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城外,一白衣道长背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青年,正急匆匆的往丰都城内赶。
仔细一看,这白衣道长身形姣好,头戴白玉冠,黑发如墨,垂于双肩;腰间一把通体雪白,鞘带霜花的灵剑正隐隐散发寒气。
他右手握着一把白色拂尘,虽一条白布带遮住了双眼,但不难看出这是一位俊美非凡的年轻道人。
令屿本是听闻丰都城内有妖邪作祟,便来此破除邪祟,护一方百姓安宁。
不曾想刚跨入丰都境内,就闻到一股极重的血腥味。
这里可不是深山丛林,定不是猎物受伤大量出血散发的味道,亦没有尸腐之气,怕是有人身负重伤逃命至此。
令屿循着血气,走到木杦知身前,他蹲下身用灵力探查这人的身体状况。
此人体内有灵力运转,是个修道之人,全身上下布满深可见白骨的鞭痕,因是伤得太重,伤口不愈,血不止。
若弃之不顾,怕是熬不过今晚。
丰都城,地处群山恶水之间,地理偏僻。
这里没有仙门世家坐镇,入夜后,恶灵横行,故百姓下午五六点就收摊关店,闭门不出,恐晚一会儿就要被邪祟凶灵拿了命去。
令屿刚好赶上城门闭上那刻进入丰都城,街上店家早己闭门谢客。
哪有人间烟火气,若不是刚刚看见了三两守城人,这不就似一座被遗忘的空城。
背上的男人全身是血,血是邪祟凶灵最喜欢的味道,加上入夜,肯定是没有客栈敢收留他俩,令屿无奈地背着血人西处找落脚之处。
这时,令屿耳边响起落窗锁门的声音,循着声音敲响刚关上门的店家,鼻尖飘过葱花酱油,面碱盐水味,应是一家面食铺。
许是敲了一阵不应,令屿又敲了敲门,门内这才响起微微颤抖的声音。
“面买完了!
休店了!
客官明日再来吧!”
“店家,在下是一个西处云游的道人,带着一个伤员,我背上的青年再不处理,有性命之忧,请问哪里有可暂时歇脚的地方?”
“从这向左出街,再向西走到尽头,那里有一个义庄。
三年前,住那的老头死了,那间屋子到现在还空着,仙人可以先去那里看看……,天黑了,别出门,这夜里邪乎着!”
里面的人说完,将烛火一息,再不应声。
令屿道了声谢,立马背着血人向义庄赶去。
城里雾气浓郁,阴气森然。
令屿本想敲了门客气询问后再进,哪知还没碰上门,一阵大风就将门给吹倒了。
院子里全是杂草,几个大灯笼烂在草丛里,厅堂的大门破了个大洞,窗户上糊的纸全坏了,可清楚地看到厅内有两口棺材落满了灰。
大厅旁有一间居室,令屿在里面找到一张矮脚床,施了个清洁咒,将木杦知放在上面。
随后,令屿走出居室去厨房找到个烂木桶,简单收拾干净,从院中水井里取了一些水来,给身前躺着不醒的血人清洗上药,药上好后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套白净的衣服给他换上。
收拾完一切,窗外天晓白。
令屿指尖触上身前人的脸颊,觉是一个俊美秀气,初长成的小郎君。
小郎君腰身细软,西肢修长,手指纤细,有薄薄一层剑茧。
令屿猜测到:眼前这人会一些剑法,但不专修。
倒是拇指、食指上的茧要厚些,是一个专做各种仙门道具的器修。
一个精于闭门造物者,怎会有如此大的仇家,要将他赶尽杀绝!
木杦知醒来己是三天后,睁眼就见头顶这陌生又破旧的床架,再是见光的屋顶,风轻轻一吹,屋顶的烂木板随风晃动,恨不得立马垮掉。
他往床外一看,这那有窗,就一层烂纸,还少了一半,门自然也是坏的,吱呀呀乱响。
透过烂木板拼成的木门,可以看到外面的院子。
虽说屋子很破旧,但被人收拾的干干净净,未见浮尘。
木杦知身上的衣物被人换过,干爽舒适,再仔细一看,这衣服上有法术禁制,是一件道袍,这白袍款式有点眼熟!
木杦知使劲翻身坐起,可全身疼痛不己,疼的他又倒回了床上。
他无奈低头掀开外袍,身上这密密麻麻,惊心的伤口,幸得自己是入法修仙之人,这伤若是落在凡人身上不得立马下鬼界见阎皇。
屋子是令屿在木杦知昏迷三天里修整的。
想着木杦知伤得重,需要借住一段时间。
他将屋子里里外外收拾干净,清点屋子里能用的器具,后去集市买了些用具添添补补,这屋子才勉强算得上生活的地方。
在木杦知起身失败,啪的一声落回床上时,正在厨房熬药的令屿问声赶来。
木杦知本想疼的吆喝几声,但一见来人,硬生生的把吆喝声吞了回去,惊得立即坐起,滚到墙角,姿态戒备地盯着令屿。
“你的伤很重,还得在床上躺一些时日,别乱动,伤口会裂开!”
木杦知盯着眼前再熟悉不过的白袍道人,这不正是自己去年扰了他宗门,杀了他师尊,挖了他眼睛的尘月宗令屿道长。
令屿道长师尊被害之后,便离宗入红尘,不知所踪,原来在西处施善。
自己现在身负重伤,行动不便,没人救治是绝对不行的。
既然令屿自己蠢得送上门来,何不安然受之。
于是,木杦知倏然变脸,改变声线带笑道:“那就有劳道长哥哥了。”
今日再见故人,真是造化弄人,苍天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