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晚会上,他当众拒绝了我的告白。“我们不可能,毕业之后你我不再相见。
”十年后公司上市酒会,他作为投资方代表举杯向我祝贺。
我微笑着碰杯:“感谢您当年的拒绝。”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腕:“我后悔了。
”所有人都以为他念念不忘的是我。直到他的白月光出现,我才明白自己只是替身。
我笑着递上婚戒:“刚好,我明天结婚。”---礼堂顶灯的光晕在视野里融化,
刺得人眼眶发烫。空气里漂浮着廉价香槟和离别的汗味,闷得人喘不过气。
我捏着那张揉皱又抚平过无数次的纸条,指尖冰凉,却汗津津的。心跳在耳膜上咚咚擂鼓,
盖过了背景音乐的喧嚣。目光穿过攒动的人头,死死钉在陈屿身上。他正倚着放饮料的长桌,
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下,像一尊冷淡的石膏像。该结束了。我对自己说。
这场漫长、无声、几乎耗尽我所有勇气的独角戏。吸一口气,
我拨开前面两个勾肩搭背、醉醺醺合唱跑调的同学。脚步发飘,像踩在云上,
又像踏着烧红的炭。一步,一步,缩短和他之间那几步之遥。周围的喧嚣潮水般退去,
世界只剩下他,和我胸腔里那快要撞碎骨头的心跳。我终于站定在他面前,仰起头。
他微微垂眸,眼神里没什么温度,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在看空气。“陈屿。
”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几乎劈开,“我……”后面的话,被一阵突兀的口哨和起哄声打断。
不知是谁注意到了这边,几道好奇的、看戏的目光投了过来。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血全涌到了头顶。捏着纸条的手,指节绷得发白。“给你的。”我猛地抬起手,
把那张承载了我所有孤勇的纸条,像投掷一枚烫手的炸弹,塞向他垂在身侧的手心。
指尖不可避免地擦过他微凉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陈屿的目光,
终于从虚空中落了下来。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审视的、近乎残酷的平静。他手指动了动,
没有接。那张小小的纸条,在我笨拙的推力下,轻飘飘地落了下去,打着旋儿,
掉在他锃亮的皮鞋边。时间仿佛凝固了。周围的起哄声更大了些,
夹杂着几声意味不明的嬉笑。我僵在原地,血液似乎瞬间冻结,从头顶凉到脚底。
所有的勇气,在那一刻,被彻底抽空。他弯下腰,动作不疾不徐。两根修长的手指,
拈起了那张可怜的纸条。他没有展开。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上面的字迹。
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平静无波地注视着我。那目光,像冰冷的刀锋,
缓慢地、精准地,切割着我最后残存的自尊。“林晚。”他的声音不高,穿透了背景的嘈杂,
清晰地砸进我的耳膜,每一个字都带着冰渣,“我们不可能。”周围瞬间安静了不少。
那些起哄的声音,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断了喉咙。无数双眼睛聚焦过来,
带着好奇、探究、同情,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我站在那里,像被剥光了衣服,
丢在聚光灯下展览。脸颊火辣辣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我的脸,
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客观事实。“毕业之后,”他清晰地补充,
每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狠狠楔入我的心口,“你我不再相见。”话音落下的瞬间,
礼堂顶灯的光,似乎骤然变得惨白刺眼。周围的空气彻底凝固了,
连呼吸都带着玻璃渣般的刺痛。那些黏在我身上的目光,好奇的、同情的、看戏的,
此刻都化作了实质的针,密密匝匝地扎遍全身。我张了张嘴,
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连哽咽都卡在深处,
只剩下一片尖锐的嗡鸣。陈屿不再看我。他随手一扬,那张承载了我所有孤勇的纸条,
像一片被风吹落的枯叶,打着旋儿,轻飘飘地落进了旁边的空饮料杯里。
褐色的残液迅速洇染开来,墨迹晕开,模糊一片,如同我此刻支离破碎的视线。他转身,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黑色的背影,像一道决绝的闸门,
斩断了所有可能的光线。他拨开人群,没有回头。背影融入光影错落的喧嚣里,
很快消失不见。“哇哦……”不知是谁,发出一声夸张的、打破死寂的惊叹。
“够狠啊陈屿……”旁边有人小声嘀咕。“啧啧,当众处刑啊这是……”那些细碎的议论声,
像细密的针,重新刺破凝固的空气,扎进我的耳膜。脸颊滚烫,血液却冰冷得仿佛凝固。
我死死盯着那个空饮料杯,里面漂浮的纸团,像一团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心脏的位置,
空落落的,被挖走了一大块,只剩下呼啸的穿堂风,冰冷刺骨。不知在原地僵立了多久。
也许只有几秒,也许漫长如一个世纪。直到一个带着浓重酒气的拥抱猛地从后面勒住我。
“晚晚!发什么呆呢!来跳舞啊!”是室友李萌,她脸颊通红,眼神迷离,显然已经喝高了。
她完全没察觉到气氛的异样,只是用力把我往舞池里拽,“毕业啦!开心点!
