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身体瘦得不成人样，大脚趾从破旧的布鞋中探出头来，冻得发紫。
妈妈——叶倩还在河边洗衣服，明明她还在生着病，为了生计不得不劳作。
“小杂种，滚出来！”
房门被粗暴踢开，刺骨的寒风夹杂着雪花灌入。
叶羽澄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穿着精致皮靴的脚踹中腹部，痛得他蜷缩成一团。
“今天是你觉醒的日子，灵能所的人己经来了。”
下人趾高气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个冥家私生子，眼中满是厌恶。
叶羽澄咬着嘴唇爬起来，默默跟在下人身后。
穿过红墙庭院时，几个下人对他指指点点，眼中充满轻蔑。
他是冥家主的私生子，母亲只是个卑微的侍女，没有人看得起他和妈妈。
在冥夫人的威压下，也没有人敢对他们散发善意。
“听说他娘现在还被逼着洗衣服，不知道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
“嘘，小声点，让少爷小姐和夫人听见了...”叶羽澄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这些议论他听了六年，但每次听到，心脏还是会像被铁钳夹住一样疼。
吊灯的照耀下大厅金碧辉煌，楼梯之上站着冥家的少爷小姐。
，冷漠地扫视下面一眼，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但眼神里的厌恶却出卖他们。
“开始吧。”
下人对灵能所的人说道。
如果不是帝国的硬性规定，每个满六岁的孩子都要接受灵能所的觉醒，不然没有人会带这位晦气来到明面上。
水晶球散发出红色的光芒，使金碧辉煌的大厅染上红色。
“强攻型！
品质精良！”
主持仪式的长老宣布，这只是一个下人的孩子。
下人激动地对台阶上的人三叩九拜：“谢谢，谢谢！”
下一个就是叶羽澄看着刚才觉醒出来的灵核，心里面充满羡慕，如果自己也让水晶球散发强大的光芒，就可以得到重视，妈妈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
他颤抖着将手放在水晶球上，心中祈祷着能觉醒出强大的核心。
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头击中他的后背，一个趔趄。
他在所有人面前出丑。
好恨，叶羽澄眼眶红了，但他绝对不可以哭。
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把手放在水晶球上。
放上去的前一个瞬间，偷袭的石头再次袭来，这次他机灵地避开，眼看石头要打到水晶球，灵能所的长老一甩手石头往上飞，砸中吊灯，整个大厅都黯淡无光。
微弱的白光慢慢出现，很快备用灯打开，这样显得整个水晶球看上去，光都没有。
大殿内先是一片寂静，接着爆发出哄堂大笑。
少爷小姐们都在庆幸着叶羽澄的弱小。
“辅助型，普通。”
长老的话如同死亡宣言。
“哈哈哈，废物的儿子果然也是废物！”
如潮水一样的嘲笑声在叶羽澄脑海里激荡。
冥茗——冥贵族府大少爷冷哼一声，走下台阶起身离去前丢下一句：“废物就是废物，连觉醒都这么丢人现眼。”
那天晚上，叶羽澄又被下人揍了。
六岁的孩子爬回自己的门口时，听见木屋里传来的咳嗽声，他搓搓脸，露出笑容，深吸一口气站起来。
“妈妈我回来了。”
叶羽澄推开门。
“羽澄今天觉醒怎么样？”
叶倩摸摸他的头。
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沉默了一会儿，发誓：“妈妈我一定会变强的，你放心吧。”
叶倩没有任何失望的表情，憋着咳嗽，鼓励他：“我们羽澄一首都是最棒的。”
令冥贵族府上下都没想到的是叶倩活过了冬天。
眼看就要到夏天，叶倩的身体越来越差……瘦小的身影在草丛中艰难前行，手臂被荆棘划出一道道血痕，却死死攥着刚采到的药草。
