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撞见程锦第三次检查公文包时，指尖微微发颤。
会议文件少了一份——那份该死的季度财务分析报表，客户点名要看的核心数据。
他明明记得昨晚把它放进了文件夹，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该死！"他低声咒骂，
瞥了一眼腕表。离重要会议开始只剩四十分钟，
而从他位于市中心的公寓赶到公司至少需要二十五分钟。程锦抓起西装外套冲出家门，
决定顺路去公司附近的打印店重新打印一份。九月的阳光刺眼地扎进瞳孔，程锦眯起眼睛，
加快脚步穿过拥挤的人行道。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助理林妍在催他。
转过街角，他看到了那家熟悉的咖啡厅，平时常在这里买早餐，店里应该有打印机。
推门的瞬间，风铃清脆作响。程锦刚要开口询问店员，一个身影从侧面快步走来，
两人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起。"啊！"滚烫的咖啡泼洒在程锦深灰色的定制西装上，
褐色的液体迅速在白衬衫上洇开。他惊愕地抬头，对上一双同样震惊的眼睛。
"你走路不看路吗？"程锦压抑着怒火，声音低沉而危险。"明明是你突然冲进来。
"对方毫不退让，那是个身材高挑的年轻男人，微卷的栗色头发下是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此刻正皱眉看着散落一地的照片，"我的作品！
"程锦扫了一眼地上的照片——各种街景、人物，艺术照之类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自己的公文包，确认里面的文件没有受损。"只是一些照片而已，
我的西装比你那一堆废纸值钱多了。""废纸？"年轻人的眼睛瞬间睁大，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这些都是我花了三个月时间拍摄的系列作品，
今天要送去参展的！现在全都沾上咖啡渍了！"程锦又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所剩无几。
"我没空跟你纠缠。"他从钱包里抽出几张钞票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干洗费和你的'艺术损失费'。"他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拉住手臂。"等等！
你这是什么态度？连句像样的道歉都没有？"程锦甩开对方的手，冷冷地说："听着，
我不知道你是哪位'大艺术家'，但我有个价值三千万的项目会议要迟到了。
如果你的'作品'真那么值钱，应该买得起保险。"年轻人的表情从愤怒转为轻蔑。"啊，
又一个满身铜臭的金融精英。真可惜，钱能买来高定西装，却买不到基本教养。
"程锦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但他知道再纠缠下去只会让情况更糟。他深吸一口气，
转身走向柜台，迅速解决了打印问题，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厅。
身后传来那个摄影师的喊声："希望你被客户炒鱿鱼！"二十分钟后，
程锦站在公司会议室外面，狼狈地整理着自己皱巴巴的衬衫和沾有咖啡渍的西装外套。
林妍惊恐地看着他："天啊，程总监，你怎么...""别问。文件在这里。
"程锦把打印好的报表递给她，"客户到了吗？""都在等你。"林妍压低声音，
"李总看起来很不高兴。"程锦闭了闭眼，推门而入。会议进行得像一场灾难。
程锦的发言几次被客户打断质疑，他的解释听起来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
当那位一向赏识他的李总阴沉着脸宣布"今天先到这里"时，程锦知道这个项目可能要黄了。
"程锦，我办公室。现在。"李总的声音不容拒绝。半小时后，程锦走出上司办公室，
胃里像灌了铅。严厉的警告，年度评估受影响，奖金可能泡汤...所有这一切，
都是因为那个该死的摄影师。与此同时，城市的另一端，沈翊沮丧地看着画廊负责人。
"很遗憾，沈先生，这些作品的状态确实不符合我们的展览标准。
"那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士惋惜地说，
"咖啡渍和折痕...即使是最轻微的处理也会影响作品的真实性。""我理解。