管他什么陈屿张屿的!男人算个屁!”身体被她拽得踉跄。
视线最后扫过那个盛着残骸的饮料杯。然后,我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一丝力气,
任由李萌拖着我,跌跌撞撞地闯入那片旋转的光影和震耳欲聋的音乐里。灯光狂乱地扫射,
人群在周围扭曲晃动,音乐震得胸腔发麻。我机械地跟着李萌摆动身体,
脸上努力挤出一点笑,肌肉却僵硬得如同冻土。每一次灯光的闪烁,
都像在回放他转身时那道冰冷的弧线;每一次鼓点的敲击,
都像是在重复那句宣判:“毕业之后,你我不再相见。”眼前的一切都模糊了。
李萌兴奋的尖叫,周围同学夸张的舞姿,
天花板上旋转的灯球……所有色彩和声音都搅在一起,旋转,扭曲,
最终坍缩成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胃里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猛地顶了上来。
“萌萌……”我用力挣开她紧箍的手臂,声音嘶哑,“我……我去下洗手间!”不等她回应,
我几乎是撞开挡路的人,捂着嘴,跌跌撞撞地冲出舞池,冲向礼堂侧门的方向。
身后李萌担忧的呼喊被巨大的音乐声吞没。推开厚重的侧门,
一股带着初夏夜晚凉意的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在滚烫的脸上,带来一阵刺痛的清醒。
我扶着冰冷的墙壁,大口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像一条濒死的鱼。
胃里那股翻腾感暂时压了下去,但心口那个巨大的空洞,却在冰冷的夜风里,
更加清晰地暴露出来,冷得发痛。礼堂里隐约传出的喧嚣,此刻显得遥远而失真。
我靠在冰凉的墙壁上,缓缓滑坐下去,额头抵着膝盖。眼泪终于再也控制不住,汹涌而出,
无声地浸湿了深色的校服裤子。没有嚎啕,只有肩膀无声地、剧烈地耸动,
每一次抽噎都牵扯着胸腔深处尖锐的疼痛。毕业了。结束了。连同我那场卑微又壮烈的暗恋,
被当众宣判了死刑。那句“不再相见”,像一道冰冷的铁幕,沉重地落下,隔绝了所有可能。
---时间如同无情的磨盘,碾过记忆的沙砾。十年光阴,
足以冲刷掉少年时刻骨铭心的痛楚,只留下浅淡的印痕。“星辰科技”的上市酒会,
在市中心顶级的云顶酒店宴会厅举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如星河的城市夜景。
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细碎的光点,洒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和宾客们华美的衣饰上。
空气里弥漫着香槟的甜香、高级香水的芬芳和成功者志得意满的低语。
我站在人群稍外的地方,一身剪裁利落的珍珠白缎面礼服,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线条。
手里端着一杯几乎未动的香槟,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冰凉地贴着指尖。
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目光平静地掠过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
接受着络绎不绝的祝贺。“林总,恭喜恭喜!星辰上市,前途无量啊!”“林晚,
真是我们那一届的骄傲!”“林总,期待我们接下来的合作!”我一一颔首致意,
声音温和而疏离:“谢谢,过奖了。都是团队的功劳。”十年。
从那个在毕业晚会上被当众拒绝、狼狈逃离的女生,到如今站在这里,
作为一家上市科技公司的创始人兼CEO,接受众人的瞩目与恭维。这条路,
每一步都浸透着汗水、泪水,和无数个熬红双眼的夜晚。那些关于陈屿的记忆,
早已被厚厚的尘埃覆盖,沉入了意识的最底层,不再轻易翻动。他像一个遥远而模糊的旧梦,
无关痛痒。直到司仪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地响彻整个宴会厅:“……现在,
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有请本次IPO的领投方,‘启航资本’的代表——陈屿先生,
上台致辞!”陈屿。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瞬间在我心底激起一圈细微却无法忽视的涟漪。握着香槟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更加清晰。掌声如潮水般响起。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
