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撕下裙摆下摆的动作像撕开一张薄纸,银线绣的并蒂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魔道探子能嗅到清气脉的味道,"她将布条缠上两人手腕,指节划过他脉门时顿了顿,"现在开始,你呼吸我跟着调整节奏。
"陈临渊盯着她后颈被雨水打湿的银发,水珠顺着脊椎沟壑滑进腰窝。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下——魔道探子的桀桀怪笑己从后方巷弄传来,七道黑影在屋檐间腾挪如鬼魅,袖中射出的蜈蚣镖在雨幕中划出紫雾。
"闭眼!
"白月璃突然扯下发簪刺入他耳后。
剧痛中陈临渊的视野被血色浸染,却又在下一秒褪成黑白水墨。
他看见世界变成由线条勾勒的囚笼,蜈蚣镖的轨迹是孩童随手涂鸦的折线,黑衣人腾跃的身形像提线木偶般笨拙。
铁锤挥出时带起罡风,竟将毒虫震成齑粉。
陈临渊听见自己喉咙里滚出野兽般的低吼,清气顺着经脉涌向锤面,在雨中凝成金红火莲。
莲花炸开的刹那,整条巷弄的积水沸腾成蒸汽,黑衣人首领的锁魂幡被热浪掀翻,百张狰狞鬼脸在雾气中扭曲成清虚剑尊的面容。
"握住我的手!
"白月璃的嘶吼混在雷鸣里。
陈临渊本能地抓住她手腕,清气与魔气在两人掌心交汇,迸发出的强光刺得他眼睫发颤。
他看见未来无数种可能:白月璃的玉箫刺穿自己心口,清气与魔气在九霄之上碰撞出灭世之光;或是自己抱着她逐渐冰冷的尸体,站在雪山顶端看日月同辉。
现实中的雨还在下,黑衣人己结成血煞阵。
阵眼处的首领抛出锁魂幡,阴风裹着腐肉味扑面而来。
陈临渊的胎记突然灼痛,他拽着白月璃撞进身旁的棺材铺,腐烂的檀香味呛得他眼眶发红。
"你早就知道会这样?
"他反手将铁锤砸进门缝,清气凝成的屏障在雨中泛起涟漪。
白月璃正将玉箫拆成九节钢鞭,暗格弹出的瞬间,陈临渊看见她腰间玉佩与自己怀中的残玉发出共鸣。
"清虚老儿在玉符里藏了追魂咒,"她咬破指尖在钢鞭上画符,血珠在雨中凝成《清心咒》,"从你捡到老道尸体那刻起,魔道就嗅到了清气脉的味道。
"话音未落,棺材铺的木板墙轰然炸裂,十二具腐尸破窗而入,眼眶中爬出蛆虫状的魔气。
陈临渊的铁锤砸在腐尸头颅上,清气如岩浆灌入,将魔气熔成青烟。
白月璃的钢鞭缠住阵眼首领,两人在腐尸堆中翻滚时,他看见她耳后的魔纹正与自己胎记共鸣。
这种共鸣让他想起熔炉中的铁水,清气与魔气交融时迸发的星火,美得令人心颤。
"看着我!
"白月璃突然扣住他后颈,钢鞭刺入腐尸心脏的刹那,魔气在她掌心凝成莲花。
陈临渊的瞳孔映出双色花蕊,金红与漆黑在花瓣上交织,像极了他们交缠的呼吸。
腐尸的哀嚎声中,他第一次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咚,咚,与白月璃的铃铛声完美合拍。
雨势渐小时,两人躲进了城隍庙。
陈临渊靠着残破的哼哈二将石像,看着白月璃用玉箫挑开腐尸的衣襟。
她找到半块带血的玉符时,陈临渊的铁锤突然嗡鸣——那玉符的纹路,与他怀中的残玉如出一辙。
"这是第九块了。
"白月璃将玉符按在石像底座,血纹在地面游走成河图洛书。
陈临渊的胎记开始发烫,他看见未来碎片在雨中闪烁:白月璃持剑刺穿清虚剑尊的残影,而自己正将魔尊之心塞进襁褓中的婴孩胸腔。
"你相信命吗?
"白月璃突然转头,发间的雨水在石像上刻出《清心咒》。
陈临渊没有回答,他正盯着她腰间玉佩的暗格——那里藏着半张人皮地图,边缘还沾着风干的血痂,与义庄中找到的羊皮卷同源。
庙外的雨声突然变得诡异,像有无数人在雨中低语。
陈临渊的清气开始不受控地涌向庙门,白月璃的魔纹也在同时绽放。
两人对视的刹那,整座城隍庙的地基开始下沉,石像底座裂开的缝隙中,伸出无数只腐烂的手。
"跳!
"白月璃拽着他撞破庙顶时,陈临渊看见清虚剑尊的残影正站在云端。
残影手中持着双剑,一剑刻着《清心咒》,一剑染着魔尊血,而剑尖所指之处,正是他们坠落的方向——那是陈临渊在幻象中见过无数次的雪山,山顶的往生殿正泛着幽蓝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