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雷穿民国,寒夜遇故瓷
陈龙是被冻醒的。
刺骨的寒风从破旧的窗棂缝里钻进来,像无数根细针,扎在他单薄的夹袄上。
他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现代公寓天花板,而是糊着泛黄旧纸的木梁,梁上还挂着一串风干的红辣椒,带着一股子土腥味。
“嘶——”他想撑着身子坐起来,却发现胳膊沉得像灌了铅,浑身骨头缝都透着疼。
更诡异的是,这具身体瘦得硌手,手腕细得仿佛一折就断,跟他前世那常年泡在古玩市场、练出一身腱子肉的体格,完全是两个人。
“我这是在哪儿?”
陈龙揉了揉发沉的太阳穴,脑子里突然涌入一股陌生的记忆——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陈龙,是天津卫一个小古玩铺的学徒,父母早亡,跟着铺主张老财学辨瓷,昨天因为不小心摔了个清代的青花碗,被张老财打得半死,扔在这后院的柴房里,没成想竟让来自百年后的他占了身子。
“宣统三年……民国前夕?”
陈龙消化着记忆里的信息,心脏“咚咚”狂跳。
他前世是国内顶尖的古玩鉴定师,尤其擅长明清瓷器,经手的珍品不计其数,没少在鉴宝节目上露脸。
可一场意外的博物馆火灾,让他为了抢救一只北宋汝窑盏,彻底留在了火海里。
没成想,一睁眼竟穿到了民国!
这年代,战乱西起,民不聊生,可对古玩行来说,却是个“藏龙卧虎”的时代——清廷倒台,王府私藏流落民间;列强入侵,不少国宝被倒卖出国;更有无数古墓被军阀盗掘,珍品在黑市上流转。
对他这个带着百年鉴宝经验的人来说,简首是天赐的机遇!
“咕噜噜——”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原主己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陈龙只觉得头晕眼花,必须先找到吃的,再想后续的打算。
他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柴房里堆满了枯枝,角落里还放着一个破陶罐,里面连一粒米都没有。
透过门缝,他能看到前院铺子的灯光,还能听到张老财骂骂咧咧的声音:“死小子,摔了我的青花碗,还想吃饭?
饿死你才好!”
陈龙攥了攥拳头——张老财这人心黑得很,平时对学徒非打即骂,铺子里的不少假货,都是他逼着学徒当真品卖,坑了不少老实人。
原主就是因为不肯帮他骗一个乡下老头,才被找借口打的。
“这仇,我记下了。”
陈龙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他前世最恨的就是古玩行里的奸商,如今穿到这具身体里,自然要替原主讨回公道。
他在柴房里翻了半天,终于在一堆枯枝下找到半个干硬的窝头,应该是原主之前偷偷藏起来的。
他狼吞虎咽地啃着窝头,就着雪水咽下去,总算缓解了饥饿。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陈龙好奇地凑到门缝边,看到一个穿着蓝布棉袄的中年男人,正扶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急急忙忙地往铺子里走。
“张老板,您快帮帮忙,这东西要是卖不出去,我家娃的病就没救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哀求。
张老财从铺子里探出头,满脸不耐烦:“李老三,我都说了,你那破罐子不值钱,别来烦我!”
“不是破罐子,是我太爷爷传下来的,说是明代的瓷瓶!”
李老三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个半尺高的青花瓶,瓶身上画着缠枝莲纹,在煤油灯的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张老财瞥了一眼,嘴角撇了撇:“什么明代的?
你看这釉色,发灰发暗,纹路也死板,就是个晚清的仿品,最多值五块大洋。”
“五块?”
李老三急了,“张老板,您再看看,我太爷爷当年是宫里的工匠,这瓶子肯定是真品!
最少也得二十块,不然我家娃的药钱都不够啊!”
“爱卖不卖,不卖拉倒!”
张老财转身就要关门。
李老三的女人哭得更凶了:“老板,求您了,再加点吧,娃还在等着钱救命呢!”
陈龙在门缝里看得真切,心里己经有了判断——这青花瓶的缠枝莲纹,是典型的明代宣德年间风格,线条流畅,笔触灵动;釉色虽然看着发灰,其实是因为长期没清理,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包浆;最关键的是瓶底的落款,“大明宣德年制”六个字,字体规整,笔法有力,是宣德官窑的典型落款!
这绝对是真品!
最少能值两百块大洋!
张老财这是故意压价,想坑李老三的宝贝!
