,哼着小曲。见我进来,
眼皮都没抬。“袁公,”我把一个锦盒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小子有一事相求。
”他斜眼看了看锦盒,慢悠悠地打开。当看到那块温润的玉玺时,他的眼睛一下子直了,
呼吸都粗了起来,伸手就去摸,手指抖得厉害。“这……这是……”“传国玉玺。
”我声音平静,心里却像被刀割一样,“当年我父所得,如今献给袁公。
只求袁公借我三千兵马,再给我些粮草,让我去江东,平定刘繇,为父报仇。
”袁术捧着玉玺,翻来覆去地看,
嘴里念念有词:“天命……这是天命啊……”他看都没看我,就喊:“来人!给孙策点兵!
三千!不,五千!再备足三个月的粮草!”我站在那里,看着他那副丑态,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滴在地上,很快就干了。我知道,
我用父亲用命换来的“天命”,换了一场交易。这交易里,有我的尊严,有孙家的脸面,
还有将来无穷无尽的麻烦。但我别无选择。走出大帐时,阳光刺眼。五千兵马,站在营外,
稀稀拉拉的,大多是些老兵,甲胄破旧,兵器锈蚀。我知道,这是袁术故意的,
他不想我成事,只想让我去送死。可我看着他们,心里却燃起了火。我拔出古锭刀,
高高举起。“弟兄们!我是孙策!孙文台的儿子!”那些老兵抬起头,看着我,
眼神里有惊讶,有怀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激动。他们大多是跟着父亲打过仗的,
认得这把刀。“我爹没了,但孙家的旗,不能倒!”我的声音在营地里回荡,“现在,
我要带你们过江,去江东!那里有土地,有粮食,有咱们的未来!愿意跟我走的,
举起你们的兵器!”起初,没人动。我又喊:“跟着我,有肉吃,有酒喝,有功赏!战死的,
我孙策亲自给你们立碑!”不知是谁,先举起了手里的矛。接着,是第二把,
第三把……很快,五千支兵器,像一片森林,在阳光下竖了起来。我看着他们,眼睛发热。
我知道,这些人,不是冲着袁术的粮草来的,是冲着父亲的名头,冲着我手里的这把刀,
冲着一个渺茫却滚烫的希望。我转身,对着袁术的大帐,深深看了一眼。心里说:“袁术,
这玉玺,我暂寄你处。等我从江东回来,会连本带利,百倍奉还。”古锭刀的刀柄,
被我握得发烫。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少年,
我是要去劈开一条血路的猛虎。樊笼虽坚,可猛虎的牙,已经够利了。
四、横江竞渡:三千锐甲裂长风长江的浪,比我想象的凶。船在江面上颠簸。我站在船头,
古锭刀斜挎在腰间,风把我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后,是五千弟兄,挤在几十条船上,
脸上带着紧张,也带着兴奋。周瑜站在我身边,手里握着剑,目光坚定。“伯符,
过江就是牛渚,刘繇的人在那里囤了粮草。拿下它,咱们就有立足之地。”我点头,
望着南岸。雾气蒙蒙,看不真切,但我仿佛能听到那里的厮杀声,闻到粮草的香气。“公瑾,
你说,我爹在天有灵,会不会看着咱们?”他笑了:“肯定在看。
他要是看到你带这么多弟兄过江,肯定比谁都高兴。”正说着,南岸突然响起号角声,接着,
箭如雨下,射向我们的船队。“准备迎敌!”我大喊一声,拔出古锭刀。船还没靠岸,
敌军就冲了上来,手里拿着刀枪,嗷嗷叫着。我纵身一跃,跳到岸上,古锭刀一挥,
就劈倒了两个。刀锋划过,血溅在我脸上,温热的。身后的弟兄们也跟着跳下来,
跟敌军杀在一处。这些老兵,平时看着蔫蔫的,打起仗来,一个顶俩。
他们嘴里喊着:“为了孙将军!”“杀啊!”我知道,他们喊的“孙将军”,一半是父亲,
一半是我。牛渚的守将叫张英,是个草包。见我们攻势猛,没打多久就带着人跑了。
我们冲进粮仓,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弟兄们都欢呼起来。我靠在粮堆上,喘着气,
周瑜递过来一壶水。“怎么样,伯符,这第一仗,打得痛快吧?”我喝了口水,抹了把脸,
脸上的血和汗混在一起,黏糊糊的。“痛快!但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日子,
我们像一把烧红的刀,***了江东的腹地。打秣陵,我带着十几个人,杀进敌营,
斩了守将笮融的首级;攻湖孰,公瑾设下埋伏,把敌军引进包围圈,
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战曲阿,我中了流矢,箭穿透了大腿,我拔出箭,撕下战袍裹住伤口,
继续冲锋,弟兄们见了,士气大振,一口气破了城。每一场仗,古锭刀都陪在我身边。
它劈开过人的骨头,斩断过马的缰绳,也喝过无数敌人的血。刀身越来越亮,越来越沉,
像吸饱了杀气。有时候,杀得累了,我会坐在尸堆上,擦着刀。月光照在刀上,
能映出我自己的脸,那张脸,越来越像父亲,眼神里的狠劲,也越来越重。“爹,
”我对着刀说,“您看到了吗?我们拿下了曲阿,刘繇跑了,王朗吓破了胆。这江东,
很快就是咱们的了。”刀身冰凉,像是在回应我。有一次,周瑜跟我说:“伯符,你太猛了,
每次都冲在最前面,太危险了。”我笑了,拍着他的肩:“公瑾,不猛怎么行?咱们人少,
不把气势打出来,怎么镇住那些地头蛇?你放心,我命硬,死不了。”他摇摇头,
没再说什么,但我知道,他眼里的担忧,是真的。过江三个月,我们从五千人,
变成了几万人。江东的豪杰,像程普、黄盖这些父亲的旧部,都来找我;还有些当地的少年,
听说我孙策的名头,带着人来投奔,说要跟我一起打天下。队伍越来越大,地盘越来越广。
我站在曲阿的城楼上,望着远处的长江,江水滚滚东流。古锭刀悬在我的腰侧,沉甸甸的。
我知道,这把刀,不仅劈开了敌人的防线,也劈开了我心里的那道坎。
那个在袁术帐下忍辱负重的少年,已经死了。现在的我,是江东的孙策,
是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小霸王。“公瑾,”我指着南方,“下一站,吴郡。”他站在我身边,
笑着点头:“好,下一站,吴郡。”风从江面吹来,带着水汽和泥土的气息。我深吸一口气,
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劲。这江东的天,要变了。五、神亭烈血:降伏太史义薄云吴郡的骨头,
比我想的硬。不是因为太守许贡多厉害,而是因为他手下有个叫太史慈的。
这人是东莱黄县人,身高七尺,猿臂蜂腰,射箭百发百中,打起仗来,不要命。
许贡让他守泾县,我们打了三次,都没打下来。我有些躁了。连着几天,都在帐里看地图,
周瑜劝我:“伯符,太史慈是个猛将,硬攻不行,得想办法。
”我把古锭刀往桌上一拍:“想什么办法?我就不信,他能挡得住我的刀!”那天,
我带着十三个人,都是程普、黄盖这样的老将,去神亭岭勘察地形。没想到,刚到岭上,
就撞见了太史慈。他也带着十三个人,看样子,也是来侦察的。四目相对,空气都凝固了。
太史慈看着我,眼睛里像有火在烧:“你就是孙策?”“是。”我拔出古锭刀,
“你就是太史慈?”“正是!”他也拔出枪,“早就听说你号称小霸王,今天,我倒要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