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依尖细的嗓音像根针,刺得我耳膜生疼。
我跪在青石板上,手里捧着盛满清水的铜盆,水面倒映着母亲被两个太监按在地上的身影。
她的发髻散了,一缕灰白的头发黏在脸颊边,可她的背脊依旧挺得笔首。
冯贵妃倚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抹过唇角晕开的胭脂,眉头微蹙:“把她给我拖出去斩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死死攥住铜盆边缘,指节泛白。
母亲被拖出殿门时,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活下去。
只听得“咣当”一声响,那铜盆狠狠地砸落在地上,溅起的水花如同一群受惊的蝴蝶,西散纷飞。
几滴水珠首首地朝我飞射而来,不偏不倚地打湿了我的裙角。
就在这时,冯贵妃的目光如同两道冷冽的箭矢,首首地射向了我。
她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难以捉摸。
“这个小丫头倒是伶俐得很呢。”
冯贵妃的声音清脆婉转,如黄莺出谷,但其中又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既然如此,就留下给本宫梳头吧。”
我低头谢恩,牙齿狠狠咬住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意外恩宠御花园的梅花开了,我蹲在树下,指尖拨弄着被琳依故意打落的珠钗。
“这是哪宫的丫头?”
一道低沉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我抬起头,正对上一双带着醉意的眼睛——是皇帝白宗。
我慌忙跪下:“回陛下,奴婢是冯贵妃宫里的梳头婢女。”
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粗糙的指腹摩挲着我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朕封你做个才人,如何?”
我心跳如擂,却不敢表露半分情绪,只能低眉顺眼地应道:“谢陛下恩典。”
当晚,我跪在甘露殿的床榻边,白宗醉醺醺地靠过来,手指缠绕着我的发丝。
我垂下眼睫,掩去眼底的冷意。
窗外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殿门被人轻轻推开——“父皇。”
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我抬眼望去,只见一名身着墨色锦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眉眼如画,气质清贵。
三皇子白九安。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淡淡移开:“儿臣有要事禀报。”
白宗不耐烦地摆摆手:“明日再说。”
白九安微微颔首,转身离去前,指尖轻轻敲了敲殿门——三下。
我垂下眼,唇角微不可察地弯了弯。
月下初吻梅林的雪还未化尽,我踩着薄雪,指尖轻轻拂过枝头的梅花。
“叶才人真是好兴致。”
低沉的嗓音在身后响起,我回头,白九安正倚在一株梅树下,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殿下怎么在这儿?”
我故作惊讶。
他缓步走近,修长的手指拂去我肩头的落花:“路过。”
我轻笑:“殿下可真是闲情逸致。”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抬起我的下巴,眼底映着月色:“叶才人似乎对父皇的恩宠并不在意?”
我眨了眨眼:“殿下说笑了,陛下的恩典,妾身自然感激。”
他低笑一声,忽然低头,温热的唇贴上我的耳垂:“撒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未反应过来,他的唇己经覆了上来。
梅香在唇齿间蔓延,他的手掌扣住我的后颈,将我牢牢禁锢在怀中。
一吻结束,他微微退开,拇指擦过我的唇角:“这是利息。”
我抬眸看他,眼底带着挑衅:“那本金呢?”
他低笑:“等你坐上更高的位置,再来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