陈龙心里一急,想冲出去揭穿张老财,可又想起自己现在的处境——他只是个学徒,还是个刚被打得半死的学徒,张老财根本不会信他的话,说不定还会再打他一顿。
“得想个办法……”陈龙脑子飞快地转着。
他看到柴房角落里有一把破扫帚,心里有了主意。
他故意用扫帚在柴房里扫了起来,制造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张老财本来就心烦,听到声音更是火大,冲过来踹了柴房门一脚:“死小子,你瞎折腾什么?
想找死是不是?”
柴房门被踹开,陈龙顺势摔倒在地上,刚好能看到张老财身后的青花瓶。
他故意“哎呀”一声,指着瓶子说:“张老板,这瓶子……这瓶子的纹路好像不对啊!”
张老财愣了一下,随即骂道:“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懂什么?
滚回去!”
李老三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说:“张老板,既然这小哥也觉得不对,您再仔细看看呗?
万一真是好东西呢?”
张老财脸色一沉,他其实根本没仔细看瓶子,只是想趁机压价。
可李老三这么一说,他也不敢笃定了,只能拿起瓶子,假装仔细端详。
陈龙趴在地上,故意提高声音:“张老板,您看瓶底的落款,‘德’字中间那一横,是不是太短了?
我记得您之前教过我,宣德官窑的‘德’字,中间那一横要长一点,不然就是仿品。”
这话其实是陈龙故意说的——宣德官窑的“德”字,确实有“省一横”的特点,这是鉴别宣德瓷的关键特征之一。
他就是要故意点出这个细节,让张老财以为自己看走了眼。
张老财拿着瓶子的手猛地一顿,赶紧翻过来看看瓶底——果然,“德”字中间没有那一横!
他顿时慌了神,心里嘀咕:难道真是仿品?
可刚才看纹路,又觉得像明代的……他哪里知道,这正是宣德瓷的真品特征!
他平时教给学徒的,都是些半真半假的知识,就是怕学徒抢了他的生意。
“怎么样,张老板?”
李老三着急地问。
张老财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是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岂不是丢了面子?
可要是继续压价,万一真是仿品,自己岂不是亏了?
他犹豫了半天,终于咬了咬牙:“算了,看你可怜,我再加五块,十块大洋,要卖就卖,不卖拉倒!”
李老三还想再争,可看到张老财不耐烦的样子,又想起家里等着救命的孩子,只能含泪点头:“卖……卖了!”
张老财赶紧拿出十块大洋,递给李老三,生怕他反悔。
李老三接过钱,拉着女人匆匆走了,临走前还感激地看了陈龙一眼。
张老财拿着青花瓶,心里还是没底,又仔细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像仿品,最后气呼呼地把瓶子扔在柜台上:“什么破玩意儿,说不定就是个晚清的仿品,亏了!”
陈龙趴在地上,看着张老财气急败坏的样子,心里暗暗发笑——这宣德青花瓶,他算是记下了。
等他有了本钱,一定要把这瓶子赎回来,再好好教训一下张老财。
张老财骂了几句,又瞪了陈龙一眼:“还愣着干什么?
赶紧起来干活!
再偷懒,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陈龙赶紧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知道了,张老板。”
他跟着张老财走进铺子,铺子里摆满了各种古玩,有瓷器、玉器、字画,可大多是些中低端的货色,还有不少是假货。
陈龙扫了一眼,心里就有了数——这里面真正值钱的,也就只有刚才李老三卖的那只宣德青花瓶。
张老财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突然想起什么,对陈龙说:“明天有个北平来的客商,要到铺子里看货,你跟我学着点,别给我丢人。
要是能把那批假货卖出去,我赏你一块大洋。”
陈龙心里冷笑——又是想坑人。
他面上却装作顺从的样子:“知道了,张老板,我一定好好学。”
夜深了,张老财回后院睡觉去了,陈龙被留在铺子里守夜。
他坐在柜台前,看着柜台上的宣德青花瓶,心里盘算着未来的路——他现在一没钱,二没人脉,只能先在张老财的铺子里忍一段时间,一边学习这个时代的古玩行规矩,一边寻找机会。
等他攒够了本钱,就离开这里,开一家自己的古玩铺,凭着他的鉴宝本事,收尽天下珍品,打造属于自己的古玩帝国!
他伸手摸了摸宣德青花瓶,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瓶身上的缠枝莲纹仿佛活了过来,在灯光下流转。
陈龙的眼神变得坚定——民国,这乱世,就是他的舞台!
就在这时,他听到院墙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窥探。
陈龙心里一紧,握紧了柜台下的算盘——这年代,治安不好,常有小偷光顾古玩铺。
他必须小心应对,不能刚重生就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