"沈翊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也许下次有机会。"走出画廊，
沈翊把装着照片的文件夹狠狠摔进垃圾桶。"该死的金融男！
"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这个系列本可以为他赢得业内关注，
甚至可能带来出版机会，现在全毁了。夜幕降临，程锦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去了常去的一家清吧。他需要酒精来麻痹今天的挫败感。两杯威士忌下肚，
他开始复盘早上的遭遇——如果不是那个冒失的摄影师，如果他早五分钟出门，
如果..."真是冤家路窄啊。"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程锦转头，
看到咖啡厅里那个栗色头发的年轻人正站在吧台前，一脸讽刺地看着他。程锦冷哼一声，
转回身继续喝他的酒。但对方似乎不打算就此罢休，径直走到他旁边的座位坐下。"所以，
你那'价值三千万'的会议怎么样了？"年轻人向酒保点了杯啤酒，故意拖长音调问道。
程锦的手指紧紧握住酒杯。"托你的福，一塌糊涂。""哈！我就知道。"对方得意地笑了，
"像你这种人，肯定把责任都推到别人身上。'都是那个摄影师的错，害我迟到，
害我衣服脏了'——""够了！"程锦猛地转身，"你根本不知道今天对我有多重要！
""那你又知道我损失了什么？"年轻人的声音也提高了，
"那组照片是我露宿街头三个月的成果！今天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在知名画廊展出！
"酒吧里的其他客人开始看向他们。酒保紧张地走过来："两位先生，请保持安静，
否则我不得不请你们离开。"程锦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听着，我们今天都过得很糟。
能不能就这样算了？"年轻人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知道吗？你说得对。
"他举起啤酒杯，"为我们共同的倒霉日干杯？"程锦犹豫了一下，还是碰了碰杯。"程锦。
"他简短地自我介绍。"沈翊。"对方喝了一大口啤酒，"所以，程锦，你是做什么的，
值得为个会议这么拼命？""金融分析师。"程锦回答，随即反问，"而你，沈翊，
是什么让你觉得街拍照片比别人的工作更重要？"两人的对话很快又变成了争论，
从工作价值到生活态度，再到艺术与商业的关系。酒保第三次过来警告时，
他们已经被请出了酒吧。秋夜的凉风让程锦稍微清醒了些。他看了看表，已经接近午夜。
"看来我们又被赶出来了。"沈翊笑着说，脸上带着微醺的红晕，"不得不说，
你比我想象的有趣一点，程锦。"程锦没有回应，只是招手拦了辆出租车。
"需要送你一程吗？"他勉强保持着礼貌。沈翊摇摇头："我住的地方不远，走回去醒醒酒。
"他顿了顿，"虽然今天糟透了，但...再见，程锦。"程锦点点头，钻进车里。
当出租车驶离时，他从后窗看到沈翊的身影在路灯下渐行渐远。奇怪的是，
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这个莽撞的摄影师。他当然不知道，三天后，
他们将在一个更加意想不到的场合重逢。第2章被迫合作程锦推开会议室玻璃门时，
手指在空中凝固了一秒。落地窗前，那个熟悉的栗色卷发背影正俯身整理投影仪。
沈翊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真是阴魂不散。"程锦低声说，
声音刚好能让对方听见。沈翊挑了挑眉："这话该我说才对。"他指了指程锦胸前的工作证，
"原来鼎鼎大名的'程总监'就是你啊。"林妍小跑着进来，手里抱着一摞文件。"程总监，
这位是合作方派来的沈翊老师，负责项目视觉创意部分。
"她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诡异的气氛，声音越来越小。"我们已经认识了。
"程锦面无表情地说，径直走向会议桌尽头的位置。陆陆续续有团队成员进来，
程锦强迫自己集中精力翻阅面前的文件。
公司突然宣布的这项合作来得蹊跷——与星辉文化传媒共同打造金融行业艺术年鉴。
更蹊跷的是，李总亲自点名要他负责。"各位早上好。"李总大步走进会议室，
身后跟着一个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这位是星辉文化的王总监。
