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顾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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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缝里的瓦松攒着晨露,顺着墙根爬进顾宅朱门的铜环缝里。

清漪站在台阶下,指尖刚碰到门环,铁锈的凉意就顺着指缝钻进骨髓——那铜环上还凝着半片枯槭叶,叶脉像老人手背的皱纹,是昨夜风卷进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门轴转动的声音突然炸响,像老留声机卡带时的嘶鸣,潮湿的木味裹着腐叶香涌过来,撞得她鼻尖发酸。

门楣上的“顾宅”牌匾早没了红漆,紫檀木的纹路裸着,像被剥了皮的兽骨。

清漪跨进门槛,青石板的凉意透过帆布鞋渗上来,她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叠在一道浅淡的脚印上——那脚印是布底鞋的形状,鞋尖沾着苍耳,像有人刚从院子里走过去。

廊下的纸灯笼破了半边,竹骨架歪歪扭扭地支着,风一吹,残纸就蹭着廊柱响,像谁在轻声叹气。

正厅的门敞着,八仙桌上摆着半盏冷茶,茶渍在白瓷杯底晕成朵残菊。

墙上的工笔花鸟画轴发着黄,画里的牡丹花瓣沾着点松烟墨,像被眼泪浸过。

清漪伸手碰了碰画框,指尖沾到细碎的木屑——是画轴的丝绸边朽了,正顺着墙根掉渣。

突然,身后传来木屐叩击青石板的声音,清漪猛地转身,看见门槛外站着个人。

他穿月白长衫,袖口绣着几茎青竹,竹尖沾着点晨露,像刚从露水里捞出来的。

湘妃竹折扇斜斜搭在臂弯,扇面是素白的,只有右下角盖着枚朱红闲章,刻着“砚舟”二字。

头发用玉簪绾着,发梢沾着片银杏叶,风一吹,叶尖就扫过他的眉骨。

他的眼睛很黑,像浸了墨的古井,目光先落在清漪的脸上,接着定在她眉间——那粒朱砂痣红得像凝固的血,比画里的牡丹还艳。

清漪看见他的喉结动了动,折扇的扇骨突然磕在身边的太师椅扶手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慌忙扶住椅把,指节泛着青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你……”他的声音哑得像旧留声机,“你是谁?”

清漪捏了捏背包带——背包上挂着的陶瓷小鲸鱼晃了晃,发出细弱的嗡鸣——“我找顾老先生,我是清漪。”

他哦了一声,却没动,目光还粘在那粒朱砂痣上。

清漪摸了摸眉间,那痣是胎里带的,妈妈说生她时,助产士都惊了,说“这痣长得巧,像点了颗红豆”。

他的指尖轻轻颤着,像要伸过来碰,又突然缩回,指节上有道浅淡的刀疤,像被纸割的。

风掀起他的长衫下摆,露出里面月白里裤,裤脚绣着极小的兰草,针脚密得像藏着话。

“跟我来。”

他终于移开目光,转身时,长衫扫过八仙桌上的茶盏,茶渍在桌面上晕开,像朵突然绽放的花。

清漪跟着他走,廊下的阳光突然变成橘红色,像老电影的滤镜。

她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停在三点整——明明出门时是上午十点,怎么才过了三个小时?

挂在廊柱上的老挂钟突然响了,敲了三下,声音沉闷得像从地下传上来的。

“这钟坏了十年。”

他头也不回地说,“一首停在三点。”

转过转角,他突然停住,手指向脚下:“小心,台阶松了。”

清漪低头,最后一级青石板翘起来,下面黑黢黢的,像张着嘴的洞。

她跨过台阶时,指尖碰到他的袖口,檀香味裹着潮湿的木味涌过来——不是现代香水的甜,是老檀木烧过的苦,像浸了时光的茶。

她突然觉得他的影子很淡,几乎要融进身后的墙里,像张被揉皱的旧照片。

“顾老先生在西厢房。”

他推开门,屋里的窗帘拉着,只有几缕阳光从缝里漏进来,落在书桌上的线装书上。

书脊上的字是烫金的,写着《顾氏家训》,封皮泛着旧旧的黄。

清漪刚要迈步,突然听见窗外有声音——是个小女孩的笑声,脆得像咬碎的冰糖。

她走到窗前,掀开窗帘,看见院子里的槐树下,一个穿浅蓝旗袍的小女孩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陶瓷小鲸鱼,眉间那颗朱砂痣红得耀眼。

“那是……”清漪回头,却看见他站在她身后,眼睛里泛着水光。

“是我小时候的梦。”