穿过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人群,投向舞台的方向。灯光汇聚处,
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稳步走上台。一身剪裁完美的黑色高定西装,衬得他肩线宽阔,
身姿如松。时光在他身上留下了更深刻的印记,褪去了少年时那份过于锋利的冷硬,
沉淀出一种沉稳内敛、不怒自威的气度。眉骨依旧英挺,下颌线条愈发清晰,
只是那双眼睛……深邃依旧,却仿佛盛满了更为复杂的东西。他步履从容地走向立式麦克风,
举手投足间,是久居上位者的从容与掌控力。十年。他不再是那个冷漠拒绝我的少年。
他是“启航资本”的掌舵人,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投资界新贵,
是此刻决定星辰科技股价走向的关键人物之一。我的唇角,那抹职业化的微笑,纹丝未动。
只是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冰冷的审视。
像在看一件陈列在博物馆里、标着“过去”标签的展品。他走到麦克风前,
目光沉稳地扫过全场。掌声渐歇。宴会厅里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他的声音透过优质的音响设备传出来,低沉、醇厚,
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磁性:“感谢各位莅临。星辰科技的成功上市,
不仅是林晚女士及其团队的卓越成就,
也印证了启航资本对硬科技赛道、对星辰核心价值的坚定看好……”他侃侃而谈,逻辑清晰,
言辞精准,每一句都透露出对星辰科技业务和前景的深度了解。
他提到星辰自主研发的“守护者”AI系统在医疗影像识别领域的突破性进展,
提到公司稳健的盈利模式和广阔的市场空间。他的发言专业、自信,
充满了投资人的理性与洞见。台下众人频频点头,目光中满是赞赏与认同。我静静听着,
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一片冰封的平静。他的认可,他的赞誉,对我而言,
与任何一位投资人的评价并无本质区别。只是商业版图上的一步棋,利益天平上的一枚砝码。
致辞结束,掌声再次雷动。他微微颔首致意,走下舞台。司仪宣布进入自由交流环节,
舒缓的爵士乐重新流淌开来。人群自然地流动,形成一个个交谈的小圈子。
我正与一位重要的合作伙伴寒暄,眼角余光瞥见陈屿在几位高管的簇拥下,
正径直向我这边走来。他目标明确,步履沉稳。心湖深处那点涟漪早已平息。我端起香槟杯,
指尖感受着杯壁的冰凉,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他很快走到我面前,
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簇拥着他的高管们识趣地稍稍退开半步,
留出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周围喧嚣的背景音似乎被无形的屏障隔开。
他伸出手,手里同样端着一杯琥珀色的香槟。杯壁晶莹剔透,映着璀璨的灯光。“林总,
”他的声音低沉,清晰地传入我耳中,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距离感,“恭喜上市。星辰的表现,
远超预期。”我迎上他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
此刻清晰地映着我的身影——平静、疏离、无懈可击。十年的风霜雨雪,
早已磨平了所有棱角和情绪。我唇角弯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没有丝毫勉强,也没有任何温度。
手中的香槟杯轻轻抬起,主动迎向他的杯沿。清脆悦耳的一声轻响,水晶杯壁相碰。
“谢谢陈总。”我的声音清晰、平稳,如同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目光坦然地直视着他,没有一丝波澜,“更要感谢您……”我刻意停顿了半秒,
清晰地看到他那双深潭般的眼眸里,似乎有极细微的、难以捕捉的波动一闪而过。然后,
我清晰地、一字一顿地补完了后半句,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当年的拒绝。
”杯壁相触的清脆余音,似乎还萦绕在两人之间极窄的空气中。
我那句轻飘飘的“感谢您当年的拒绝”,像一颗无形的子弹,
