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蚀骨渊的活尸与蜜饯
蚀骨阴风如跗骨之蛆，顺着残破锁链的缝隙，钻进楚夜白***的骨骼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仿佛在啃噬最后一点残存的钙质。
这风刮了三年，也刮走了楚夜白三年的人气、尊严以及作为一个“人”该有的全部生气。
他像一具被遗忘的尸体，半吊在冰冷的玄铁锁链上。
曾经能撕裂虎豹的肌肉如今萎缩干瘪，紧贴着惨白的骨头。
丹田的位置，一个碗口大的黑洞赫然在目，边缘焦黑萎缩，丝丝缕缕黯淡的、带着死气的微光正从中顽强地，又似乎毫无意义地泄露出来。
那是他仅剩的生命本源，每泄露一分，他离真正的死亡就更近一寸。
这里是青云宗处理“垃圾”的地方——蚀骨渊。
煞气蚀骨，阴风销魂。
除了偶尔被丢下来等死的囚徒和他这个曾经的“宗门耻辱”，再无活物。
哦，不对，还有活物。
两只油光水亮、足有家猫大小的深渊食腐鼠正“叽叽吱吱”地欢快啃噬着他小腿上一块溃烂发黑的腐肉。
尖锐的门牙轻松撕扯下带着粘稠脓血的肉丝，嚼得津津有味。
楚夜白的眼皮都没动一下。
痛？
早就麻木了。
他甚至希望这两只畜生能啃得快一点，把他的脑袋也啃了，结束这无休止的痛苦和屈辱。
“哗啦——锵啷——！”
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伴随着一股馊臭味儿由远及近。
沉重的脚步声踏着渊底湿冷的碎石地面走来。
“哟！
废物！
还没咽气呢？”
一个穿着外门弟子灰色袍服、脸上带着谄媚和残忍笑容的瘦子出现在楚夜白的“视线”下方。
他是这里的狱卒，名叫张三。
此刻他正得意洋洋地把玩着手里的一个新法器——一个造型粗糙的黄皮葫芦。
“嘿，看看，赵元昊师兄赏的新宝贝！”
张三故意凑近楚夜白，将葫芦口对准他，“喷火葫芦！
见识过没？”
他手指一掐法诀，葫芦口“噗”地一声，喷出一股夹杂着黑烟、带着浓郁硫磺味和…屁味的橘红色小火苗。
火苗离楚夜白的脚底板只有几寸，灼热的空气烤焦了他脚上的死皮和污泥，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
（内心OS：楚夜白：“……这玩意儿烧锅炉都够呛，拿来当法器？
赵元昊那蠢货的品味真是越来越清奇了，怕不是炼丹时炸炉熏坏了脑子。”
）张三见楚夜白毫无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恼怒和兴奋夹杂的***。
他伸出葫芦那粗糙冰冷的尾部，狠狠戳在楚夜白小腿的伤口上，那里正被食腐鼠啃噬！
“嘶——”食腐鼠受惊窜开。
一股钻心的剧痛让楚夜白死寂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但也仅此而己。
“啧，没劲儿！”
张三啐了一口，眼神越发阴狠，“听说你当年可是咱们青云宗第一天骄？
风光得很呐！
走路都带风？
现在呢？
啧啧，连我的喷火葫芦都比不上吧？
放个屁都比你有动静儿！”
他模仿着葫芦的“噗噗”声，惹得他身后一个新来的跟班李西也跟着低笑起来。
“赵师兄说啦，渊底的垃圾该处理干净了。”
张三的语气陡然转冷，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把闪烁着幽蓝寒芒、显然是淬了剧毒的匕首。
“废物，你活得够久了。
该下去找你那短命的爹娘团聚了！
省得污了咱们青云宗的仙家圣地！”
他眼中凶光毕露，淬毒匕首带着凌厉的风声，首刺楚夜白的心脏！
死亡！
冰冷的死亡预感如同深渊本身，瞬间淹没了楚夜白最后那点残存的本能。
结束了？
在这恶臭弥漫的垃圾场，像条蛆虫一样结束一生？
无尽的悲凉和不甘，化为最后的燃料，点燃了他灵魂最深处、那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尘。
识海之中，那粒沉寂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尘埃”，猛地跳动了一下！
一股源自洪荒太古、霸道绝伦的意志陡然降临！
“轰——！”
仿佛一颗死寂亿万年的星辰核心重新被点燃！
一股微弱却精纯到无法想象的力量，自那丹田的黑洞之中，沿着那些早己碎裂、枯死、如同破麻袋般的经脉逆向奔腾！
与此同时，楚夜白的身体本能地、极其微弱地扭动了一下。
《人皇不灭经·噬元反篇》的被动符文在破碎的丹田壁上，如同回光返照般一闪而逝！
一股无形的恐怖“吸力”，骤然爆发！
“呃啊！”
刺向心脏的匕首猛地顿住！
张三脸上的狞笑骤然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难以置信的惊恐！
他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精气神，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从掌心、经由那柄匕首，涌向楚夜白丹田的那个黑洞！
这不是攻击，这是…吞噬！
“我的气血…我的灵力…不！！！”
张三发出凄厉的惨叫，想要抽手，却感觉匕首仿佛黏在了楚夜白的身体上，纹丝不动！
他眼珠暴突，全身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七窍中溢出混合着精气的血沫。
“噗通！”
一声闷响，他浑身抽搐着瘫软在地，像一块被抽干了水分的抹布。
手中那喷火葫芦受到气机牵引，“噗噗噗噗——”连续放出几个悠长的、带着浓烈硫磺味的臭屁。
（内心OS：楚夜白：“靠…真灵复苏第一口粮居然是这个？
这味道…堪比前世在混沌魔域啃的臭苔藓…呕……”）张三带来的跟班李西首接吓傻了，裤裆里瞬间湿润一片，连滚带爬地尖叫着逃向渊口：“鬼！
鬼啊！！！”
楚夜白在榨取这微乎其微的最后一股力量后，意识再次坠入深渊。
昏迷前，他仅存的模糊视线里，捕捉到了一角白色的裙裾和一双清澈如水、此刻却盈满惊慌与担忧的眼眸。
一个身着素白长裙、脸上蒙着轻纱的身影，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在了不远处的阴影里，手中一个小小的布包悄然滑落在地。
（内心OS：“…这眼睛…真干净……”这是他意识最后一点残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