这次合作对我们开拓文化金融领域至关重要。"程锦注意到李总说话时，目光几次扫向自己，
带着某种审视。他挺直了背脊。"下面请双方项目负责人简单介绍一下工作思路。
"王总监笑眯眯地说。沈翊站了起来。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他随手点开几张摄影作品，侃侃而谈创意理念："金融不只是冰冷的数据，
更是人与价值的互动。我想通过影像捕捉这种流动的能量..."程锦盯着投影屏幕，
那些照片确实...不赖。构图精准，光影处理极具张力，
特别是那张华尔街铜牛与街头艺人的对比，有种奇妙的戏剧性。
"...所以我认为应该打破传统年鉴的呆板形式，用更具冲击力的视觉语言重构金融形象。
"沈翊总结道。会议室响起掌声。程锦注意到几位女同事交换着欣赏的眼神。他清了清嗓子，
站起身时整了整领带。"很...有创意的想法。"他刻意在形容词上停顿，
"但我们的客户需要的是精准、可靠的数据呈现，不是艺术画廊。
"他调出自己准备的PPT，"我建议采用标准化模板，
确保信息传递效率...""标准化？"沈翊打断他，
"你是说那种连配色都要用Pantone 2945 C的所谓'专业模板'？
那只会让这本年鉴淹没在无数同类产品中。
"程锦感到太阳穴突突直跳："而你的方案会让客户质疑我们的专业性。金融不是儿戏，
每一份数据都关系到真金白银。""正因如此，才更需要让它鲜活起来！"沈翊向前倾身，
"数字背后是人的故事，是市场的呼吸，是—""够了。"李总突然拍桌，
"我要的不是学术辩论。程锦，沈翊，你们两个是专业人士，想办法把数据和创意结合起来。
一周后我要看到初步方案。"他站起身，"散会。"人群迅速散去，最后只剩下程锦和沈翊。
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硝烟。"听着，"程锦率先打破沉默，"我对你的艺术追求没有意见，
但这个项目关系到我们公司的重要客户...""也关系到我的职业生涯。"沈翊打断他，
声音突然低沉，"王总监明确说了，这是我最后的机会。"他收拾着资料，没有抬头，
"我上个月的个展因为...某些原因取消了。"程锦愣了一下。他想起了那杯泼洒的咖啡，
散落一地的照片。某种类似愧疚的情绪一闪而过，但很快被理智压下去。
"那我们最好专业一点。"程锦最终说，"明天上午九点，我要看到你的详细提案。
"沈翊抬头看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咖啡来？""免了。"程锦转身离开，
"我对***过敏。"走廊上，林妍匆匆追上程锦："总监，
人事部的小道消息...公司可能在年底前裁员20%。
李总最近对所有项目都很严格..."程锦脚步一顿。
他想起李总刚才的眼神——那不是普通的审视，而是评估。
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个项目会落到自己头上。"帮我调出星辉文化过去三年所有合作案例。
"他对林妍说，"还有，查一下沈翊的背景。""沈老师？"林妍眨眨眼，"他很有名的，
前年拿过国际摄影奖，但听说最近和画廊闹得很不愉快..."程锦点点头，心里有了盘算。
无论沈翊有什么苦衷，他不能让这个项目成为自己职业生涯的滑铁卢。与此同时，
沈翊站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手机贴在耳边。"是，王总监，见过了...不，
他没认出我...我知道期限...两个月内必须完成..."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会想办法拿到资料的。"挂断电话，沈翊望向窗外。从这个高度可以看到大半个金融区，
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像一座巨大的迷宫。而他刚刚与迷宫中的一头困兽锁在了一起。
第3章信任坠落"团队凝聚力建设"的横幅在风中微微晃动。
程锦站在郊区拓展基地的草坪上，西装革履在一群穿着休闲服的同事中显得格格不入。
"我真不敢相信你会同意参加这种活动。"程锦对身旁的林妍低语。
林妍递给他一瓶水："李总亲自下的指令，整个项目组必须参加。据说星辉那边也全员到齐。
"果然，远处沈翊正和几个创意部的同事说笑，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
阳光下整个人像是在发光。程锦下意识地扯了扯自己拘谨的衬衫领口。"各位安静！
"拓展教练拍手召集大家，"今天第一个项目是'信任背摔'。需要两人一组，
一人站在高台上向后倒下，另一人在下面接住。"人群中发出兴奋的窃窃私语。
