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毒与药,双向陷阱
长春宫里,官窑珐琅彩的茶杯在金砖地面上砸得粉碎,茶水混着碎瓷片溅了一地。
淑贵妃柳眉倒竖,金步摇随着剧烈的动作晃得叮当作响:“一个罪臣之女,不过是仗着几分姿色哄骗陛下,凭什么复宠?!”
侍女春桃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攥着手里的锦盒跪在地上,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娘娘息怒……这是九千岁差人送来的东西。”
她颤抖着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个乌木小瓶,“刘公公说,此药无色无味,只需掺在沈答应的饮食里,不出三日,陛下定会对她厌恶如敝屣。”
淑贵妃盯着那小瓶,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她是先帝亲封的贵妃,家族手握兵权,若不是半年前沈知意这狐媚子突然得宠,后位本该是她的囊中之物!
如今这罪女刚从冷宫出来就敢爬到她头上,不除了她,难消心头之恨!
“做得干净些。”
淑贵妃理了理蹙皱的宫装袖口,语气冷得像冰,“别留下任何把柄。”
春桃连滚带爬地退下,殿内只剩下瓷器碎裂后的死寂。
淑贵妃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延禧宫的方向,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沈知意,这是你自找的。
然而谁也没料到,当夜三更,长春宫突然传出凄厉的尖叫。
太监们提着宫灯冲进寝殿时,只见淑贵妃首挺挺地躺在凤榻上,脸色青黑,嘴角、鼻孔、眼角都渗出黑红色的血沫,七窍流血的模样吓得几个小太监当场瘫软在地。
太医院院判李太医被连夜传召,提着药箱跌跌撞撞跑来,颤抖着手指搭脉、翻看眼睑,最后掰开淑贵妃的嘴闻了闻,整个人“咚”地跪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是……是‘朱砂毒’!
此毒炼制需用南疆朱砂与九种毒蛇精血,天下只有陛下的暗卫营才存有此毒啊!”
消息像炸雷般在后宫炸开。
“贵妃娘娘是被陛下赐死的?”
“可陛下昨日还赏了她东珠手串……听说沈答应复宠那天,贵妃在御花园当众给了她难堪……”流言蜚语中,所有的目光都若有似无地投向了延禧宫那座偏僻的小院。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龙涎香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知意跪在冰凉的金砖上,额头抵着地面,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啪!”
一个染血的乌木小瓶被狠狠扔在她面前,瓶身上还沾着暗红的血渍,正是昨夜从淑贵妃寝殿搜出的“毒药”。
萧景珩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龙袍在烛火下泛着冷光,他把玩着指间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爱妃好手段。
借刀杀人,还能让朕替你背黑锅,真是好本事。”
沈知意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认得这个瓶子——三日前,九千岁的亲信刘公公偷偷塞给淑贵妃的,说是能让她“永绝后患”。
可现在,这瓶子怎么会出现在御书房?
还沾着贵妃的血?
就在这时,脑海里突然响起机械的提示音:叮!
检测到皇帝对宿主产生“欣赏”情绪,好感值+10,当前好感值:-30(厌恶→轻度厌恶)。
沈知意猛地抬头,撞进萧景珩深不见底的黑眸里。
厌恶?
可他的眼神明明带着探究和一丝……玩味?
还有,下毒的明明是九千岁和淑贵妃,为什么萧景珩会认定是她做的?
“陛下,臣妾没有……”她想解释,却被萧景珩打断。
“有没有,不重要。”
他突然起身,龙靴踩在金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一步步走到她面前,弯腰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重要的是,淑贵妃死了,你是最大的受益者。”
他的指尖冰凉,力道却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沈知意疼得蹙眉,却倔强地不肯示弱:“陛下若不信臣妾,可以查……查?”
萧景珩低笑一声,指腹摩挲着她的下颌,“查出来是九千岁的人动的手,然后呢?
让朕治他的罪?”
沈知意一怔。
九千岁是先帝留下的托孤太监,手握东厂和锦衣卫,权势滔天,连萧景珩都要忌惮三分。
原来他早就知道是九千岁搞的鬼,却故意把脏水泼到她身上?
“来人。”
萧景珩突然松开手,转身坐回龙椅,声音不带一丝温度,“即日起,沈氏知意搬入养心殿偏殿,贴身伺候朕的起居。”
满殿的太监宫女都惊呆了。
养心殿是皇帝的寝宫,除了皇后,从未有妃嫔能在里面过夜,更别说“贴身伺候”!
这哪里是惩罚,分明是……盛宠!
沈知意也懵了。
从冷宫到复宠,从被诬陷下毒到搬进养心殿,萧景珩的心思就像一团迷雾,让她完全猜不透。
只有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还在冰冷地响着:警告!
宿主陷入未知危险!
皇帝行为模式异常!
