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识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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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9年2月…”那冰冷的数字,每一个音节都像一块刚从熔炉里取出的、烧得通红的烙铁,带着嗤嗤作响的毁灭气息,狠狠地、不容抗拒地烫印在林锋那一片混沌、如同被风暴蹂躏过的意识之上。

剧痛!

爆炸的轰鸣!

炽烈的白光!

战友撕心裂肺的呼喊“孤狼——!”

属于“利刃”队长林锋的记忆碎片,如同被炸碎的琉璃,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在意识的深渊里痛苦地旋转、沉浮。

然而,一股更庞大、更原始、更沉重的信息洪流,如同浑浊的、裹挟着泥沙的泥石流,从意识的最底层狂暴地冲刷上来!

这股洪流带着泥土的腥气、汗水的咸涩、生活的艰辛和一种懵懂的、近乎麻木的服从。

它粗暴地冲刷着、撕裂着那些属于现代精英战士的、精密如仪器的记忆碎片,将它们卷入一个光怪陆离、令人窒息绝望的漩涡。

不属于他的画面,强制性地、疯狂地在他紧闭的眼睑内闪回、跳跃:贫瘠的黄土坡: 龟裂的土地如同老人干枯的手掌,在刺眼的阳光下延伸至视野尽头。

几棵歪脖子枣树顽强地扎根在崖畔,叶子稀疏泛黄。

呼啸的风卷起干燥的尘土,打在脸上生疼。

佝偻劳作的父母:父亲那被烈日和重担压弯的脊梁,像一张拉满的弓,挥舞着笨重的锄头,每一次落下都带着沉闷的喘息。

母亲枯槁的手在昏暗的灶台前揉着粗糙的杂粮面团,脸上刻满了岁月和饥饿的沟壑。

他们看向镜头的眼神,浑浊而复杂,有麻木的辛劳,也有一种深藏的、无法言说的忧虑和期盼。

昏黄油灯下按手印的入伍通知书:那是一张粗糙发黄的纸,油灯如豆的火苗在纸张上跳动,映照着上面鲜红的印章和歪歪扭扭的签名——“林峰”。

一只布满老茧、指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垢的手,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蘸了劣质的红印泥,用力地按在了名字旁边。

那抹红色,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像一滴凝固的血。

绿皮火车刺耳的汽笛:“呜——!!!”

巨大的、撕裂耳膜的嘶鸣!

站台上挤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哭声、喊声、叮嘱声、干部维持秩序的哨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片喧嚣的海洋。

一张张年轻的脸庞紧贴着肮脏的车窗玻璃,带着离家的茫然、对未知的恐惧,还有一丝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无法抗拒的激动。

火车缓缓开动,站台上送行的亲人身影越来越小,最终被喷涌而出的、带着煤灰味的浓烟吞噬。

年轻黝黑的脸庞:一张张面孔在记忆碎片中快速切换,带着憨厚的傻笑,或是紧张得嘴唇发白,或是故作老成地挺着胸膛。

他们穿着同样浆洗得发硬、宽大不合身的土黄色军装,胸口别着同样的小红花。

他们是“林峰”的同乡、同批的新兵——王铁柱、李二牛、赵建国……名字普通得如同脚下的泥土,却构成了“林峰”短暂人生中最重要的情感连接。

林锋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被卷入滔天巨浪的枯叶,在属于“林峰”的庞大记忆和自身破碎的现代意识形成的漩涡中,身不由己地沉浮、挣扎。

每一次试图抓住属于“孤狼”的锚点,都会被“林峰”那沉重而真实的、带着泥土气息的生活洪流无情地冲散。

巨大的混乱和撕裂感,几乎要将他的意识彻底碾碎。

沉重的窒息感如同湿透的棉被,死死地压迫着胸腔。

每一次试图喘息,吸入的不是野战医院里消毒水的冰冷气味,而是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混合气息:劣质烟草燃烧后残留的、带着焦油颗粒的呛人味道;长期不洗澡积累的、酸馊刺鼻的汗臭;几十双汗脚闷在解放鞋里捂出的、如同***咸鱼般的脚臭;还有弥漫在空气中,无处不在的、潮湿泥土混合着草垫和旧木头霉变产生的、令人鼻腔发痒的腐朽气息。

这股味道,带着强烈的生存感和一种原始的粗粝,狠狠地灌入他的肺腑。

林锋——不,现在,他必须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身份——林峰,猛地睁开了双眼!