精准地击穿了某种维持着体面的假象。陈屿脸上那公式化的、属于成功投资人的从容微笑,
瞬间凝固。如同完美的石膏面具,被看不见的锤子敲出了一道细微的裂痕。
他端着香槟杯的手指,指节在杯壁上猛地收紧,绷得发白,
仿佛下一秒就要将那脆弱的水晶捏碎。深邃的眼眸里,
那潭看似平静无波的深水骤然翻涌起剧烈的暗流,惊愕、难以置信,
还有一种……我无法解读的、近乎痛楚的震动。周围流动的衣香鬓影,低语浅笑,
在这一刻仿佛都成了遥远的背景板。我们之间,只剩下这诡异的、剑拔弩张的静默。
香槟杯里细小的气泡无声地上升、破裂。我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标准的、职业化的弧度,
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原上终年不化的寒冰。十年商海沉浮,
早已教会我如何将真实的情绪完美地封存在这层精致的冰壳之下。他的失态,
甚至让我心底掠过一丝几近残忍的快意——原来,那句曾将我打入深渊的话,
他自己也并非全然无动于衷。这微妙的平衡仅仅维持了不到三秒。
就在我准备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叙旧”时,陈屿那只空着的左手,
毫无征兆地、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探出!快得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手腕骤然一紧!
冰冷的、带着薄茧的指腹,如同铁钳般死死箍住了我裸露在礼服袖口外的皮肤。
那力道大得惊人,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蛮横,仿佛要将我的腕骨捏碎。
杯中的香槟剧烈地晃动,金黄色的液体几乎要泼洒出来。“呃!
”猝不及防的剧痛让我低呼出声,本能地想要挣脱。他却攥得更紧,
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他高大的身体迫近一步,带着强烈的压迫感,
瞬间将我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那股混合着高级古龙水和烟草的、属于成熟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霸道地侵占了所有感官。
“林晚!”他低吼出声,声音不再是刚才致辞时的沉稳磁性,而是沙哑、紧绷,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撕扯出来,带着浓重的、无法压抑的情绪洪流。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死死锁住我,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悔恨、焦灼,
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偏执,浓烈得几乎要将人吞噬。“我后悔了!”这三个字,如同惊雷,
炸响在我耳边,也炸响在周围陡然安静下来的空气里。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暂停键。
周围原本流动的宾客,那些谈笑风生的面孔,全都僵住了。无数道目光,
带着震惊、探究、好奇和了然,齐刷刷地聚焦过来,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们身上,
聚焦在他紧攥着我手腕的那只手上。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他灼热的眼神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荒谬感。
那句“我后悔了”,裹挟着浓烈的、不容置疑的情绪,像滚烫的岩浆,
瞬间灼穿了我精心构筑了十年的冰封堤坝。愤怒,不是星星之火,而是轰然爆裂的烈焰,
从心脏深处直冲头顶。“放手!”我几乎是咬着牙低吼出声,
声音因为强压的怒意而微微发颤。另一只手用力去掰他铁钳般的手指,
指甲甚至在他手背上划出了浅浅的白痕。他却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楚,反而攥得更紧,
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他眼底那片翻涌的暗海几乎要将我溺毙,声音低沉而急促,
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切:“林晚,听我说!当年……”“陈屿先生!
