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崩口裂痕：价值三万的错误》
朱思玲的尖叫还在耳边回荡，他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钉在玻璃柜里 —— 那只歪脖子兔子的断耳正对着自己，断口处新鲜得像刚被啃过的胡萝卜。
“不是我。”
他突然低吼一声，声音比自己想象中更抖，“我的兔子……”朱思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嘴角突然勾起抹古怪的笑：“哦？
自己闯了祸，就想赖到别人头上？”
她突然提高音量，故意让全社团的人都听见，“陈天，你是不是觉得弄坏我的玉料还不够，非要砸了自己的作品博同情？”
“我没有！”
陈天的脸涨成了煮熟的虾子，他冲过去想打开玻璃柜，手腕却被朱思玲死死攥住。
她的指甲掐进他的皮肉里，力道大得不像个女生。
“放手！”
“怎么？
想毁灭证据？”
朱思玲冷笑，另一只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张照片 —— 正是他那只完好无损的木雕兔子，拍摄时间是昨天傍晚六点，背景里还能看见社团的时钟。
陈天的脑子 “嗡” 的一声。
昨天这个时间，他正在宿舍给雷击木抛光。
“这说明什么？”
他试图掰开她的手指，两人的影子在玻璃柜上扭成一团，像两只打架的螳螂，“说明有人趁我不在……有人？”
朱思玲突然甩开他的手，玉石刀 “啪” 地拍在玻璃柜上，震得里面的作品都在晃，“整个社团就你最可疑！
自己刻不出好东西，就见不得别人的宝贝？”
这话像根烧红的铁丝，狠狠戳进陈天心里。
他想起爷爷临终前躺在床上，枯瘦的手握着他的刻刀说：“木头不会骗人，你对它好，它就给你长心。”
“你懂个屁！”
他猛地吼出声，声音大得自己都吓了一跳，“你那玉料看着光鲜，里面全是僵石！
真正的好料子……真正的好料子就该被你这蠢货刻成歪瓜裂枣？”
朱思玲的眼眶突然红了，她抓起桌上的刻刀就要朝陈天扔过去，手腕却被一只枯瘦的手稳稳按住。
王教授不知何时站在了两人中间，地中海发型上还沾着片木屑。
他没看朱思玲，反而盯着玻璃柜里的断耳兔子，突然嘿嘿笑起来：“小朱啊，你昨天是不是用这兔子练手了？”
朱思玲的脸瞬间白了。
“我、我没有……哦？”
王教授从口袋里掏出个放大镜，往兔子断口处一照，“那这上面的‘云雷纹’是谁刻的？
全社团就你跟你爸学过商周玉雕纹样吧？”
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朱思玲的手指绞着卫衣下摆，耳朵红得快要滴血。
陈天这才发现，兔子的断耳截面确实多了几道细密的纹路，像他在博物馆见过的青铜器纹样。
“我就是…… 觉得它太丑了……” 她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想帮它改改…… 谁知道一使劲就……”陈天突然想起什么，冲到自己的工作台前翻找。
帆布工具袋最底层，他摸到个硬硬的东西 —— 是块被刻坏的玉料，上面的云雷纹只刻了一半，和兔子断口处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昨天清理废料时捡的。”
王教授慢悠悠地说，“小朱啊，你爸是不是又逼你学玉雕了？”
朱思玲的眼泪突然掉了下来，砸在裂了口的玉料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说我刻的东西没有灵魂，还不如块石头……” 她哽咽着说，“我就是想证明给他看，我也能刻出有魂的东西……”陈天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想起爷爷总说自己的兔子刻得太急，缺了点 “笨劲儿”。
“那个……” 他挠挠头，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递过去，“这个给你。”
是块被他刻坏的雷击木，上面歪歪扭扭地刻着只兔子，耳朵特意刻成了云雷纹的样子。
朱思玲愣住了，眼泪还挂在睫毛上，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这是什么？
丑死了……王教授说，” 陈天的耳尖红得厉害，“真正的魂，得带着自己的影子。”
这时，王教授突然咳嗽两声，从竹篓里掏出块石头往桌上一放。
“别光顾着聊天，看看这个。”
石头灰扑扑的，表面却有奇怪的纹路，在灯光下慢慢浮现出两个字：“镇灵”。
陈天的木刻刀突然 “嗡” 地一声，刀身的白雾涌出来，在石头上凝成只兔子的形状。
朱思玲的玉石刀也跟着发烫，裂缝里的红光钻进石头，竟拼出朵玉兰花。
“后山的石头都带点灵气。”
王教授摸着胡子笑，“明天跟我去采石，顺便让你们看看真正的‘魂’长什么样。”
陈天和朱思玲对视一眼，突然都有点不好意思。
朱思玲把裂了口的玉料往陈天手里塞：“这个…… 还是你拿着吧。”
“啊？”
“你不是说它里面有僵石吗？”
她的嘴角偷偷翘起来，“帮我把僵石剔掉，就算扯平了。”
陈天握着冰凉的玉料，突然觉得指尖传来一阵暖意。
裂缝里的红光和木刻刀的白雾缠在一起，在石头上画出个歪歪扭扭的笑脸。
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柜，照在断耳兔子身上。
没人发现，兔子的眼睛里，正闪着和后山石头一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