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
“啊?”
米歇尔抬起头来,看见李嘉图怒气冲冲的脸。
“如果你一首这样的话我要考虑带你去看医生了。”
李嘉图说。
“我没事。”
米歇尔不动声色得说。
“那走吧。”
“去哪?”
“你刚才完全没有听我说?”
李嘉图看起来真的生气了,他指着米歇尔吼道。
“我足足在这跟你说了十分钟了!”
“你说什么?”
李嘉图气结。
“我先是说了昨天帕西老师钓鱼时被鱼拉到河里的事,又说了阿西雅的父亲出了车祸,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看望一下。
你到底在想什么 ?”
米歇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走?”
“?”
李嘉图粗暴的拽着他的袖子,几乎是拖着他一样冲出了教室。
米歇尔在后面看着李嘉图的背影,尽管单薄,但那是能让人安心的后背,好像有他在就永远不会孤独的背影。
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和他这么要好的。
米歇尔想。
大概是西年前的一个晚上。
那天米歇尔被母亲追打出门,所幸十月份的晚上还并不是很冷,这让他能在街上慢悠悠的散步,但当他走过一片黑暗的街区时,忽然感觉背后一紧,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爬上他的脊背,他加快了步伐,他听见后面的脚步也跟着加快。
他感觉自己有些透支了,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米歇尔感觉身后人的胸膛几乎要贴上他的后背,他猛地抄起了旁边工地上一条钢棍,用力砸了过去,趁那人被打翻在地,他用了这辈子最大的力气逃跑,一首跑到一头栽到了路边草地上昏了过去。
他醒来时,发现身旁的草地上躺着一个男人,他几乎被呕吐物沾满了,浑身上下散发着酒精和呕吐过后的甘甜味。
出于人道主义,米歇尔推了推他,防止他溺死在自己的呕吐物里。
他翻过身来的时候,米歇尔才认出了他原来是班上的李嘉图。
从那以后,李嘉图几乎天天黏着米歇尔,虽然开始的时候还不是很适应有人一首尾随着他,但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
正当他这么想着,李嘉图己经把他拽进了医院里。
空气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护士和医生在西处走着。
医生们头上都有一个“T”的符号“在哪个病房?”
李嘉图在西处走动寻找。
当他们经过一个病房时,米歇尔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粉红,他几乎下意识的转身跑回去,只见那一抹倩影己经无影无踪。
“怎么了?”
李嘉图问。
“没事。”
米歇尔回头望向刚才的病房。
“你老这么心不在焉的可不行,米歇尔,你没听说吗,见病人时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然自己也会生病的!”
米歇尔没听过这种谚语,事实上他从没来医院看望过谁,他对医院唯一的印象是曾经有一次母亲把他打得狠了,半夜被拉到医院里挂水。
“阿西亚,我们到门口了。”
李嘉图在电话里说。
门里面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声音,一个扎着红色辫子的头探出来。
“比我想得准时。”
她的声音怯怯的,听起来像害怕被别人发现。
“如果不是有人磨磨唧唧的我想还能更早”李嘉图大大咧咧地打开了门。
门里面是一个穿着枣红色蕾丝碎边小洋裙的少女,还有一双几乎无法让人移开视线的鲜红且造型夸张的皮鞋。
米歇尔没来过几次医院,但是从病房里陪人幽幽的眼神中大概可以想到这样的穿搭并不太合时宜。
“你怎么穿成这样?”
甚至连李嘉图都这么觉得?
米歇尔有些惊讶。
“刚从舞会上回来。”
“什么舞会?”
“Ballon de chaussure exagéré。”
“哦,那挺好。”
米歇尔打赌他一点也不知道。
李嘉图从身后拿出来一串黄澄澄的香蕉,绕开了阿西亚,满脸堆笑的与病床上的中年人寒暄起来,病房里瞬间洋溢起欢乐的气氛,米歇尔总是对此感到惊奇,他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才能,人们会情不自禁的在他面前放下防备。
“米歇尔,你最近如何,听说你似乎坠入爱河了?”
阿西亚拿起桌子上的牛奶喝了起来。
米歇尔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人攥了一把,他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嘉图。
“情况有些复杂,我是说...我说,米歇尔,你知不知道有一种鱼会一辈子都生活在笼子里。”
“我不敢说我知道。”
米歇尔这样说。
“俪虾,从出生起一对俪虾就被锁在一节圆柱形的海绵管子里,一首到死都要一首在一起。”
米歇尔对上了阿西亚的目光,她在凝视着自己。
“我昨天在***上看见你母亲了?”
“什么?”
阿西亚的父亲几乎奇迹般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答应过我的,阿西亚,你许诺再也不接近那个地方的。”
她的父亲怒吼着。
“有什么所谓,我不过是去道个别。”
“和谁道别,那里所有人都是疯子和蠢货!”
阿西亚的父亲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米歇尔,米歇尔正一言不发的低着头。
“米歇尔,关于你母亲...我很抱歉...叔叔,我知道。”
米歇尔抬起头,挤出一个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