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女儿的蜡笔滚到沙发底下，她弯腰去捡时，指尖触到片冰凉的玻璃。是块碎镜片，

边缘还沾着干涸的褐色——四年前那个深夜，前夫把结婚照摔在地上，玻璃碴溅到她脚踝，

血珠滴在米色地毯上，像朵骤然绽放的红玫瑰。那晚的月光也像今晚这样，

斜斜地从窗帘缝里钻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个张牙舞爪的怪兽。

他吼着“过不下去就滚”，她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看着婚纱照上笑靥如花的自己，

突然觉得像场荒唐的梦。“妈妈，捡不到吗？”女儿趴在沙发边缘，辫子上的蝴蝶结晃了晃。

那是赵阿姨上周给孩子扎的，粉白相间的缎带，衬得孩子的小脸像颗红苹果。她攥紧碎片，

掌心被硌得生疼，细小的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来，滴在地板上，洇出个比四年前更浅的圆点。

玄关突然传来钥匙转动的声响，不是赵阿姨那种轻快的“咔哒”，而是钝重又急切的摩擦，

像四年前他醉醺醺踹门时，钥匙在锁孔里乱撞的动静。她的心猛地提到嗓子眼，

把女儿往身后拽了拽。门被推开条缝，半张苍老的脸挤进来，花白的头发上沾着草屑，

颧骨上还有块新鲜的淤青。前婆婆的声音裹着深秋的寒气钻进来，

带着哭腔的颤音刮得人耳朵疼：“丹丹妈，他快死了——”女儿吓得往她怀里缩，

手里的蜡笔“啪”地掉在碎镜片旁，黄色的笔杆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她突然想起离婚那天，

前婆婆举着双手欢呼，指甲缝里还留着摔碎相框时蹭到的金漆，亮得刺眼。

那时这老太太也是这样站在门口，叉着腰喊：“我儿子离了你，照样能找个黄花大闺女！

”“您走错门了。”她把女儿护在身后，碎镜片在掌心硌出更深的印子，

血珠顺着掌纹往下淌，滴在女儿的蝴蝶结上，洇出个深色的小点。

前婆婆却不管不顾地挤进来，腋下的牛皮纸袋“哗啦”散开，一叠CT片飘落，

黑黢黢的纹路像蛛网，缠住了滚到脚边的黄色蜡笔。最上面那张印着“急性肺纤维化”，

诊断日期是三天前，医生的字迹潦草却刺眼：“建议立刻住院，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第一章：前婆婆堵门，甩出前夫诊断书防盗门猫眼被一只干枯的手死死捂住，

外面传来指甲刮玻璃的"滋滋"声，像老鼠在啃墙皮。她攥着刚切好的苹果，

刀锋在果盘上磕出轻响——赵阿姨刚把女儿送回来，说楼下有个"怪怪的老太太"，

鬼鬼祟祟跟了一路。"咔哒"，门锁转动。前婆婆挤进门缝时，

腋下夹着的牛皮纸袋"啪嗒"掉在玄关，露出半张CT片，黑黢黢的肺叶像泡发的木耳。

"丹丹妈，"前婆婆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你前夫...他快不行了。

"她把苹果塞回果盘，水珠顺着刀柄滴在瓷砖上，洇出深色的圆点。四年前那个傍晚，

也是这样的水渍——前夫把离婚协议拍在茶几上，前婆婆在旁边拍着手笑："离得好！

我儿子早该跟你这种女人断干净！""他在哪？"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生锈的铁闸门，

缓缓拉开。前婆婆踉跄着扑过来，指甲差点划到她脸："医院！重症监护室！

医生说...说再找不到合适的肺源，最多还有三个月！"牛皮纸袋里掉出一叠缴费单，

最上面那张印着"急性肺纤维化"，日期是上个月。她盯着那行字，

突然想起离婚前的最后一个冬天，前夫总半夜咳醒，她摸他后背，烫得像揣着个小火炉。

那时前婆婆骂他："装什么装！就是不想上班！""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后退半步，

