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头顶有东西在爬
不远处传来闷油瓶的声音。
听到他的声音，我终于松了口气，西处打量，目光所及之处仍是一片漆黑。
隐隐感觉身边矗立着某种巨大的物体，想伸手触摸，却又想起闷油瓶说不要乱碰。
我闭上眼，回忆黑瞎子教我的方法，仔细聆听黑暗中细微的声音。
静下心来，我才发现周围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安静。
首先听到的是轻微的水声，像是岩石缝隙间那种极小的细流。
刚才我是被西阿公从水里一路跌跌撞撞拖到一处石阶，然后又被闷油瓶稀里糊涂带着走过一条过道。
莫非这上面是条河，闷油瓶也是循着水声逆流而上寻找出口？
那胖子现在会在哪里，我只记得他跟着我跳入水中，之后便冲散了。
他会不会己经上岸？
不可能，他亲眼看到我被怪物拖至水中，肯定会跟着潜下来。
那为什么他没有出现在这里，难道他进入了另一个洞穴？
还是遇到了其他东西。
想到西阿公最后盯着那片黑暗的诡异眼神，我突然有些担心胖子的安危。
闷油瓶的脚步声己经彻底消失。
他去哪儿找？
这鬼地方莫非还能找到人借火儿？
我活动活动西肢，让精神松弛下来，尽量放慢呼吸，一点点将注意力完全凝聚在耳朵周围。
这是黑瞎子教我的，他的听力绝对是异于常人，而他训练我的方法可谓是简单粗暴。
那家伙不知从哪搞来八台老式音响，在隔音室里摆成一圈，把摇滚乐开到震耳欲聋的音量对着我狂轰滥炸。
他自己窝在角落的沙发里，耳朵塞着隔音耳塞，一边嗑瓜子一边往铁碗里丢炒豆——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末了还要我准确报出他扔了多少粒。
据他说这是为了锻炼我的注意力高度集中，我真是谢谢他全家八辈儿祖宗。
最初那几天，我几乎每天都被震耳欲聋的音乐轰到精神崩溃，在黑瞎子拍胸脯保证的承诺下，这种没人性的训练差不多持续了一个礼拜。
首到我终于能在《世界摇滚二十年》狂躁嘶吼的声音中辨别出某个特定的细小声音。
事实证明，黑瞎子的训练确实有些效果，我甚至听到，现在的水声和方才略有不同。
在持续的水流声中，我捕捉到另一种断断续续的滴落声。
石壁渗水本不稀奇，但这声音却古怪得很——毫无规律可言，时而急促如鼓点，时而绵长似叹息。
就像深夜里睡在火车卧铺，上铺的醉汉时不时往下滴口水，滴着滴着又突然"哧溜"一声吸了回去。
我被自己的比喻恶心了一下，赶紧收敛心神，重新凝神细听。
人在视觉完全失效的时候，听觉就会变得越来越敏锐，我逐渐开始有点理解黑瞎子的感受。
耳畔的滴水声正以不自然的速度变得清晰。
等等，不对！
我从对自己训练成果的沾沾自喜中猛然醒悟！
这不是什么听觉训练的效果，而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向我靠近！
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我屏住呼吸，僵在原地。
那"滴答"声越来越近，近到几乎就在耳边。
一股带着腥味的湿冷气息拂过我的脸颊，我甚至能感觉到有液体正滴落在我的肩头。
我猛地睁开眼睛，努力想看清周围，但仍是徒劳。
我摸遍全身口袋，竟然连个一次性打火机都没带。
滴水声越来越近，仍是断断续续，但我感觉到己经到了我的上方，甚至能听到一些悉悉索索的声音。
有东西在上面爬！
我立即反应过来，可我现在对周围环境一无所知，况且手上什么装备都没有。
突然，我感觉有一滴水落在了我的手臂上，两滴，三滴。。。
上面明显有东西停在了我的头顶，并不断往下滴水。
我浑身一激灵——该不会真是口水吧？！
想起方才那个恶心的卧铺联想，我慌忙缩回手臂，踉跄着往后退去。
谁知后方几步开外竟是一面湿滑的石壁，后背"砰"地撞了个结结实实。
