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地契染血，暴雨夜惊雷
凄厉绝望的呜咽和咒骂被夜风撕碎，最终归于一片死寂的沉默，只有沉重的拖拽声和管家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在回荡。
大厅内，落针可闻。
所有丫鬟仆役，如同被无形的冰封冻结在原地，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半分。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恐惧，每一次心跳都如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他们的世界，在棺材板掀开、在祠堂化为巨坑、在主母被拖走的瞬间，己经彻底崩塌。
眼前这个静静伫立在月光与灯火交织处的破衣少女，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欺凌的废柴庶女，而是一尊行走的、裹挟着毁灭气息的魔神！
高静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厅堂内每一个僵硬的身影。
那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连空气都凝固成了坚冰。
无人敢与之对视，头颅低垂得几乎要埋进胸口，身体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
最终，她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瘫软在角落、抖得最厉害的心腹嬷嬷身上。
这老虔婆，刚才还谄媚地附和着王氏，盘算着用新料子给王柔裁衣。
“你。”
高静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如同冰锥凿在每个人的神经上。
那嬷嬷浑身猛地一哆嗦，如同被电流击中，喉咙里发出“呃”的一声短促惊叫，裤裆瞬间湿透了一大片。
她连滚带爬地扑倒在高静脚前几步远的地方，额头疯狂地磕在冰冷坚硬的金砖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带着哭腔嘶喊：“大小姐饶命！
老奴该死！
老奴瞎了眼！
老奴再也不敢了！
求大小姐开恩！
饶老奴一条贱命啊！”
血丝很快从她磕破的额角渗出，混着冷汗和泪水，糊了一脸。
“闭嘴。”
高静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嬷嬷的哭嚎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鸡，瞬间噎住，只剩下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噎，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残烛。
“王氏的私库。”
高静的目光越过她颤抖的头顶，投向厅堂后方那道通往内室的雕花月亮门，“钥匙。
地契。
所有产业的契书。
现在，拿来。”
她的语气没有命令的强硬，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陈述。
仿佛她索要的，本就是属于她的东西。
嬷嬷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猛地抬起头，脸上交织着极致的恐惧和一丝难以置信的茫然。
钥匙？
地契？
所有产业？
这可是主母经营多年、视若性命的根基！
是掌控整个高家命脉的东西！
这……这比首接杀了她还……“嗯？”
高静微微侧头，发出一声极轻的鼻音。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落在了嬷嬷的脸上。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片纯粹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
一股比刚才祠堂毁灭时更刺骨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嬷嬷的心脏！
她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迟疑一瞬，下一个化为飞灰的，就是她自己！
“是！
是！
老奴这就去拿！
这就去拿！”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嬷嬷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冲向月亮门。
她的动作慌乱无比，好几次撞在门框上，跌跌撞撞，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很快，一阵翻箱倒柜、瓷器摔落的杂乱声响从内室传来，带着一种末日来临般的仓皇。
高静站在原地，耐心地等待着。
夜风从未曾存在过的大门空洞涌入，吹动她染血的衣角。
大厅内只剩下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以及内室传来的、令人心悸的翻找声。
片刻后，嬷嬷连滚带爬地跑了出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沉重的、镶嵌着螺钿的黑檀木匣子。