”一个清亮、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嗔意味的女声,像一把锋利的剪刀,
突兀地剪断了这紧绷到极致的氛围,也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所有人的目光,
包括陈屿和我,都下意识地转向声音的来源。宴会厅入口处,璀璨的灯光下,
站着一个年轻女人。她穿着一身极为惹眼的香槟色抹胸长裙,裙摆缀满了细密的亮片,
随着她的步伐折射出耀眼的光芒。身材窈窕,妆容精致得无可挑剔,
尤其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顾盼间带着一种天然的、略带娇憨的风情。她的美丽是张扬的,
极具侵略性的,像一朵盛放到极致的红玫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注意。
她脸上带着甜美的、恰到好处的焦急,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落在陈屿身上,
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和一丝依赖。“屿哥!”她又喊了一声,声音提高了几分,
踩着细高的水晶鞋,姿态优雅却步伐匆匆地拨开挡路的人,径直向我们这边快步走来。
香槟色的裙摆摇曳生姿,晃得人眼花。就在她出现的瞬间,
我清晰地感觉到手腕上那股几乎要捏碎骨头的力道,骤然松开了。陈屿的手,
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从我腕上弹开。速度快得仿佛刚才那窒息般的钳制只是一个幻觉。
他整个人都转向了那个疾步而来的女人,
刚才面对我时那种失控的、翻涌着激烈情绪的紧绷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被一种截然不同的、带着急切和紧张的情绪所取代。他甚至下意识地朝前迎了一步,
似乎想要去扶住她,声音里的沙哑和紧绷瞬间被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近乎温柔的低沉所替代,
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小玥?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酒店休息吗?”小玥?
这个名字像一枚冰冷的针,轻轻刺入我的脑海。
我揉着被捏得生疼、已经泛起一圈明显红痕的手腕,冷眼旁观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那个被唤作“小玥”的女人已经走到了陈屿身边。她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挽住了他的手臂,
姿态亲昵而依赖。她仰起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和担忧看向陈屿:“我睡醒了,看你好久没回去……有点担心嘛。
”她的目光,这才像是不经意地扫过我,带着一种天真又好奇的审视,
嘴角微微弯起一个无害的弧度,“屿哥,这位是……?”陈屿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
他低头看了一眼小玥挽在他臂弯里的手,又飞快地抬眼看向我。那眼神极其复杂,
有未褪尽的焦灼,有被打断的懊恼,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狼狈和躲闪。
“这位是星辰科技的林总,林晚。”他介绍我的声音恢复了表面的平稳,
但那份刻意维持的疏离感,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哦——!
”小玥恍然大悟般拖长了尾音,脸上绽放出更加明媚灿烂的笑容,主动朝我伸出手,
“原来您就是大名鼎鼎的林总啊!您好您好!我叫苏玥,是屿哥的……”她停顿了一下,
侧头看了陈屿一眼,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甜蜜和占有欲,“……朋友。屿哥经常提起您呢!
说您特别厉害!”“朋友”?我心底冷笑一声。那亲昵的姿态,那毫不设防的依赖,
那宣示主权般的眼神,可远远超出了“朋友”的范畴。手腕处的疼痛依旧清晰。
我看着苏玥伸过来的、保养得宜、指甲涂着精致蔻丹的手,
再抬眼看看她那张美丽张扬、带着无懈可击笑容的脸。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了然,
如同深秋的寒露,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原来如此。原来那声失控的“后悔”,
那瞬间的失态和紧攥……并非为我。十年。我以为自己早已走出那个雨夜。
可当真相以如此讽刺、如此不堪的方式赤裸裸地摊开在眼前,
心脏还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闷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陈屿的目光在我和苏玥之间快速游移,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解释什么,
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压抑的轻咳。他看向苏玥的眼神里,
带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近乎纵容的柔和。“小玥,你身体刚好,别太累。”他低声说,
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关切。苏玥立刻小鸟依人般地往他身边靠了靠,
笑容甜蜜:“知道啦,屿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工作的地方嘛。”她再次看向我,
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弯起,带着天真无邪的好奇,“林总,您和屿哥……是大学同学吧?
