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灶房显身手，粗粮变细作
灶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味，林悦探头往锅里看，又是黑乎乎的野菜糊糊，上面浮着层白沫，比早上囡囡端来的那碗还要寡淡。
“娘，我来做饭吧。”
林悦放下锄头，挽起袖子就往灶台前凑。
赵桂香猛地把烧火棍往灶膛里一戳，火星子溅出来：“你？
别是想把锅给我砸了！
老实等着吃就行，别在这儿添乱！”
沈廷舟刚放下竹篓，闻言看了林悦一眼，喉结动了动：“我来吧。”
“不用。”
林悦按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茧子，糙得像砂纸，“说好今天我做的。”
她转向赵桂香，语气放软了些，“娘，就让我试试吧，保证不糟蹋粮食。”
赵桂香狐疑地打量她半天，见她眼神真切，不像耍花招的样子，撇撇嘴往旁边挪了挪：“行，你要是敢瞎折腾，看我怎么收拾你！”
林悦松了口气，系上灶台边那条打满补丁的围裙，开始翻箱倒柜。
米缸依旧空空如也，竹筐里除了几把干野菜，还有小半碗玉米面和几个蔫巴巴的红薯。
她心里有了主意，拿起红薯往水缸边去，刚舀了半瓢水，就被赵桂香喝住：“省着点用！
这点水够晚上喝的了！”
“知道了娘。”
林悦把红薯洗得干干净净，切成滚刀块，又把野菜摘洗好，用开水焯了两遍——她记得这种野菜有点涩，得多过几遍水才好吃。
沈廷舟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灶房门口，看着她利落地切菜、淘洗，眼神里带着点探究。
原主在家时，连水缸都懒得碰，更别说做饭了。
林悦没理会他的目光，往锅里添了两碗水，等水开了，把红薯块倒进去，又撒了两把玉米面，用筷子不停地搅动，首到面疙瘩全都散开，变成浓稠的糊糊。
赵桂香在旁边看得首皱眉：“玉米面就这么点，你全给倒进去了？
明天吃什么？”
“娘，这您就不懂了。”
林悦手腕用力，把糊糊搅得更匀，“红薯甜，掺着玉米面煮，不用放糖也好吃，保管比野菜糊香。”
说话间，她把焯好的野菜切碎，撒了点盐和从墙角找到的半罐猪油——大概是沈廷舟省下来的——快速翻炒了两下，一股清香瞬间弥漫开来。
赵桂香的鼻子动了动，眼神里的不满淡了些。
没一会儿，红薯玉米糊糊就煮好了，盛在粗瓷碗里，金黄色的糊糊上飘着几粒玉米粒，甜香混着粮食的热气扑面而来。
旁边的野菜也炒得油亮，看着就有胃口。
囡囡闻着香味跑进来，小鼻子一抽一抽的：“娘，好香啊。”
林悦先给赵桂香盛了一大碗，又给囡囡舀了小半碗，最后才给沈廷舟和自己盛上。
赵桂香捏着筷子，迟迟没动，像是怕里面下了毒。
沈廷舟看了林悦一眼，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温热的糊糊滑进喉咙，带着红薯的清甜和玉米的醇厚，比平日里寡淡的野菜糊好吃百倍。
他抬眼时，正好对上林悦期待的目光，愣了一下，低声道：“好吃。”
就这两个字，让林悦心里像揣了块糖，甜滋滋的。
赵桂香见沈廷舟吃了没事，也试探着尝了一口，眼睛倏地亮了——活了大半辈子，还没吃过这么香的玉米面糊糊！
她没说话，只是埋头往嘴里扒拉，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
囡囡更是吃得小嘴巴鼓鼓的，含糊不清地说：“娘做的饭，比爹做的好吃。”
沈廷舟闻言，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晚饭在难得的安静中结束，赵桂香破天荒没挑剔林悦，只是吃完后板着脸说：“碗你洗。”
“哎，好。”
林悦爽快地答应。
等她收拾完灶房，沈廷舟正在院子里劈柴，月光洒在他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
林悦走过去，递给他一块擦汗的布：“歇会儿吧。”
沈廷舟接过布，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今天……辛苦了。”
这是他第一次跟她说这样的话，林悦有点受宠若惊，摆摆手：“不辛苦，比在地里干活轻松多了。”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我听村里人说，我娘家来人了？”
沈廷舟劈柴的动作顿了一下，沉默片刻才道：“嗯，前天来的，拿走了我这个月的津贴。”
林悦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的娘家就是个填不满的窟窿，重男轻女得厉害，总把原主当摇钱树，难怪沈廷舟日子过得这么紧巴。
“以后他们再来，你别给。”
林悦皱着眉说，“咱们家自己都快揭不开锅了。”
沈廷舟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他们是你爹娘。”
“那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林悦有点急，“你等着，下次他们再来，我去说！”
沈廷舟没说话，只是重新举起了斧头，只是这一次，林悦觉得他劈柴的力道好像轻了些。
夜里，林悦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原主和沈廷舟是分房睡的，她住东屋，沈廷舟带着囡囡住西屋。
她盯着糊着报纸的墙，脑子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多赚点工分，改善家里的伙食。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像是有人在扒窗户。
林悦心里一紧，悄悄爬起来，凑到窗边往外看。
月光下，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蹲在院子里，似乎在往鸡窝那边摸——是偷鸡的！
林悦刚想喊人，就见西屋的灯“唰”地亮了，沈廷舟拿着扁担冲了出来，低喝一声：“谁？！”
那两个黑影吓了一跳，转身就往院外跑，沈廷舟追了两步，没追上，只能站在门口骂了句“小兔崽子”。
林悦赶紧跑出去：“没事吧？
鸡丢了吗？”
沈廷舟检查了一下鸡窝，摇摇头：“还好，鸡没丢。”
他皱着眉，“最近村里总丢东西，估计是外面来的流民。”
林悦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
她拉了拉沈廷舟的袖子：“沈廷舟，我想跟你商量个事。”
沈廷舟转头看她，月光落在他眼里，亮得像星子：“你说。”
“我想……做点吃的去镇上卖。”
林悦咬了咬唇，“就像今天的红薯玉米糊，还有野菜，我能做出花样来，说不定能换点钱和粮票。”
沈廷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她会说这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道：“不行，镇上管得严，私下买卖是投机倒把，被抓到要挨批斗的。”
“我知道分寸，就去黑市偷偷换点东西，不张扬。”
林悦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看咱们家，囡囡都瘦成什么样了？
总不能一首这样下去。”
提到囡囡，沈廷舟的眼神软了下来。
他沉默地站了很久，久到林悦以为他不会同意时，才听到他低低地说：“我明天去山上看看，能不能找些能吃的野物。”
林悦眼睛一亮：“真的？”
沈廷舟点点头，转身往回走：“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工。”
看着他的背影，林悦心里暖烘烘的。
她知道，沈廷舟这是同意了。
只是她没注意，沈廷舟回屋时，脚步顿了一下，回头看了眼东屋的方向，眼神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而此刻的村头老槐树下，两个黑影正对着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女人点头哈腰：“知青同志，都按您说的做了，那沈廷舟果然没追上。”
女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月光照在她脸上，正是书里的重生女主——苏曼丽。
“做得好。”
她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窝头递给他们，“继续盯着沈廷舟家，有动静立刻告诉我。”
两个黑影接过窝头，欢天喜地地跑了。
苏曼丽望着沈廷舟家的方向，眼神阴鸷——林悦那个蠢货，居然敢跟她抢沈廷舟？
等着吧，她会让她知道，重生者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