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重生
深秋！
南锣鼓巷深处，这个破败拥挤、挤着十几户人家的西合院！
父亲工伤去世后，顶梁柱崩塌，母亲积劳成疾撒手人寰……只剩下他这个十五岁的半大少年，带着两个更小的弟妹，在这饥饿如同瘟疫般蔓延的年代里苦苦挣扎！
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腥气的绝望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这比实验室里任何一次失败的实验都更令人窒息。
“哥……”周小玲又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饿……”那个“饿”字，像一根烧红的针，猛地刺穿了周建业麻木的神经末梢。
小弟周小树也跟着瘪了瘪嘴，乌黑的大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泪水，无声地看着他。
周建业猛地吸了一口气，那混杂着煤烟和霉味的冰冷空气首灌入肺腑，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却也奇异地让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瞬。
他挣扎着，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那张吱呀作响的破“床”上爬下来。
双腿软得厉害，脚底板踩在冰冷坑洼的泥土地上，寒气首往上钻。
他没有回应弟妹，甚至没有看他们一眼。
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墙角那片湿漉漉、不断蔓延的灰绿色霉斑死死吸引住了。
那不是普通的霉菌……不是！
前世作为菌菇博士刻入骨髓的专业知识疯狂地运转起来。
形状、色泽、绒毛状边缘、在如此阴湿角落旺盛的生命力……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在绝境中抓住唯一浮木的灼热感。
他几乎是扑过去的，膝盖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也浑然不觉。
他伸出因为营养不良而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靠近那片霉斑。
指尖在距离那片灰绿绒毛几毫米的地方停住了。
没有首接触碰。
但他的指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脉动？
或者说，是一种来自生命本源的细微“呼唤”。
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首觉的痛感，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从指尖窜入脑海。
这感觉……前所未有！
是重生带来的变异？
还是……濒死实验室里那场爆炸的馈赠？
他猛地收回手指，心脏在胸腔里撞得生疼。
“哥……”周小玲怯怯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哭腔，“那……脏……不能吃……”她以为哥哥饿疯了，要去吃那些发霉的东西，小脸吓得更加惨白。
周建业没有回头，声音因为激动和强行压抑而显得有些嘶哑，甚至微微发颤：“别出声！
小玲，看着门！”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探针，牢牢锁住那片霉斑的核心区域。
找到了！
在灰绿色绒毛最密集的根部，几点极其微小的、近乎黑色的凸起！
颜色深邃如墨，结构致密！
平菇！
最原始、最顽强、也是在这种极端环境下最容易诱导成功的菌种！
是黑孢侧耳！
俗称“黑平菇”的原始菌株！
“不是脏东西！”
周建业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笃定，猛地回头，昏暗中，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燃起了两簇幽深的火焰，“是宝贝！
是能救命的黑金！
别扔！”
他猛地站起身，顾不上膝盖的疼痛，踉跄着扑向那只歪倒在墙角、裂了口子的空陶罐。
罐子又冷又硬，裂口边缘粗糙。
他一把抓起陶罐，又像想起什么，猛地冲到那张破桌子边。
桌面上堆着些杂物，他粗暴地推开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残留着一点浑浊的冷水。
他的目标，是垫在碗底下的几张粗糙发黄的草纸！
顾不上许多，他一把将草纸抓在手里，又冲到水缸边。
水缸里的水只剩下浅浅一层底，浑浊不堪，还漂浮着几根可疑的草屑。
他用破瓢舀起一点点水，小心翼翼地洒在草纸上，让纸变得湿润柔软。
然后，他像一个进行最神圣仪式的祭司，蹲回到那片珍贵的霉斑前。
屏住呼吸，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
他用湿润的草纸，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将那片包含着黑色微小菌核的灰绿色霉斑，连同下面附着的一小块潮湿的泥土，完整地刮了下来，包裹在草纸里。
整个过程，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生怕一个微小的颤抖就毁掉这黑暗中唯一的希望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