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神秘水牛捉鱼章
这幅场景是无法描绘的，也许可以找几个词来形容一下，比如痛苦，比如喜悦，比如顽强，但都脱不了文绉绉的酸气。
但王月生知道这片土地上不论男女老少苦是真的，喜也是真的。
“喝，月生来给你二爷扛稻包”一个精神矍铄的小老头吆喝道。
王月生定睛一看。
“不去不去，俺没劲儿，俺扛不动，二爷你是老而弥坚，不怕闪了腰，你那稻包多大，得装一百斤稻谷喝，这不是没买到五十斤的化肥袋子嘛？
你小子之前不是挺活泼的吗？
咋的上了三年学，学没上成，把身体给搞垮了。”
王月森露出了羞涩腼腆的笑容，并不搭话。
瘦老头自顾道。
“俺听说，你要种地，你这小身板能种得了地。
年纪轻轻干啥不好，你去种地，俺看你也不是会种地的料，你那里三亩水田可是好田，别糟蹋了。”
王月生沉默了，老头上了年龄就爱自说自话，不过这个瘦老头却一语中的说了王月生的痛处。
王月生确实不会种地，他高中学的是数理化，也就是纯理，都与种地，八竿子打不着。
硬扯关系的话，学习的生物知识或许有用，比如植物叶子泛黄是缺磷元素还是缺了氮元素来着，他有些悲哀，想不起来了，全忘了。
王月生强颜欢笑。
“年纪轻轻不种地，难不成给人打工，打工是给商人当牛做马，书上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贱的。”
瘦老头二爷没读过书，一辈子都在王村种地，不知道，王月生在胡说八道，更不知道，外面早己经天翻地覆了。
瘦老头二爷往手里用力吐了两口唾沫，拾起粗布衣裳裁成的布条扎起了稻包，一百斤的化肥袋子灌的满满当当的金黄谷粒。
二爷双手发力将稻包提了一提，揪着袋子口转成了一团。
左手拿起布条使劲儿缠了五圈儿，又打了个锁结。
这一套功夫下来也是极为吃力的，因为不用力根本扎不紧。
王月生发愁了，默默的离开这热火朝天的地方。
他感觉自己白白遭了三年的罪，最后一事无成，连地也不会种，魂不守舍的又溜到了上塘。
他独自一人走到塘边坐了下来，脱下鞋子放到身边。
王月生把脚伸到水中来回摆动思绪仿佛激起的涟漪一般漫散开来。
王月生除了学习，最讨厌的就是打工，也就是说对学习的厌恶程度还在打工之上，学习打工这两件事是他的一生之敌。
打工可以逃避，但学习却好像避无可避了，因为他不会种地，所以他该去学习怎么种地的。
上高中的时候大多数同学分不清小葱与蒜苗两者的区别，更不知道禾苗与水草的差别，他们只会用嘴吃，边吃边骂娘。
但这是王村，王村没有这样的人，所以他该去学习怎么种地了。
这并不难，村里人都会种地，种地己经成为了农民的本能，没有人认为这种技能是需要敝帚自珍贵的。
“哞”牛头突然自身后探出，弯弯的牛角泛着寒芒，几乎顶在王月生胸口。
王月生僵住了，水牛用蒲扇般的大耳朵拍打着王月生的面颊。
仿佛在低语，感动不感动。
“不敢动！
小牛犊，牛大爷，你怎么还没走啊？
不是你怎么这么记仇啊？
你上午把我辛苦抓的鱼弄丢了，俺才与你戏一戏，你大牛不计小人过。”
王月生求饶开口。
小牛肚鼻孔里喷出湿气，也不知他听懂没有。
王月生小心翼翼转过身，看着水牛长长睫毛下，覆盖的宝石蓝大眼睛。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是一切生灵最具有灵性的地方。
王月生看懂了，你要与我戏水，牛大爷你看我这细胳膊细腿的，这不就是强人所难吗，不，现在是强牛锁男了。
王月生乖乖跳进塘水里，水牛也跟着进水去了。
水牛泅水，只露头角，水牛水性极好，便是大江大河也可横渡。
王月生游到水牛跟前，疑惑问道。
“你是哪里的水牛？
不会是谁家偷跑出来的吧？”
王月生潜到水中，薅了一把水草，递到水牛鼻前。
“牛大爷给你吃”水牛淡淡瞥了一眼王月生一伸舌头把水草炫到嘴里，嚼的咯咯作响，看的人口齿生津。
王月生又捞了几把水草，一股脑都推到水牛面前，他这指望着破草消灾，牛大爷，吃饱喝足，就不当与自己一般见识了。
都说力大如牛，力大如牛，水牛的力气是极大的，但性格其实极为温和，头上弯弯的双角，不到危机时刻也不会轻易使用。
中国是农耕文明，水牛在中国古时候的地位是无比崇高的。
在王月生小时候，村里有很多户人家都有水牛，今非昔比，水牛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农村了。
取而代之的是喝汽油的手扶拖拉机，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记得水牛的劳苦功高。
王月升上高中时，有一次语文作文题目是，美食与传统。
同班同学写了一篇高分作文，语文老师叫他当堂朗读。
那个同学在文中煞有其事地评价了黄牛肉，水牛肉，以及外国的牛肉的口感差别。
水牛肉肉质粗糙，口感干柴不好吃，男同学举手抬了抬外国进口眼镜下了结论。
王月生坐在后排，双手攥紧成拳，骨节泛白，他想给那同学锅盖头上来两下，没有理由，也不需要理由。
王月生把近处的水草都薅干净了，抬头 看到远处还有一团水草，长得格外茂密，葱郁。
他游过去，去扯，还没有碰到水草，一条鲶鱼反而自水草里窜了出来。
这鱼不小，至少有一斤，正是上午放跑的那条大鱼。
大鱼快速的从身后游去，矫健而迅速。
王月生知道这鱼不好捉了，死生之间有大智慧。
上午，他从自己手里逃离，也算大难不死，不管这鱼多么呆笨，自己的手段也绝无可能再次实施了。
王月生没有捉鱼，把身前鲜嫩多汁的水草都拽了过来，抱在怀里。
身后有动静响起，王月生赶忙回身。
只见刚刚安静吃草的水牛猛地暴起，弯弯的牛角挑飞了一物，那物自半空中砸到岸上。
蹦哒一下的力气都没有了，仔细一看，不是那大鱼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