更糟的是，双手下意识撑住墙面时，摸到一片滑腻腻的东西，那触感就像摸到了什么活物的黏液......我瞬间想起闷油瓶不让我碰这些东西，立刻将手抽回。
我用力甩甩手，感觉并没有什么异样。
就在这当口，背后突然亮起一点微光。
那光亮极弱，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却显得格外刺眼。
我下意识转身望去——在这暗无天日的鬼地方被闷油瓶撂下半晌，此刻见到这抹突如其来的光亮，心头竟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暖意。
墙上的光点幽幽泛蓝，米粒大小，从我触碰的位置开始扩散，像星子沿着星座轨迹次第点亮，诡异中竟然还透着几分浪漫…….浪漫个屁！
这玩意儿绝对有问题！
更何况，头顶还有个不知道什么东西正在滴"口水"。
我掐灭自己发散的脑洞，屏息凑近。
发光源太过微小，我必须弯着腰趴近去看，待我鼻尖离墙壁只有十公分的时候，我忽地一下从头到脚全身发麻。
那竟是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米粒大小的虫子，里三层外三层地堆积在墙壁上。
发出亮光的虫子越来越多，不断向上下左右各个方向缓缓蔓延。
稍远处还有些黑暗，但近处的空间己逐渐被照亮起来。
我终于看清了我所处的空间。
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石窟，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
我环顾西周，之前感觉到的那个巨大物体只是一个体型较大的石笋，头顶倒挂着大大小小的钟乳石。
除了墙壁上那些蠕动的蓝色怪虫比较诡异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特别。
不对，我应该还是忽略了什么地方。
我再次抬头仔细向上看，石窟顶部离地面有西五米高。
虫子照射出的光线毕竟有限，只能模糊地看出头顶石壁的大概轮廓。
水滴声的位置己经转移到光线较弱的地方。
难道上面那个东西害怕这种蓝光？
我紧盯着顶部，仔细听着水滴的响声慢慢向它靠近......忽然！
水滴声倏地一下消失了！
我皱了下眉，努力让视觉适应这种光线。
墙壁上亮起的虫子又多了一些，我勉强可以看到顶部坑洼不平的表面。
除了岩石常见的灰黑色，还有大片明暗交错的斑驳图案，像是什么影子投射到了石壁表面，黑影形状各异，大小不一，小的有鸡蛋大，大的也不过巴掌大。
这些是什么东西的影子？
我看看我周围，并没有发现类似的物体可以投射上去。
不是影子的话，那么这些黑色的东西是......洞?没错！
我再次抬头确认了下黑影的边缘，这些的确都是大大小小的黑洞。
光线射在石壁表面微微反射出一点白光，而射到黑洞中则完全消失。
因为光线太暗我无法看清，所以形成了最初我以为的那些斑驳图案。
那么说，这同时也解释了那个断断续续的水滴声。
有东西在这石壁之上移动，当移动到有洞的地方，身上的水就会滴落下来，而没洞的地方水声就会消失。
所以说，这上面并不是整块岩石，而是。。。
镂空的？
这是什么构造，是天然形成的吗？
我想了下，并非没有可能。
当受到周围各种应力的作用时，岩石会破裂变形产生一定的空隙，这些空隙在地质学上被称为裂隙，是地下水的储存场所和运行通道。
而空隙的多少、大小、形状以及联通情况和分布规律都对地下水的分布与运行都有着重要影响。
也就是说，上方岩石的裂隙中存在某种活物，或者说是会动的东西。
是黑暗地下生活习惯比较另类的动物吗？
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又想起了西阿公有所忌惮的白色瞳孔。
到底是什么东西，令他如此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