程锦感到胃部一阵紧缩。他从不相信这种人为制造的亲密——把生命交给一个几乎陌生的人？
荒谬。"程总监，我们一组吧？"沈翊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脸上带着挑战的笑容，
"还是说你不敢？"几个同事已经转头看向他们。
程锦冷冷地说："这种幼稚的游戏—""怕了？"沈翊压低声音，只有程锦能听见，
"金融精英也会害怕失控的感觉？"程锦眯起眼睛："激将法对我没用。
""那就证明给我看。"沈翊说完，转身走向高台，"我先来。"在教练的指导下，
沈翊站上近两米高的台子。他转过身，背对下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准备好了吗，程锦？
"他的声音里没有一丝颤抖。程锦不情愿地站到指定位置，按照教练指导做出接人的姿势。
他的手臂肌肉紧绷，呼吸不自觉地加快。"记住，"教练说，"倒下的人要全身绷直，
像一块木板。接的人要全神贯注。"沈翊向后倒下的瞬间，程锦看到他闭上了眼睛，
嘴角甚至带着一丝微笑。那种全然交付的信任让程锦心头一震。重量落入臂弯的刹那，
程锦踉跄了一下，但稳稳接住了沈翊。两人的脸近在咫尺，
程锦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柑橘香气。"接得不错嘛。"沈翊睁开眼，笑意直达眼底，
"该你了。"站在高台上的感觉比想象中更糟。程锦背对虚空，手指紧紧抓住台子边缘。
他讨厌这种失控感，讨厌把弱点暴露在人前。"放松点，程锦。"沈翊在下方喊，
"我保证不会让你摔着。"程锦深吸一口气。不知为何，沈翊的声音给了他一丝奇怪的安心。
他闭上眼睛，向后倒去。失重的瞬间，记忆碎片突然闪回——十岁那年，他从树上摔下来，
父亲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程家的男人不许软弱。"那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三个月后，父亲从办公室二十八楼一跃而下。程锦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翊稳稳地接住了他，但程锦的身体仍然僵硬如铁。"嘿，没事了。"沈翊轻声说，
手在他背上短暂地停留，"你安全了。"程锦猛地挣脱开来，整了整衣服。
"下一个项目是什么？"他生硬地问，不去看沈翊困惑的眼神。午餐是露天烧烤。
程锦找了个最边缘的位置，机械地咀嚼着索然无味的食物。他注意到沈翊在团队中如鱼得水，
帮这个生火，替那个调味，笑声不断。"你从来不吃辣？"沈翊突然出现在他身旁，
手里拿着两串刚烤好的肉，"尝尝这个，我的秘制酱料。
"程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不用了，谢谢。"沈翊没有退缩，
反而坐了下来："你知道吗？在摄影中，最动人的画面往往来自于最意外的组合。
"他把其中一串递给程锦，"就像金融和艺术，看似对立，实则互补。"程锦犹豫了一下，
接过肉串。辛辣的味道在舌尖炸开，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太***了？"沈翊递上水杯，
眼中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程锦喝了一大口水，却意外发现那股灼热过后，
有种奇妙的回甘。"还行。"他勉强承认，"就是...太突然了。
"沈翊笑了："生活就是这样，程锦。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像你的Excel表格一样精确预测。
"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沈翊脸上，程锦突然注意到他右眉上有一道细小的疤痕，
为那张阳光的脸增添了一丝野性。这个发现莫名地让他心安——原来完美先生也有瑕疵。
下午的活动结束后，程锦借口工作提前离开。回到空荡荡的办公室，他终于能松一口气。
团建活动比他想象的更消耗精力，尤其是那些被迫的社交互动。他打开电脑准备加班，
却发现桌角放着一本熟悉的摄影集——是沈翊的作品集，封面上还有淡淡的咖啡渍痕迹。
程锦犹豫了一下，翻开扉页，上面写着"给看得见世界真相的人"。一张张照片翻过，
程锦的眉头渐渐舒展。沈翊的镜头下有街头流浪汉眼中的星辰，
有华尔街精英袖口磨损的纽扣，
有暴雨中相拥的老夫妇...最后一张引起了程锦的注意：医院病床边，
一个背影佝偻的女人握着病人的手，窗外阳光将两人的剪影投射在墙上，