她脸上毫无血色，额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双手抖得几乎捧不住匣子，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高静面前，将匣子高高举过头顶，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大……大小姐……都……都在这里了……钥匙……还有……还有地契房契……所有……都在……”高静垂眸，看着那个散发着王氏奢靡气息的匣子。
她甚至没有伸手去接。
嗡！
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住了匣子，平稳地悬浮在她面前。
匣盖无声地弹开。
里面铺着明黄色的锦缎，整齐地码放着几串黄铜钥匙，还有一叠厚厚的、用上好桑皮纸书写的契书。
最上面几张，赫然是清风城内几处最繁华地段的铺面房契，以及城外数顷良田的地契。
每一张契书上，都清晰地盖着官府的朱红大印，以及前任拥有者的签名画押——高王氏。
这些纸张，浸透了原主和她娘亲的血泪，也凝聚了王氏这些年巧取豪夺、压榨他人的心血。
高静的目光在那些契书上缓缓扫过，最终落在了最底层，一张略显陈旧、却带着特殊灵力烙印的兽皮卷轴上。
卷轴的材质非金非木，入手温润，边缘烙印着一枚繁复的徽记——交叉的玉算盘与星辰图案。
清风城商会，核心成员契约。
这张契约，代表着高家（或者说王氏）在清风城商业领域真正的地位和利益网络，远比那些明面上的铺面田产更有价值。
高静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不再是纯粹的冰冷，而是多了一丝……兴味？
如同发现了棋盘上一颗有点意思的棋子。
“商会契约……”她低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就在这时——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要将整个苍穹都撕裂的惊雷，毫无征兆地在高家大宅上空炸响！
咔嚓嚓！
惨白刺目的电光，如同狂怒的银蛇，瞬间撕裂了浓重的夜幕，将整个狼藉的正厅映照得一片森白！
惨白的光芒中，高静那单薄的身影被拉长，投在碎裂的地砖和散落的金粉尘埃上，宛如从地狱深渊投射而出的魔神剪影。
紧接着，瓢泼大雨如同天河倒灌，倾盆而下！
哗啦啦——！！！
豆大的雨点疯狂地砸落下来，密集如鼓点，砸在屋顶的瓦片上，砸在院中的青石板上，砸在那些破碎的家具、散落的匾额金粉上，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冰冷刺骨的雨水瞬间从大门空洞和屋顶的破损处疯狂涌入，冲刷着地面的污秽，很快汇成浑浊的水流。
大厅内残余的几盏灯火在狂风的撕扯和雨水的侵袭下疯狂摇曳，明灭不定，光影在每个人惊恐扭曲的脸上跳跃，如同鬼魅乱舞。
冰冷的雨水混杂着香灰、泥污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更添几分凄厉和绝望。
“啊——！”
仆役丫鬟们再次被这天地之威吓得失声尖叫，但声音很快被更响亮的雷声雨声吞没。
他们蜷缩在角落，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仿佛末日己经降临。
在这狂暴的雷雨背景音中，高静悬浮在空中的那个黑檀木匣子，纹丝不动。
雨水在距离匣子表面寸许的地方，仿佛遇到了一层无形的屏障，自动滑开，没有一滴能沾湿里面的契书。
她的目光，却透过倾盆的雨幕，穿透被闪电照亮的、破碎不堪的厅堂，投向了高家大宅之外，那片被暴雨和雷电疯狂蹂躏的、更深沉的黑暗。
雷声隆隆，如同天神的战鼓。
雨幕如织，隔绝了视线，却隔绝不了某些……正在被这惊天变故和滔天杀意吸引而来的“东西”。
高静微微仰起脸，几缕湿透的乱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冰冷的雨水滑过她的下颌。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并非疲惫，也非逃避。
而是在那震耳欲聋的雷雨轰鸣中，她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借助着体内那浩瀚如星海的力量，正以前所未有的清晰度，向着整个清风城，向着更远的地方，悄然蔓延开去。
她能“听”到城西贫民窟破败屋檐下孩童惊恐的哭泣。
能“听”到城南醉仙楼里酒客们被雷声惊扰的喧哗与猜疑。
能“听”到城卫军驻地方向传来的、急促***的号角和铠甲碰撞的铿锵。
更能隐约地、模糊地捕捉到几道极其强大、极其隐晦、如同沉眠巨兽被惊醒的气息，正从清风城几个不同的方向，带着惊疑、凝重、甚至一丝贪婪的探究，遥遥地投向高家这片刚刚爆发了惊天能量波动的区域！
其中一道气息，带着一种阴冷诡谲的波动，似乎与那枚商会契约上的星辰算盘徽记隐隐呼应！
风雨飘摇，杀机暗涌。
高家大宅的崩塌，只是一个开始。
高静紧闭的眼睫之下，似乎有冰冷的流光一闪而逝。
她唇角那抹极淡的弧度，在惨白的闪电映照下，显得格外森然。
她缓缓抬起一只手，五指张开，仿佛要接住这倾天的暴雨，又仿佛要……攥住那隐藏在风雨雷电之后、即将汹涌而来的风暴！
“叮！”
那个冰冷清晰的机械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再次在高静死寂的意识深处响起：“检测到强烈能量波动（天地之威）及复数高能个体（未知）精神锁定。”
“环境分析：暴雨，雷电，混乱，敌意不明。”
“建议：提升警戒等级。
开启被动能量场域（隐匿/威慑）。
是否消耗50能量点维持？”
高静闭着眼睛，在狂暴的雷雨轰鸣中，意念如冰：“维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