他轻声说,“梦见一个小女孩,眉间有颗朱砂痣,拿着个小鲸鱼,说要等我长大。”

清漪摸了摸背包上的小鲸鱼,突然觉得它在手里发烫。

窗外的小女孩突然抬头,冲她笑了笑,清漪惊得后退一步,撞在书桌上,线装书“哗啦”一声掉在地上,露出夹在里面的照片——是个穿月白长衫的少年,手里拿着湘妃竹折扇,站在顾宅的院子里,身后的槐树上挂着个陶瓷小鲸鱼。

“这是我祖父。”

他弯腰捡起照片,指腹抚过少年的脸,“他临终前说,要等一个眉间有朱砂痣的女孩,说她会带着小鲸鱼回来。”

清漪的呼吸突然紧了,她掏出背包里的小鲸鱼,底部刻着一行小字:“赠清漪,顾砚舟。”

他的手猛地顿住,指尖碰了碰小鲸鱼,像碰着易碎的梦:“这……这是我祖父的字。”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吹得窗帘猎猎作响,照片从他手里飘起来,落在地上。

清漪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照片,突然听见远处有挖掘机的声音。

她抬头,看见西厢房的墙开始剥落,露出里面的砖墙,书桌上的线装书变成了旧报纸,他的长衫变成了白T恤,玉簪变成了棒球帽,连声音都变了——不再是哑哑的旧留声机,而是清清脆脆的少年音:“你是谁?

怎么在我家废墟里?”

清漪愣在原地,看着眼前的男孩——白T恤,牛仔裤,手里拿着个手机,和刚才的他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眼睛里少了那种浸了时光的沉。

“顾……顾砚舟?”

她试探着喊。

男孩点头:“我是顾砚舟,顾老先生的孙子。

这房子明天就拆了,你是来拍古董的?”

清漪低头看自己的手,刚才的檀香味还在,可周围的一切都变了——顾宅变成了废墟,只有正厅的“顾宅”牌匾还挂着,红漆剥落,和她刚进来时一模一样。

“你看这个。”

她举起手里的小鲸鱼,男孩的眼睛突然亮了:“这是我奶奶的!

她临终前说,要还给一个眉间有朱砂痣的女孩。”

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是个穿浅蓝旗袍的老太太,眉间的朱砂痣还在,手里拿着个一模一样的小鲸鱼。

“奶奶说,她小时候在顾宅玩,认识个穿月白长衫的男孩,叫顾砚舟,给她买了这个小鲸鱼。

后来她搬家了,再也没见过他。”

男孩的声音低下来,“奶奶说,那个男孩一首在顾宅等她,等了一辈子。”

清漪的眼泪掉在照片上,老太太的笑模糊成一片。

风从废墟里吹过来,卷着片银杏叶,落在她的脚边。

她抬头,看见远处的槐树上挂着个陶瓷小鲸鱼,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耀眼的光。

男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挠了挠头:“那是我昨天挂的,奶奶说,要挂在槐树上,那个男孩就能看见。”

手机突然响了,是妈妈的电话。

清漪接通,妈妈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清漪,我翻到你外婆的照片了!

她的眉间也有颗朱砂痣,和你一模一样!

外婆说,她小时候在顾宅认识个男孩,叫顾砚舟,后来顾宅拆了,她再也没见过他。”

清漪看着眼前的顾砚舟,看着他手里的照片,看着远处的小鲸鱼,突然明白——原来那些旧时光从来没走,它们藏在朱砂痣里,藏在陶瓷小鲸鱼里,藏在每一阵带着檀香味的风里,等着相遇的那天。

夕阳把废墟染成橘红色,清漪蹲在槐树下,捡起地上的银杏叶,夹进照片里。

顾砚舟坐在她身边,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瓶身的标签是鲸鱼形状的。

“要不要一起等?”

他说,“等明天拆迁队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旧东西。”

清漪笑了,摸了摸眉间的朱砂痣——它还在,红得像凝固的血,像从来没变过。

风里传来陶瓷小鲸鱼的嗡鸣,像谁在轻声说:“我等你很久了。”

远处的挖掘机响了,可清漪不害怕。

她知道,有些东西不会被拆掉——比如老宅的檀香味,比如眉间的朱砂痣,比如藏在时光里的,未说出口的话。

她转头看顾砚舟,他的眼睛里映着夕阳,像藏着整个旧时光。

而她的背包上,陶瓷小鲸鱼还在晃,发出细弱的嗡鸣,像在唱一首关于相遇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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