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魂知何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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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锁链缠在盘龙柱上,每一节都泛着幽蓝的光,像忘川边的冥河石。

刘旸的魂魄被钉在柱顶,金漆剥落的龙首正对着他眉心,岁月啃噬出的裂纹里嵌着陈年香灰。

他试着抬臂,锁链便勒进虚幻的骨血,疼得他想起当年中箭时,箭头穿透锁骨的钝痛 —— 可这点疼,竟比不过眼睁睁看着沈如意惨叫时,心口那阵撕裂般的痉挛。

沈如意的哀嚎从宫墙深处飘来,细得像根蚕丝,却能勒断人的魂。

刘旸看见吕瑶从地牢回来,凤袍下摆拖着暗红痕迹,在金砖地上蜿蜒出蛇形印记。

她指尖抚过柱身那道他醉酒时磕出的浅痕,眼神里的冰碴子比殿角的铜壶滴漏还冷。

那一刻,他几乎要挣断锁链 —— 那是他放在心尖上宠了多年的人,纵然有错,何至于此?

他想起沈如意为他舞剑时衣袂翻飞的模样,想起她捧着新酿的酒笑靥如花的样子,怒火便顺着锁链往上窜,烧得他魂魄发颤。

可当吕瑶坐在铜镜前卸妆,抓起金簪狠狠刺向镜中倒影时,他的怒火突然噎在了喉咙里。

簪尖划破镜面的脆响里,他看见她鬓角新添的白发,被烛火照得像落了层霜。

那处白发底下,藏着他当年为她簪花时不慎划下的浅疤 —— 那时他还会笑着吻去她的疼,说 "朕的瑶儿连伤疤都生得好看"。

如今她对着镜子冷笑,指尖划过那道疤的力道,像在剜掉一块烂肉。

宣室殿的烛火在五更天最旺,吕瑶将奏疏铺满案几,朱砂笔在 "削藩" 二字上反复涂抹。

她咳嗽时用绢帕捂住嘴,帕子揭开的瞬间,留下了刺目的红。

刘旸飘在梁上,忽然想起刘骁被廷尉弹劾,吕瑶跪在宫门外求他彻查,他却嫌她妇人之仁,挥手让侍卫把她拖走。

那天,她跪在殿外任凭风雪落满肩头,他却在沈如意宫里听曲。

那时她鬓边新增的白发,比现在的雪还刺眼,可他只当是她咎由自取。

新帝为她披上披风时,锁链勒得盘龙柱嗡嗡震颤。

新帝踮脚为她披上披风时,刘旸的魂魄突然一阵抽搐,锁链勒得盘龙柱发出嗡嗡的震颤。

少年人袖口的云纹擦过吕瑶肩头,细心地将披风领口系成松松的结,说 "母后昨夜又没睡好"。

刘旸的目光落在新帝发间的玉冠上,忽然被拽回二十年前的沛县城隍庙。

那时吕瑶正疼得蜷缩在草堆上,咬着布巾的嘴角渗出血丝,接生婆在旁边急得首跺脚,而他正蹲在庙门口的老槐树下,用树枝在泥地上画着圈。

"生了!

是个大胖小子!

" 接生婆抱着襁褓出来,他接过孩子时,他的手指还沾着泥,粗粝的掌心蹭得婴儿皱起眉头,他却哈哈笑着举过头顶,说 "这小子哭声够响,将来能当将军"。

那天夜里,他守在草堆边没合眼。

吕瑶累得睡过去,他就坐在旁边看孩子,用指腹轻轻碰那蜷着的小拳头。

天快亮时婴儿哭起来,他笨手笨脚兑了奶水,试了七八次温度才敢喂。

吕瑶醒来时,看见他歪着头打盹,怀里还护着襁褓, "给孩子起个名吧。

" 她轻声说。

"叫骁儿,刘骁。

" 他猛地睁眼,眼里还带着梦的朦胧,伸手在地上划下 "骁" 字的轮廓,"骏马奔腾为骁,勇冠三军为骁。

我要他将来像匹烈马,踏得破乱世,守得住江山。

" 他解下腰间的玉佩,小心翼翼塞进襁褓 —— 那是他从秦军手里缴获的和田玉,玉上的纹路像匹奔马,"你看这玉,天生就该配咱骁儿。

" 吕瑶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点了点婴儿的鼻尖:"好个刘骁,可不能辜负你爹的心意。

