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纪念日，我做了满桌菜。门开了，张瑜搂着王倩进来，酒气冲天。婆婆跟在后面。

“张瑜现在有出息了，你一个黄脸婆配不上他！”婆婆指着我鼻子，

“倩倩才是我认定的儿媳妇，能帮衬强子！你赶紧腾地方！”“看见你就烦！

”他猛地掀翻桌子。“要不是当初看你家有点钱，谁娶你？倩倩现在能给我拉来大项目，

你能干嘛？”1今天，是我和张瑜结婚一周年纪念日。我听见钥匙***锁孔的声音。门开了，

张瑜半个身子挂在王倩身上，酒气冲进来。我婆婆紧跟着，脸上笑出褶子。“哟，

还摆上谱了？”婆婆嗓门尖利，手指头戳到我鼻尖，“纪念日？张瑜现在什么身份？

跟你个黄脸婆有什么好纪念的！倩倩，快扶张瑜坐下，别累着！”王倩抿嘴笑，

把张瑜往主位扶。张瑜胳膊一甩，撞翻了手边的汤碗，热汤泼了我一手。“看见你就烦！

”张瑜舌头打结，眼珠通红：“装什么贤惠？当年要不是看你爹那点棺材本儿，老子能娶你？

倩倩现在一个电话，能给我拉来城东的大项目！你能干嘛？除了做这猪都不吃的玩意儿，

你还会干嘛？”他猛地站起来，双手抓住桌布，用力一掀！盘子碗碟稀里哗啦砸在地上。

红烧肉的油蹭脏了我的裤脚。蜡烛灭了。王倩“哎呀”一声，往张瑜怀里躲。

婆婆拍手：“掀得好！丧门星！张瑜有出息了，你配不上！倩倩才是我张家正经儿媳妇，

能帮衬男人！你赶紧签字，腾地方！”我站着，没擦手上的油，也没看地上的狼藉。

我看着张瑜：“城东的项目？王副局批的？用我爸当年留的那份人情？”张瑜眼神躲了一下，

随即吼：“是又怎么样？死人的关系不用白不用！你爹死了，那关系就是我的！”王倩接口，

声音又软又尖：“雪姐，别犟了。张瑜哥现在需要的是能并肩作战的人。你占着位置，

耽误他前程呀。”“听见没？”婆婆叉腰，“倩倩多懂事！明天就去离婚！

房子、车子、存款，都是张瑜挣的，你休想拿走一分！”张瑜打了个酒嗝，

指着门：“滚出去！今晚就滚！看见你这张晦气脸老子就倒霉！”我弯腰，

从碎瓷片里捡起我的包。没说话，拉开门走出去。门在背后“砰”地撞上。

里面传来王倩的娇笑和张瑜含糊的脏话。2第二天，张瑜的律师就来了。一份协议拍在桌上。

婚后财产？零。理由是我“无业，无贡献”。房子车子登记在张瑜和他妈名下。存款？

早转走了。他们连我卡里最后三万块生活费都算计到了，逼我签字放弃。“封小姐，

张先生仁至义尽了。您拖着没好处。”律师推眼镜。我签了字。仁至义尽？

我陪他住地下室啃馒头的时候，他管我爸妈叫爹妈拿钱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刚搬进租的老破小，婆婆就带着她那群老姐妹在小区门口堵我。“就是她！好吃懒做！