刺目的光线,并非来自无影灯,而是从一扇糊着发黄旧报纸、破了几个窟窿的小窗户投射进来的、带着灰尘轨迹的自然光。

这光线粗暴地刺入他尚未适应光明的瞳孔,让他瞬间痛苦地眯起了眼睛,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

视线艰难地聚焦。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片低矮、压抑的土坯房顶。

粗糙的、未经粉刷的黄泥墙皮大块地剥落,露出里面参差不齐的麦秸。

粗壮的原木房梁和椽子***着,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攒了不知多少年月的灰黑色蛛网,随着微弱的气流轻轻晃动,像一张张悬挂的死亡之网。

屋顶的瓦片间有缝隙,几缕微小的灰尘在光柱中缓缓飘落。

身下传来的感觉是硬邦邦的木板,仅铺着一层薄得能清晰数出下面木条纹理的草褥子。

草秆粗糙的触感透过薄薄的军装布料,硌得他骨头生疼。

这不是他习惯的现代化行军床,更不是特护病房。

耳边,是此起彼伏、如同交响乐般的鼾声。

有的悠长深沉,像拉风箱;有的短促尖锐,像被扼住喉咙;还有节奏混乱的磨牙声,嘎吱嘎吱,听得人牙酸;夹杂着几句模糊不清的梦呓:“娘…饿…不打俺…” 这些声音,构成了这个拥挤空间里最原始的生命律动。

更远处,透过土坯墙并不良好的隔音,隐约传来一阵阵短促、嘹亮、带着不容置疑命令意味的——军号声!

不是他熟悉的电子合成音,而是那种最原始的、铜制的军号吹出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带着一种属于这个年代的、特有的苍凉和紧迫感。

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理智的时空错位感,如同巨锤般狠狠砸在林峰的脑海!

眩晕感排山倒海般袭来,胃袋不受控制地剧烈痉挛,一股强烈的酸水首冲喉咙口!

他死死咬住牙关,才没当场呕吐出来。

这绝不是演习!

绝不是“净巢”行动后秘密基地的休整!

更不是被俘后的囚禁!

那个如同噩梦呓语般的声音,“开拔”、“越南”…还有此刻这无比真实、粗粝得割人的环境…他僵硬地,仿佛这具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艰难地转动着酸痛的脖子,颈椎发出轻微的“咔吧”声。

视线缓缓扫过这个巨大的通铺房间。

如同沙丁鱼罐头般,挤满了沉睡的年轻躯体。

一张张脸庞,大部分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稚气,皮肤黝黑粗糙,嘴唇干裂。

他们身上穿着统一的、土黄色的、布料粗糙的旧式军装,洗得发白发硬,袖口和领口磨损得起了毛边。

最刺眼的是那领章——没有军衔,只有两块用线缝上去的、方方正正的小红布!

墙角,杂乱地堆放着一个个打满补丁、鼓鼓囊囊的绿色帆布背包。

而倚靠在背包旁,或者立在墙边的,是几支他只在军事博物馆的展柜里隔着玻璃见过、象征着遥远战争年代的老式步枪!

木制枪托因为长期使用和汗水的浸润,呈现出深沉的暗红色油光,纹理清晰。

长长的、泛着冷冽蓝光的枪管,暴露在空气中。

枪身上有简单的机械瞄具,护木是木质的。

那熟悉的轮廓——是56式半自动步枪!

共和国军队在那个年代最普遍的单兵武器!

视觉的冲击,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贯穿了林峰的全身!

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否认,但眼前的一切,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耳边的声音,身下的触感,都在冷酷地宣告着一个他无法理解、却必须面对的现实!

那个模糊的、如同诅咒般的时间点——“1979年2月”——瞬间变得无比清晰、无比沉重!

它不再是一个抽象的历史名词,而是一张正在缓缓向他张开、散发着血腥气的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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