形成一颗完整的心形。照片下方的标题是《无言的爱》。程锦的手指轻轻抚过画面，
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他想起了母亲，那个在父亲去世后独自抚养他，
却从未得到过他一句感谢的女人。"喜欢这张？"程锦猛地合上影集。沈翊倚在门框上，
不知已经站了多久。"我只是..."程锦罕见地语塞，"照片里的女人，是谁？
""我母亲。"沈翊走进来，声音柔和了许多，"那时我父亲刚做完心脏手术。
她就这样握着他的手坐了整整一夜。"程锦沉默了片刻，
然后将影集递还给沈翊："你拍得很好。"这简单的评价从他口中说出，几乎像是一种投降。
沈翊接过影集，两人的手指短暂相触。"你知道吗，程锦？"他轻声说，
"我以为你会更...无趣一些。"程锦挑眉："这是夸奖？""绝对是。
"沈翊笑着走向门口，回头眨了眨眼，"明天见，搭档。"办公室再次恢复寂静，
但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程锦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
第一次注意到天际线上那抹橘红与深蓝交融的色彩，美得让人心碎。
第4章数据与日出凌晨两点十七分，程锦的咖啡杯见了底。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再次检查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模型。中期汇报就在三十六小时后，
而核心数据突然出现的异常让整个分析失去了平衡。"该死。"他低声咒骂，
手指在键盘上敲出一串愤怒的代码。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程锦头也不抬："林妍，
你先回去吧，这些数据我得重做。""看来有人需要救援。"程锦猛地抬头。
沈翊倚在门框上，手里拿着两罐能量饮料。"你在这干什么？"程锦皱眉。"加班啊。
"沈翊走进来，将一罐饮料放在程锦面前，"王总监要我在截止日前完成所有视觉设计初稿，
但某些人提供的资料太专业，我有很多地方需要请教。"他拖过一把椅子坐到程锦旁边，
"不过现在看来，你遇到了更大的麻烦？"程锦犹豫了一下。
承认工作需要帮助对他而言就像拔牙一样痛苦。但疲惫和紧迫感最终战胜了骄傲。
"数据源出了问题，季度增长率对不上，所有图表都要重做。"沈翊凑近屏幕，
程锦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气。"让我看看。"沈翊接过鼠标，快速浏览着表格，
"这里，还有这里，时间序列断点了。"程锦惊讶地看着他："你懂数据分析？
""艺术生也要吃饭啊。"沈翊笑了笑，"我大学辅修计算机，做过不少数据可视化项目。
"他打开一个新文件，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给我三小时，我能帮你重建模型。
"程锦想说不用，想说这是他的责任，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为什么帮我？
"沈翊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程锦："因为我们是团队，记得吗？"他顿了顿，
"而且...我想看看你那些漂亮的数据配上我的设计，会产生什么样的化学反应。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两人肩并肩工作，偶尔交换意见，
更多时候沉浸在各自的代码和图表中。
程锦惊讶地发现沈翊的专业能力远超他的预期——不仅迅速找出了数据异常的原因，
还设计了一套更高效的处理算法。"试试这个。"凌晨四点，沈翊推过笔记本，
屏幕上是一个动态可视化界面，"交互式图表，用户可以根据需要筛选时间范围和指标。
"程锦操作了一番，眉头渐渐舒展："这...太棒了。
客户可以直接看到不同策略下的模拟结果。"沈翊伸了个懒腰，
T恤上移露出一截腰线："不客气。现在能给我讲讲这些金融术语了吗？
我得确保设计说明准确无误。"晨光微熹时，他们终于完成了所有工作。
程锦保存最后一份文件，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我们做到了。"他不敢相信地说。
沈翊已经瘫在沙发上，眼睛半闭："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一次通宵工作后不觉得后悔。
