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转身就走,忽略了身后的起哄声。
她本来想洗个脸冷静一下的,但是难得化了一次全妆,她站在洗手池旁边洗了个手。
水流声哗哗作响,宋舒盯着自己发红的指尖,冷水冲了足足两分钟,却冲不散太阳穴突突的跳动。
魏年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轻描淡写,却像一把刀,精准地挑开她努力维持的平静。
她关上水龙头,深吸一口气,转身要走,却在门口撞上一道身影。
魏年斜倚在门框上,黑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他的眼神很深,像是要把她钉在原地。
“宋舒。”
“……嗯。”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瓷砖。
“为什么要和我分手?”
他的声音很低,像是压着什么情绪,“判我***,总该给我一个理由。”
宋舒张了张嘴,喉咙发紧。
她该怎么回答?
因为太好了。
因为他对她太好了,好到她害怕自己配不上。
因为她那时候太年轻,以为爱情就该轰轰烈烈,而他给的却是细水长流的安稳。
她想起那个暴雨夜,医院走廊冰冷的座椅,和银行卡里永远凑不够的数字。
魏年向前一步,反手锁上了卫生间的门,宋舒的指甲无意识地抠进掌心。
“不爱了。”
她听见自己说。
魏年盯着她,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
“不爱了?”
他向前一步,她退无可退,“刚上完床第二天就分手,你跟我说不爱了?”
他的嗓音压得更低,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宋舒,你哪怕说一句我那方面不行,我都能接受。”
她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他行。
他太行了。
但现在不是回忆这个的时候。
"魏年......"宋舒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指节抵住他逼近的胸膛,"过去的事,没必要再提了。
""凭什么?
"魏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按在镜面上,腕表硌得她生疼,"我过不去。
"镜面倒映着他们交错的呼吸,他领口散发的雪松香混着酒气,与记忆里那个暴雨夜的气息重叠。
"看来那天你确实没满意。
"魏年忽然低头逼近,鼻尖几乎擦过她颤抖的睫毛,"没关系,我提供终身售……""宋舒?
你还好吗?
"林妍的敲门声突兀地***来。
"你喝醉了。
"她猛地推开他,起身往外走。
宋舒几乎是落荒而逃。
回到包厢时,里面的喧闹声浪扑面而来,仿佛刚才卫生间里那场对峙只是她的幻觉。
宋舒不经觉得有些难过,她本以为自己的心脏可以刀枪不入了,但在看到魏年还是没出息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她抓起桌上的酒杯,一杯接一杯地灌下去,灼热的液体烧过喉咙,企图压住胸口翻涌的情绪。
林妍本来还在跟人聊天,看到这边一杯一杯把白酒当水喝的宋舒一下就急了。
“别喝了。”
她冲过去抢她的杯子,却被宋舒侧身躲开。
"我没事。
"她扯出一个笑,带着些醉意的傻气,有些站不稳的往旁边倒。
林妍伸手就要去扶。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魏年迈步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径首锁住她,眸色深沉如墨。
在众人起哄声中,他大步上前,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夺过她手中的酒杯。
"她醉了,我先带她走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没等任何人反应,他己经将她打横抱起。
宋舒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熟悉的雪松气息瞬间将她包围。
……"魏年!
"林妍追了出来。
走廊的灯光刺眼,宋舒不适地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听见他有力的心跳。
"我送她回去吧。
"林妍伸手想接过宋舒。
魏年侧身避开:"我找她有事要谈。
""谈什么?
"林妍冷笑,"三年前她在医院哭到昏过去的时候你在哪?
现在来装深情?
"魏年的手臂蓦地收紧。
"医院?
"魏年的声音骤然沙哑,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
林妍这才惊觉失言,但话己出口,索性将积压多年的真相尽数倾泻:"她妈妈生病那会儿,手术费差点压垮她,她不想拖累你,一个人咬着牙扛了所有。
魏年,有些错过,不是一句好久不见就能弥补的。
"夜风裹挟着寒意从走廊尽头灌进来,宋舒在他怀里轻轻颤抖。
魏年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仿佛这样就能将她这些年承受的痛苦都揉进骨血里。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你不知道?
"林妍冷笑,"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
所有人都欺负她没有妈妈了,你现在也要来欺负她吗?
""我当初......"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却再说不下去。
三年前他刚创业,日夜泡在公司里,连宋舒发来的消息都常常忘记回复。
后来分手,他赌气似的把自己埋进工作,以为这样就能忘记她—却不知道她正独自在医院的走廊里崩溃。
"把她给我。
"林妍伸手。
魏年纹丝不动,手臂像铁铸般牢牢箍着怀里的人。
林妍看出他的执拗,也看出宋舒无意识往他怀里蹭的小动作,这丫头,明明还喜欢着他。
"三年了......"林妍叹气,"有什么话早该说开了,但她妈妈己经不在了,魏年,宋舒是喜欢你,可我不能看着你......""我不喜欢他了。
"宋舒突然呢喃,醉意朦胧的嗓音像把钝刀,生生剜进魏年心口。
魏年的心脏猛地沉下去,坠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