克死自己爹妈，又来克我儿子！我儿子现在是大老板，她眼红，死赖着不肯离！

”婆婆唾沫星子喷我脸上。“张瑜多好一孩子，被她耽误那么多年！

”“听说她爸就是被她气死的？”“离了好！离了好！倩倩那姑娘才旺夫！

”我穿过指指点点的人群。背后传来婆婆拔高的声音：“你们看看！哑巴了！心虚！

”张瑜和王倩的动作很快。他们开了新公司，名字叫“启航资本”。

剪彩照片登在财经版头条。张瑜搂着王倩，意气风发。报道吹捧他是寒门贵子，

王倩是贤内助，天作之合。张瑜接受采访，话里话外：“成功男人，

需要能撑得起台面的伴侣。过去？不提了，人生总有弯路。”我的电话响了。张瑜打的。

“看到新闻了？”他声音带笑，“城东那个项目，拿下了。王副局很给倩倩面子。

你当初死活不肯去求人，看看，倩倩一句话的事。”“恭喜。”我说。“呵，”他冷笑，

“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阴沟里的老鼠。听说你在找工作？省省吧，

谁会要一个被我张瑜扫地出门的黄脸婆？念在旧情，给你指条路，滚回你老家县城去，

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电话挂了。我打开旧电脑。硬盘里有个加密文件夹，

名字是“Daddy's Friends”。输入我爸的生日。打开了。

里面是扫描件：泛黄的合影，我爸和一些人的。名单，名字，职位，电话。

我爸当年帮过的人。张瑜以前求着我整理过这些，说“多留条路”。我点开浏览器，

搜索“启航资本 城东项目 中标公示”。中标公告下面，贴着附件：项目建议书.pdf。

我下载，然后打开。翻到核心方案页。那几张设计图…眼熟。太眼熟了。我拖动鼠标，

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躺着一份未命名的CAD文件。日期是三年前。我画的。

那时张瑜接了个小活，求我帮他赶图。他说：“老婆你手巧，随便画画就行，小单子。

”启航资本那份中标方案的核心图，和我电脑里这张“随便画画”的，重合度超过90%。

只是标注的公司名换了。我继续搜：启航资本 税务。关联新闻很少。

但有一条不起眼的论坛旧帖，抱怨“启航账目不清，报销难”。发帖人ID是个乱码。

我记下时间。又去查工商公示。启航成立不到半年，注册资本从一百万猛增到五千万。

验资报告？没有公示。股东变更？频繁且复杂。我翻出离婚时被迫签的那堆文件。

夹缝里有一张不起眼的银行流水复印件，是张瑜“证明”他个人财产清白的。

其中一条大额支出：付给一个叫鑫源顾问的公司，金额八十万，备注咨询服务费。

日期在启航增资前不久。鑫源顾问？我搜。法人代表叫李强。再搜李强。关联公司一堆，

全是皮包公司。其中一个公司名，出现在启航资本某个分包合同上，合同金额…正好八十万。

心脏在肋骨下猛撞。不是简单的出轨。是处心积虑的掠夺。用我的关系，我的劳动，

甚至我爸的遗泽，去填他和王倩的欲壑，还用了最脏的手段。我把脸埋进冷水里。抬起头，

镜子里的女人眼睛通红，但没泪。我爸说过：“小雪，人倒了不怕，怕的是自己不想爬起来。

”3我开始找工作。设计老本行没人要“张瑜的前妻”。我去应聘小公司的文员。

主管翻我简历：“封时雪？启航张总的前…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庙小。

”门在我面前关上。最后，我在一个建材市场角落租了个摊位，帮人画简单的装修图，

接点零碎散单。钱少，累。但没人认识我。那天，我去银行打流水，准备申请个小额贷款。

刚出银行门，一辆崭新的保时捷卡宴刹在我面前。车窗降下，王倩精致的脸探出来，

墨镜推到头顶。“哟，雪姐？真巧啊！”她声音甜腻，“在银行办事？取钱啊？够不够？

不够跟我说，张瑜现在手指缝里漏点，都够你吃一年了。”她晃了晃手里的爱马仕包。

张瑜从驾驶座下来，一身名牌。他皱眉打量我身后的建材市场：“你在这儿干嘛？卖苦力？

”“有事？”我问。“没什么，”张瑜点烟，吐个烟圈，“路过，看见你。提醒你一声，

下个月八号，我和倩倩婚礼。在悦榕庄。请柬嘛，就不给你发了，怕你触景生情。”他嗤笑。

王倩下车，高跟鞋踩得咔咔响。她走到我面前，上下扫我：“雪姐，你这身地摊货…啧。

何必呢？死赖在A市不肯走，不就是想看看张瑜哥现在多风光吗？看到了？死心没？

”她忽然抬手，又快又狠。“啪！”一记耳光抽在我脸上。***辣地疼。“这一巴掌，

打你当年不知好歹，占着我的位置！”王倩甩甩手，眼神恶毒，“张瑜哥早该是我的！

你这种土包子，只配给他提鞋！现在你就是条丧家犬！滚回你的狗窝去！”她抬脚，

狠狠踩在我掉在地上的贷款申请书上，碾了碾。张瑜搂住她：“行了，跟个废物置什么气。

脏了手。”他拉开车门，把王倩塞进去。保时捷轰鸣着开走。我弯腰，捡起被踩脏的纸，

拍掉灰。我脸上肿着，嘴里有铁锈味。我看着车消失的方向。很好。这一巴掌，

打掉了我最后一丝愚蠢的念想。我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尘封的号码。响了很久才接。“喂？

”一个沉稳苍老的声音。“周伯伯，我是时雪。封国栋的女儿。”我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小雪？”周伯伯的声音变了，“真是你？你…还好吗？

你爸的事…”“周伯伯，我需要您帮忙。”我看着手里皱巴巴的纸，

“张瑜和王倩的启航资本，在搞鬼。偷税，洗钱，合同诈骗，用我爸的老关系。我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