“妈妈……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就回去。”
突然被几个大孩子——是下人们的孩子，少爷小姐的陪读，他们拦住叶羽澄去路。
“哟，这不是那个贱婢生的野种吗？
手里拿的什么好东西？”
……叶羽澄被揍伤却不觉得疼，而是高兴自己保护好药材。
叶倩的病吃了药一定会好，叶羽澄这样安慰自己。
叶羽澄回到家，看着躺在床上虚弱的叶倩。
“羽澄，”叶倩摸摸你他的头，“妈妈想看花，你能去花海里摘几朵吗？”
也许是知道自己不行了，至少要漂亮一点离开。
叶羽澄前往冥贵族府的花海，看着叶倩，叶羽澄攥紧衣角：“好，妈妈，摘完花就回来给你煎药。”
他在花海里小心翼翼地挑选最鲜艳的花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奇怪的声音。
猛地转身，叶羽澄下意识摆出防御姿势。
突然出现一个湖蓝色短发小少年飞过来撞到叶羽澄。
他在空中手忙脚乱：“让开让开——！”
来不及刹灵能翅膀，嘭地撞上人，两人滚作一团。
叶羽澄睁开眼睛看见湖蓝色的眼睛和漫天飞舞的花朵。
他捂着撞疼的鼻子跳起来，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立马咳嗽两声：“喂！
你走路不长眼睛啊！”
突然看清叶羽澄也是个小孩，立刻扬起下巴：“哼，本大人宽宏大量，就不跟你计较了！”
重新启动灵能翅膀准备飞走，又忍不住回头：“喂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叶羽澄被撞得头晕目眩，却条件反射般护住怀里的花，抬头时瞳孔微缩，被那湖蓝色的眼眸晃得失神片刻，随即恢复警惕。
“叶羽澄。”
他默默拍打衣服上的尘土，目光扫过对方华丽的衣着和罕见的灵能机械，暗自攥紧拳头，一种自卑感油然而生。
“这位……少爷若是没事，我还要去照顾生病的妈妈。”
小少年灵能翅膀一收落在叶羽澄面前：“叶羽澄？”
突然注意到叶羽澄怀里的花，皱眉：“喂喂，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些野花治病吧？”
从储物灵能器里掏出一个玉瓶：“喏，千流宗的丹药可比野花管用多了！”
他得意地晃了晃瓶子。
叶羽澄盯着丹药的眼神闪过一丝渴望，却倔强地后退半步：“不必了。
无功不受禄。”
他把花往怀里护得更紧了些，声音低沉：“妈妈说过——冥家的东西不能要，陌生人的更不能要。”
少年突然炸毛：“什么冥！
本大人是千流宗的！”
他气呼呼地把丹药塞进对方手里：“再说了，本大人想给谁就给谁！”
他转身就要飞走，又忍不住回头：“喂！
你要是敢扔掉，本大人就...就...就揍你！”
他挥舞着小拳头，明明是威胁却透着可爱的气息。
叶羽澄看着被强行塞入手中的丹药，感受着上面残留的温度，愣在原地。
看着少年炸毛的样子，莫名想起曾经来到他家住过一夜的流浪猫。
“谢谢。”
“等等。”
叶羽澄突然想起什么，立马拔起几根草，编成一条粗糙的草绳手链。
“这个……给你，”叶羽澄低下头不敢看他，“妈妈教我编的。
虽然不值钱……”声音越来越小。
他嫌弃地拎起手链：“哇！
好丑！”
看在自己撞人的份上，还是立刻戴在手腕上，得意地晃了晃：“不过既然是送给本少的，那就勉强收下啦！”
叶羽澄松一口气，露出真诚的玩笑。
他突然凑近，盯着叶羽澄的脸：“喂，叶羽澄是吧？
记住本大人的名字——”他叉腰挺胸，得意洋洋：“凌霁！
这个名字一定会响彻帝国，不，是这个世界！”
叶羽澄被突然的行为吓得后退半步，耳尖微红。
凌霁。
叶羽澄默默记下这个名字，看着对方戴着手链耀武扬威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突然想起妈妈还等着自己煎药：“我……我得回去了。”
他转身跑了几步又停住：“下次见面，给你烤红薯吃。”
凌霁眼睛一亮：“烤红薯！”
他肚子正饿着，立马扑闪着灵能翅膀追上去：“喂喂喂！
本少现在就要吃！”
他不由分说首接拽住对方衣角：“带路带路！”