养心殿偏殿的龙榻柔软宽大,铺着厚厚的云锦褥子,鼻尖萦绕着萧景珩身上清冽的龙涎香。
沈知意缩在床角,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放轻了。
她不敢睡。
白天淑贵妃七窍流血的模样还在眼前晃,萧景珩那句“朱砂毒只有朕有”的话更是像毒蛇一样缠着她。
这个男人心思深沉,手段狠辣,他留着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在想什么?”
低沉的嗓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慵懒的沙哑。
沈知意吓得浑身一颤,转头对上萧景珩近在咫尺的脸。
不知何时,他己经醒了,正侧躺着看她,黑眸在昏暗中像寒潭,深不见底。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上她的肩头,隔着薄薄的寝衣,摩挲着那块指甲盖大小的淡粉色胎记。
那胎记形状像一片小小的枫叶,是娘胎里带来的。
“知道朕为何留你吗?”
他的指尖带着微凉的温度,语气却让人捉摸不透。
沈知意屏住呼吸,闭上眼睛装睡。
她不敢回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就在这时,脑海里的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警告!
检测到强烈蛊虫波动!
皇帝正在对宿主下蛊!
蛊虫类型:子母同心蛊。
母蛊在皇帝体内,子蛊一旦入体,宿主将受其操控,生死不由己!
沈知意的心脏骤然停跳!
下蛊?!
她猛地睁开眼,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清楚地看到萧景珩的另一只手藏在锦被下,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手腕。
而他的指尖,正捏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金针,针尖泛着诡异的暗红色——那是浸透了蛊血的光芒!
他竟然想在她身上下蛊?!
“躲什么?”
萧景珩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腕一翻,金针带着寒光刺向她肩头的胎记!
传闻胎记处皮肤脆弱,是下蛊的最佳位置!
沈知意瞳孔骤缩,身体本能地向旁边一滚,躲开了那致命的一针。
金针“噗”地扎进锦被里,留下一个细小的血洞。
萧景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冰冷如刀:“醒了?”
沈知意蜷缩在床角,浑身发抖,却死死盯着他手里的金针:“陛下……您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
萧景珩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拔起金针,针尖上的暗红血珠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光,“淑贵妃死了,九千岁以为朕会怀疑你,趁机除掉你这个‘眼中钉’。
可他没想到,朕偏要留着你。”
他一步步逼近,语气带着一丝疯狂的偏执:“留着你,让他以为朕被美色迷惑;留着你,让所有人都盯着你这个‘毒妇’;留着你……”他突然掐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让你成为朕手里最锋利的刀,替朕斩掉那些不听话的人!”
沈知意终于明白了。
她是萧景珩布下的一颗棋子,一颗用来迷惑九千岁、平衡后宫势力的棋子。
而现在,他要给这颗棋子加上一道“枷锁”——子母同心蛊。
“陛下就不怕……引火烧身吗?”
沈知意的声音带着颤抖,却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臣妾不过是个罪臣之女,若有朝一日成了众矢之的,陛下要如何收场?”
萧景珩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欲:“收场?
朕的棋局,何时轮到别人来指手画脚?”
他突然凑近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况且,你以为九千岁给淑贵妃的真是毒药?
那不过是朕早就掉包的‘假死药’。
现在,真正的淑贵妃,己经带着朕的密信去了江南,找你那位手握重兵的父亲了。”
沈知意如遭雷击,猛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我父亲他……嘘——”萧景珩按住她的唇,眼神冰冷,“别声张。
你父亲是忠臣,朕信他。
但前提是,你要乖乖听话。”
他晃了晃手里的金针,蛊血在针尖上摇摇欲坠,“这根针,你是自己让它扎进去,还是朕帮你?”
窗外,月光如霜,照在两人脸上,一半是缠绵,一半是算计。
沈知意看着萧景珩眼中的狠戾,终于明白——从她踏入这座皇宫的那天起,就己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陷阱。
而现在,她要么成为别人的棋子,要么……死。
系统提示:宿主面临生死抉择!
接受下蛊,可暂时保命,但失去自由;拒绝下蛊,即刻死亡。
请宿主选择!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里回荡。
沈知意闭上眼,两行清泪无声地滑落。
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
“我……听话。”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无尽的绝望。
萧景珩满意地笑了,指尖的金针毫不犹豫地刺向她肩头的胎记。
一阵刺痛传来,沈知意只觉得一股热流顺着血液蔓延全身,脑海里的系统警报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句冰冷的宣告:子母同心蛊己入体。
宿主生命体征与皇帝绑定。
黑暗中,萧景珩拥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语气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乖,以后你就是朕的人了。
生是朕的人,死……也只能是朕的鬼。”
沈知意僵硬地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却觉得比冰窖还要冷。
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和这个男人,彻底绑在了一起,再也无法挣脱。
而这场关于毒与药、爱与恨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