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古玉的共鸣
她嫉妒楚瑶的才华,嫉妒她在古董鉴定领域的天赋,更嫉妒她作为楚家内定的继承人身份。
凭什么,她楚瑶就能万众瞩目,而自己只能当个陪衬的花瓶?
这一切微小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楚瑶的眼睛。
她太熟悉自己这位堂妹了,也太了解自己这位唯利是图的二叔了。
在这个看似光鲜亮丽的家族里,亲情早己被利益稀释得淡薄如水。
楚瑶一边不动声色地应付着他们虚伪的关怀,一边下意识地,用右手食指隔着旗袍的衣料,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胸前的位置。
在那里,有一块温润的古玉贴身佩戴着。
那是一块水滴形的暖玉,通体晶莹,在光线下会流转着奇异的光彩,因此得名“流光璧”。
这是她从记事起就戴在身上的东西,据说是楚家的传家之宝,也是她母亲留给她唯一的遗物。
多年来,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和压力,只要触摸到这块流光璧,她总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心安。
这块古玉,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承载着楚家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流光璧的瞬间,一种异样的感觉突然从心底升起。
起初,只是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仿佛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
楚瑶微微蹙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但很快,她胸前的流光璧,竟隔着衣料传来了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
这股温热,顺着她的指尖,似乎与鉴定台上那块被丝绒布覆盖着的汉代螭龙纹玉佩,产生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那不是物理上的热量传导,更像是一种……共鸣。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
楚瑶的呼吸蓦地一滞,她猛地抬起头,视线穿过空气,死死地盯住了那块盖着丝绒布的地方。
怎么回事?
流光璧佩戴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如此异常的反应。
而这种感觉,让她既感到陌生,又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仿佛……仿佛某种沉睡在自己身体里、沉睡在家族血脉中许久的古老契约,正在被眼前这块来历神秘的螭龙纹玉佩,悄然唤醒。
保险库厚重的合金大门在楚宏业和楚嫣然身后缓缓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嗡”响,将他们虚伪的笑声与做作的关怀彻底隔绝在外。
世界,终于清静了。
楚瑶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她摘下那副金丝眼镜,用指尖轻轻按压着发胀的太阳穴。
与这两位至亲的每一次周旋,都像是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耗费的心神远比鉴定一件顶级国宝要多得多。
二叔的贪婪与短视,堂妹的嫉妒与心机,像两根无形的藤蔓,时时刻刻都想缠绕住她,将她拖入家族内斗的泥潭。
而她,必须时刻保持清醒与警惕,才能在这座名为“亲情”的华丽囚笼中,守住自己的一方天地,守住母亲留下的这份家业。
静室内,只剩下空气净化系统发出的轻微声响。
楚瑶重新将目光投向那张金丝楠木鉴定台。
那块被丝绒布覆盖的汉代螭龙纹玉佩,此刻在她眼中,似乎不再仅仅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古董。
她伸出手,指尖悬在丝绒布上方,并未触碰。
然而,那种奇异的感觉却再次涌上心头,并且比刚才更加清晰,更加强烈。
胸前,那块贴身佩戴的“流光璧”正持续散发着温热,那股热流仿佛有了生命,顺着她的血脉缓缓流淌,最终汇聚于心脏,引起一阵阵轻微而急促的悸动。
与此同时,鉴定台上的那块螭龙纹玉佩,也像是在遥相呼应,隔着丝绒布,传来一种若有若无的“吸力”。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无法用任何科学理论来解释。
它不像磁场,更不像静电,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源自灵魂的共鸣。
仿佛两件分离了千年的信物,在这一刻,终于感知到了彼此的存在。
楚瑶的心中,升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作为一名顶级的古董鉴定师,她接受的是最严谨、最科学的唯物主义教育。
她相信数据,相信仪器,相信自己的专业知识和经验。
可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却彻底颠覆了她的认知。
这块螭龙纹玉佩的来历本就神秘,卖家信息被层层加密,是通过一个欧洲的地下拍卖渠道才辗转联系上的。
当时为了拿下它,鉴古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几乎动用了所有的流动资金,也因此在董事会上引起了轩然***。
是她力排众议,用自己的声誉做了担保,才最终促成了这笔交易。
她原本的信心,来自于对这块玉佩本身品质的判断。
可现在,这突如其来的诡异共鸣,却让整件事蒙上了一层迷雾。
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圈套?
或者,这块玉佩本身,就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邪性?
不行,这件事必须弄清楚。
在秋季拍卖会之前,绝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楚瑶的眼神变得果决起来。
她想到了一个人。
一个在江城古玩界,如同活化石般的存在——文老。
文老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古玉修复大师,一手绝活能让破碎的玉器“起死回生”。
他一生阅玉无数,见过的奇闻异事比许多人读过的书还多。
更重要的是,他为人孤僻,不喜交际,从不参与任何商业派系的纷争,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上心。
找他咨询,既能得到最专业的见解,又不必担心消息外泄。
打定主意,楚瑶立刻行动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螭龙纹玉佩放回特制的防震盒中,锁入保险库的最内层,然后启动了最高级别的安保程序。
她没有惊动鉴古斋的任何下属和安保人员,甚至没有让司机备车。
这种涉及到自身秘密的事情,她习惯了独来独往。
她换下那身惹眼的旗袍,穿上了一套干练的黑色休闲西装,将长发扎成一个利落的马尾,然后从侧门悄然离开了鉴古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