"程锦看了看表："还有两小时才上班。要不要去天台看日出？公司楼顶视野不错。
"沈翊睁开眼，嘴角上扬："金融男也有浪漫细胞？""只是陈述事实。"程锦站起身，
却掩饰不住嘴角的微小弧度。顶楼天台上，晨风微凉。沈翊趴在栏杆上，
望着远处天际线渐渐泛起的鱼肚白。"看那边，"他指向东方，"云层开始变色了。
"程锦站在他身旁，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他很少注意日出日落——那不过是地球自转的必然结果。但此刻，
看着金色阳光一点点染红云霞，他突然理解了为什么有人会为这样的瞬间痴迷。
"我一直在想那张照片，"程锦突然说，"医院里的那张。你是怎么捕捉到那个角度的？
"沈翊微笑："等待。大部分时间我都在等待，等待光、影、人达到完美的平衡。
"他转向程锦，"摄影和金融很像，都是在混沌中寻找规律。只是我用镜头，你用数据。
"程锦思考着这个比喻："但数据是确定的，而光影瞬息万变。""真的吗？"沈翊反问，
"金融市场不也充满变数？你们建立模型预测趋势，但总有黑天鹅事件。
就像..."他指向突然被乌云遮住的太阳，"自然永远会超出人类的计算。
"程锦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瞬间凝固。"妈？
这么早..."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女声。程锦的背脊渐渐僵硬："什么时候的事？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不，我现在走不开，项目马上..."他的声音哽住了，
"...好，我知道了。找最好的医生，费用我来承担。"挂断电话，程锦的手微微发抖。
沈翊谨慎地问："出什么事了？""母亲旧病复发，住院了。"程锦机械地回答，
"她瞒了我两周，直到今早情况恶化才通知我。""你应该立刻回去看她。"沈翊说。
程锦摇头："中期汇报就在今天下午，所有数据只有我最熟悉。""程锦—""你不明白！
"程锦突然提高了声音，"这个项目关系到我的职业生涯。
如果我搞砸了..."他没有说完，转身走向楼梯间，"该准备汇报了。
"沈翊望着程锦僵硬的背影，若有所思。阳光终于冲破云层，洒满整个天台，
但那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已经消失在门后，回到了他的数字堡垒中。
第5章靠近的距离"太精彩了！"李总拍着程锦的肩膀，"客户对动态模型非常满意，
尤其是那个风险模拟功能。"会议室里洋溢着轻松的气氛。中期汇报取得了超出预期的成功，
连一向严肃的王总监也露出了笑容。"沈翊的设计功不可没。"程锦出人意料地说，
指向展示屏幕上的交互界面，"他的编程能力解决了我们的数据瓶颈。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沈翊，后者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是程总监的数据架构做得好，
我只是加了个'皮肤'而已。""好了，别互相谦虚了。"李总高兴地说，
"这个方向非常正确，继续保持。程锦，下周我要带客户去新加坡考察，你来作陪。
"程锦点头应下，余光却瞥见沈翊微微皱起的眉头。会议结束后，
他在走廊上拦住了沈翊："有什么问题吗？"沈翊犹豫了一下："你母亲...情况怎么样？
"程锦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与你无关。""我只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程锦打断他，"但我有我的选择。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随心所欲。
"沈翊的眼神暗了下来："你以为我是在judge你？"他摇摇头，"算了。
恭喜汇报成功。"说完转身离开。程锦站在原地，胸口莫名发闷。
他应该感到高兴——项目顺利，上司赏识，一切按计划进行。但沈翊离去的背影却像一根刺，
扎在他的成就感中。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保持着表面的专业合作，
但那种在天台上短暂建立的默契似乎消失了。程锦全身心投入工作，
刻意忽略手机上医院的一次次来电。而沈翊则变得异常安静，
常常一个人坐在角落对着笔记本电脑工作。周五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