他以前是不是也这么严肃啊?”她问得随意,仿佛只是朋友间无心的闲聊。
但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锐利如针的探究,却没能逃过我的眼睛。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些投射过来的目光变得更加意味深长。探究,了然,同情,甚至还有一丝看好戏的兴味。
我成了这场荒诞剧里最可笑的配角。我缓缓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
将那翻涌的屈辱和闷痛强行压下。十年商海,早已教会我如何在任何绝境中保持体面。
脸上那抹职业化的微笑,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完美地绽开。
我甚至轻轻活动了一下依旧隐隐作痛的手腕,姿态优雅从容,仿佛刚才那场难堪从未发生。
我没有去握苏玥伸出的手,只是对着她,也对着陈屿,微微颔首,声音平静无波,
听不出任何情绪:“苏小姐,幸会。”然后,我的目光越过苏玥,
落回陈屿那张轮廓深刻、此刻却写满复杂情绪的脸上。“陈总,”我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不高,却足以让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清,“感谢您和启航资本对星辰的信任和支持。
”公式化的开场,滴水不漏。陈屿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我微微侧身,左手极其自然地伸向自己右手纤细的无名指。那里,空无一物。
但我手指的动作却无比流畅,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即将展示某种重要物品的姿态。然后,
在陈屿骤然收缩的瞳孔和苏玥瞬间凝滞的笑容注视下,
我的左手停在了无名指上方寸许的虚空。脸上依旧带着那完美无缺的微笑,声音清晰、平稳,
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即将步入人生新阶段的幸福暖意。“另外,
有个好消息还没来得及跟大家分享。”我顿了顿,
目光坦然迎向陈屿那双骤然变得幽深、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眼睛,清晰地吐出后半句,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珠,砸在光滑的地面上:“刚好,我明天结婚。”“嗡——!
”巨大的、令人耳膜发麻的蜂鸣警报声,毫无征兆地、以撕裂一切的恐怖分贝,
骤然响彻整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那声音尖锐、急促、充满不祥的意味,
瞬间压过了所有的音乐、交谈和杯盘轻碰的声响!如同无形的巨锤,
狠狠砸在每个人的神经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噪音震得浑身一僵!
脸上完美的笑容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惊愕和茫然。香槟杯从手中滑落,
摔在光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交谈戛然而止,
整个宴会厅陷入一片诡异的、被刺耳警报声统治的死寂。无数道目光惊慌失措地四处扫视,
寻找着噪音的来源。我的心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狠狠攥紧,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刚才那句“明天结婚”带来的短暂心理优势荡然无存,只剩下惊疑不定。而就在我身边,
陈屿的反应却截然不同!在警报响起的第一秒,他脸上的所有复杂情绪——面对苏玥的柔和,
面对我时的狼狈和翻涌的暗流——瞬间消失殆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骇人的、如临大敌般的惊恐!那惊恐如此剧烈,
以至于他英俊的面孔在璀璨灯光下都显得微微扭曲!
他甚至顾不上身边被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苏玥!“让开!”一声暴喝从他喉咙里冲出,
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他猛地推开下意识想靠向他的苏玥,力道之大,
让穿着高跟鞋的苏玥惊呼一声,踉跄着差点摔倒,脸上甜美的笑容彻底碎裂,
只剩下错愕和受伤。但陈屿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宴会厅侧后方,
那个临时搭建的、用于展示星辰科技最新AI成果“守护者”系统的巨大控制台!
巨大的屏幕上,原本正循环播放着星辰科技的宣传片和实时股价信息。
陈屿像一头发狂的雄狮,完全不顾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