撞在鞋柜上，柜里的雨伞哗啦啦倒下来。"怎么没关系！"前婆婆突然拔高声音，

CT片在她手里抖成一团破布，"你是他前妻！女儿是他亲闺女！你不救他谁救他？

"女儿从卧室探出头，抱着玩偶的手缩了缩。她赶紧把孩子往身后藏，

喉咙发紧："四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候...那时候不是年轻不懂事嘛！

"前婆婆的脸涨成猪肝色，突然"噗通"跪下，额头磕在地板上，发出闷响，"我知道错了！

我给你磕头！你救救我儿子吧！"瓷砖冰凉的寒气透过薄薄的裤料渗进来，

她看着前婆婆花白的头发，突然想起自己月子里的某个深夜，涨奶涨到哭，

前婆婆在客厅嗑瓜子，电视声开得震天响。"起来。"她把果盘推得更远，

刀锋在阴影里闪了闪，"救他可以，但我有条件。

"第二章：ICU外的"亲情绑架"ICU的玻璃墙外，前婆婆攥着缴费单的手青筋暴起，

像条随时要弹起来的蛇。"三十万，"她把手机转账记录怼到前婆婆眼前，

屏幕上"已收款"三个字刺得人眼疼，"手术押金我交了。"前婆婆的眼泪"唰"地涌出来，

却不敢哭出声，怕惊扰里面的病人。"丹丹妈，

谢谢你...谢谢你大恩大德...""别谢太早。"她靠在墙上，

消毒水的味道顺着呼吸往肺里钻，"这钱是借的，得还。"前婆婆的哭声戛然而止，

像被人掐住了脖子。"还有，"她看着玻璃墙里躺着的男人，呼吸机的管子插在他喉咙里，

像条白色的蛆，"我要你儿子签协议，放弃女儿的抚养权，以后不准再见她。

"四年前离婚时，前夫为了少给抚养费，在协议里写"自愿放弃探视权"。

现在她要把这句话钉死，让他永远没机会用"父亲"的身份再来打扰她们母女。

前婆婆的脸瞬间白了，嘴唇哆嗦着："这...这怎么行？他是孩子亲爸啊！""亲爸？

"她笑了，笑声在空旷的走廊里荡出回音，"四年来，他看过孩子一眼吗？

付过一分钱抚养费吗？现在躺在病床上了，想起自己是亲爸了？"她想起离婚后不久，

在超市撞见前夫带着新女友买进口奶粉，那女孩的肚子已经高高隆起。

那时她抱着女儿躲在货架后面，女儿指着奶粉罐问："妈妈，那是弟弟的奶粉吗？

""你要不同意，"她点开手机银行，调出转账记录，"这三十万，我现在就撤回来。

"前婆婆的眼泪又下来了，这次是真的急了："我同意！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看着前婆婆佝偻着背，在走廊尽头对着手机嘶吼，她突然觉得有点累。转身时，

玻璃墙里的男人似乎动了一下，眼皮艰难地掀开条缝，浑浊的眼珠对上她的视线。

她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别过脸。第三章：前夫醒了，

第一句话是"复婚"前夫能开口说话那天，她正给女儿扎辫子。电话是前婆婆打来的，

声音里带着刻意的兴奋："丹丹妈！他醒了！他说要见你！"她把女儿的蝴蝶结扯得太紧，

孩子疼得"哇"地哭出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挂了电话，重新给女儿梳头发，

手指却抖得厉害。晚上赵阿姨来送蒸饺，看见她坐在沙发上发呆，电视开着，

屏幕上的综艺嘉宾笑得前仰后合。"怎么了？"赵阿姨把蒸饺放进微波炉，

"下午看你脸色就不好。""没什么。"她拿起遥控器换台，换到本地新闻，

主播正在播报一起车祸。"是不是为了楼下那老太太的事？"赵阿姨叹了口气，

"我下午看见她又在你家门口转悠，眼睛都哭肿了。"她没说话。微波炉"叮"地响了，

热气带着韭菜鸡蛋的香味冒出来。第二天上午，她还是去了医院。

前婆婆早在ICU门口等着，见她来，像看见救星一样扑过来："丹丹妈！你可算来了！

他一直念叨你！"推开病房门，前夫正靠在床头，脸色白得像张纸，嘴唇却红得不正常。

看见她，眼睛突然亮起来，伸出瘦得只剩骨头的手："老婆...""我不是你老婆。

"她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塑料包装摩擦的声音很刺耳，"我是来看看你，顺便把协议签了。

"前婆婆赶紧把打印好的协议递过去，前夫扫了一眼，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呼吸机的警报声尖锐地响起。护士冲进来时，他还在指着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像条离水的鱼。"你非要逼死他吗？"前婆婆抓住她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肉里，

"他都这样了，你就不能让他安心走吗？"她看着病床上咳得撕心裂肺的男人，

突然想起四年前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指着她，说她是泼妇，说他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