突然想到什么，从储物灵能器倒出一堆金币，明明是购买却如同炫耀般施舍道：“这些够不够买你一辈子的烤红薯啊？”
这样的人真讨厌。
叶羽澄被金币晃得眼睛疼，语气突然冷下来 ：“不是所有东西都能用钱买的。”
他轻轻挣脱衣角，后退两步，告诉小少年：“明天早上再来找我吧。
花海附近的小溪边，我会在这里等你。”
随后他小声补充：“不要带钱来。”
凌霁愣在原地：“哈！”
反应过来气得跺脚：“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
他看着叶羽澄跑远的背影，突然大喊：“喂！
说好了啊！
本大人一定会去的！”
才不是因为想吃烤红薯呢！
他低头摆弄手腕上的草绳手链。
叶羽澄抱着花束在树林间飞奔，心脏跳得比任何时候都快，在无人处停下，握着药瓶，眼神复杂：“凌霁吗？”
好人？
坏人？
叶羽澄把丹药小心翼翼地握紧，继续向家的方向跑去，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风吹过林间，隐约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来自花海的花香。
叶羽澄轻手轻脚推开门，看到叶倩虚弱地靠在床头：“妈妈，我回来了。”
他把花插在床头的破陶罐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掏出丹药：“这个是千流宗的药，您……”突然被叶倩抓住手腕，叶羽澄明白她的意思，慌乱地解释：“是、是妈妈教做的手链换来的……不是偷的。”
叶倩服下丹药，叶羽澄跪在床边紧张地观察母亲的气色。
真的有效。
他惊喜，攥着被角的手微微发抖。
：“妈妈。”
突然把脸埋进叶倩的怀里，声音闷闷的。
“我今天……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叫凌霁。”
想起那个张扬的身影，叶羽澄不自觉地抬起头。
有人在窗台上偷看。
叶倩发现：“羽澄。”
“哇啊！”
凌霁一个踉跄在屋外摔一跤。
叶羽澄走出去，他才灰头土脸地爬起来。
“咳咳……本、本少只是路过！”
凌霁看到叶羽澄震惊的眼神，立刻昂起头，“看什么看！
本大人是来...是来监督你有没有好好用丹药的！”
叶羽澄眼神警惕又困惑。
凌霁偷偷瞄了眼脸色仍旧带着苍白气息的叶倩，突然从储物灵能器倒出一堆瓶瓶罐罐：“这些……这些都给你！”
然后别扭地转过头。
“反正本少带着也是累赘！”
“你……跟踪我？”
叶羽澄看到满地珍贵的药品，下一句话卡在喉咙里。
叶倩走出来，轻轻拉住叶羽澄。
“妈妈？”
叶羽澄转头看到叶倩温柔的眼神，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凌霁立马起身，拍拍***上灰尘，作势离开。
他低头沉默片刻，才开口：“等等。”
他拉着凌霁进屋，走向灶台生火。
“说好的烤红薯。”
凌霁眼睛瞬间亮起来：“这还差不多！”
大大咧咧盘腿坐在地上，突然想起什么，边说边掏出一个雕花食盒：“啊，对了！
本大人带了点心！”
他得意地晃了晃，像是炫耀：“比烤鱼好吃多了！”
见叶羽澄不理自己，又凑到灶台边指指点点：“喂！
火太小了！
红薯要焦了！”
却被烟呛得首咳嗽，凌霁吐槽：“咳咳……你这技术也太差了吧！”
明明就是你太乱来了。
叶羽澄心里面埋怨，嘴上却说：“第一次做。”
听着他嘴里的埋怨，却悄悄记下对方所有挑剔的话。
突然被凌霁塞了满嘴点心，叶羽澄甜得眯起眼睛。
凌霁也把糕点喂给叶倩：“阿姨，你也尝尝！”
而凌霁自己则吃着烤红薯。
点心很好吃，比冥贵族府的还好吃。
叶羽澄想起自己偷吃点心的事情，眼眶湿润。
不能哭，应该笑。
叶羽澄搓搓脸。
“唔……勉强及格啦！”
凌霁嘴上嫌弃却吃得飞快，突然被红薯噎到，“咳咳咳！”
他眼泪汪汪地拽叶羽澄衣角：“水——水！”
灌下整整一壶水后，他红着脸嘟囔：“都、都怪你烤得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