" 忽然咳嗽起来,他慌忙扶她坐起,把自己的披风垫在她背后。

"等打完这仗,我就教他骑马射箭," 他替她拢紧棉被,眼里闪着憧憬的光,"让他成为我们的骄傲,将来接过我的剑,护着你,护着这天下。

" 说这话时,他压根没料到,后来的日子会被权谋撕成碎片,连教孩子拉弓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如今这少年为她拢紧披风的动作,竟比他这个生父还体贴。

刘旸望着新帝扶着吕瑶往殿内走,忽然想起刘骁十岁那年,他把削好的木剑扔给孩子:"学这些娘们气的东西有什么用?

" 那时孩子手里还攥着为他绣的剑穗,被他吼得缩回手,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

吕瑶接过暖手炉时笑了笑,眼角的细纹里盛着暖意,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柔和。

刘旸的魂魄撞在梁柱上,疼得眼前发黑。

他想起刘骁三岁那年发高烧,吕瑶抱着孩子在雪地里跑了三里地求医,而他正陪着刚纳的妾室在暖房里赏梅;想起刘骁十岁时被廷尉弹劾,吕瑶跪在宫门外求他彻查,他却嫌她妇人之仁,挥手让侍卫把她拖走。

"母后,户部的账册儿臣看过了," 新帝的声音打断他的恍惚,"今年菏泽的赋税该减些,那里遭了蝗灾。

" 吕瑶点头时,刘旸看见她鬓角的白发在晨光里泛着银光,像极了那年雪夜,她跪在宫门外时,落在发间的雪花。

原来有些亏欠,早己在岁月里长成参天大树,根系盘错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首到他成了这宫墙里的孤魂,才看清那些被忽略的年轮里,刻满了吕瑶的隐忍与刘骁的懂事。

少年人扶着吕瑶往殿内走,两人的影子在金砖地上挨得很近,像幅被岁月熨平的画,而他这个画外人,连伸手触碰的资格都没有。

他总说吕瑶太刚,不像沈如意那般柔顺,却忘了是谁在他兵败时背着他逃亡,是谁在他登基后为他稳固朝纲。

她护住刘骁时像护崽的母狼,可这副狠戾,何尝不是他亲手逼出来的?

他给了沈如意无尽的纵容,却给了吕瑶满肚子的委屈,连她用命换来的安稳,都成了她 "野心勃勃" 的罪证。

御花园的野菊开得正盛,吕瑶站在花丛前剧烈咳嗽。

刘旸想去扶她,魂魄却穿透了她的躯体,撞在太湖石上生疼。

他想起许诺给她建菊园的誓言,想起为沈如意建的摘星楼,终于明白吕瑶的狠里藏着多少绝望。

她对沈如意的报复,像是在撕开自己早己结痂的伤口,让他看清楚那些被他忽略的血肉模糊 —— 他给的不安,早己在她心里长成了毒藤,不连根除了,她自己也要被缠死。

金光撕裂殿顶时,沛泽的芦苇荡在风中起伏。

十七岁的吕瑶提着篮子跑来,发间别着野菊。

箭羽破空而来的瞬间,她扑在他背上的力道,与后来无数次为他挡刀时一模一样。

耳边传来 "若有来生,可愿弥补" 的问询,刘旸的魂魄在金光里跪下,终于分清了那矛盾的根源 —— 他恨她的狠,是因为那狠里有他不敢承认的愧疚;他懂她的痛,是因为那痛本就是他亲手种下的因。

这迟来的清醒,比锁链勒骨的疼,更让他无处遁形。

金光里的问询像钟锤撞在魂魄上,刘旸看见自己虚幻的手掌穿过锁链,竟触到了一片温热。

那是沛泽芦苇荡的泥土温度,混着野菊的清香,比未央宫的金砖暖得实在。

他想也没想便叩首,额头撞在金光铺就的地面上,发出空洞的回响:"愿!

"话音未落,锁链寸寸断裂的脆响里,他的魂魄被一股巨力拽着下坠。

眼前闪过无数碎片 —— 吕瑶十七岁时为他挡箭的背影,沈如意舞剑时翻飞的衣袂,刘骁十岁那年被他吼后黯淡的眼。

这些碎片在黑暗里碰撞,最后凝成吕瑶跪在雪地里的模样,鬓边白发沾着冰晶,像极了御花园里被冻住的野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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