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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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风沙里捡到那个胸前烙着火焰纹的孩子时,我正被全营怀疑是通敌叛徒。

他白天拽着我衣角喊“将军”,夜里却化身黑面甲人,一箭射穿偷袭者的咽喉。

直到敌国战书送达那夜,他恢复记忆,眼底天真碎得干干净净:“黎霜,

我是大姚镇世王段傲登。”他率铁骑压境那日,我单骑出关,

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同样的火焰烙印:“蛊虫连命,我死,你也活不成。

”他却在两军阵前折断王旗,反手将佩剑刺入自己胸膛:“这一剑,够不够换你的长安?

”1血混着沙砾糊住了我的眼皮,每一次喘息都扯得肋骨生疼。

夜幕下的戈壁滩像一张噬人的巨口,身后西戎追兵的呼哨声越来越近。我是黎霜,

大晋最年轻的女将,此刻却狼狈得像条丧家之犬。三日前押送的粮草遭劫,全军覆没,

唯有我活着回到边关大营。副将陆欣掀开我营帐时,

眼神里的猜忌刀子一样:“将军回来得真是时候。”通敌叛徒的污水,

无声无息地泼遍了全营。求生的本能让我扑进一处被风蚀空的岩壁缝隙。

指尖刚抠住冰冷的石头,却触到一团温热的、柔软的东西。一个孩子。他蜷缩在岩壁最深处,

小得可怜,破布裹身,***的胸膛上,一个暗红色的火焰烙印狰狞地盘踞在心口位置,

边缘皮肉翻卷,显然是新伤。他双眼紧闭,嘴唇干裂,只有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追兵的马蹄声已到十丈开外,火把的光跳跃着逼近。鬼使神差地,我扯下染血的披风,

将那孩子整个裹住,搂进怀里。盔甲冰硬,他滚烫的额头抵着我颈窝,像块烙铁。

我握紧了腰间断刃的弯刀。追兵的火把最终扫过岩缝,没有停留。

直到呼哨声彻底消失在风里,我才瘫坐下来,借着月光打量怀中的孩子。他不知何时醒了,

琉璃珠子似的眼睛定定看着我,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水般的沉寂。

一只瘦骨嶙峋的手伸出来,怯生生抓住了我染血的护腕。带他回营,

无疑是坐实“通敌”罪名的最佳证据。我该把他丢在这里,任其自生自灭。

可那烙印……像一根刺,狠狠扎进我眼底。“跟我走。”我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他脏兮兮的小手立刻攥紧了我的手指,攥得死紧。回营的路异常艰难。我将他缚在背上,

他滚烫的呼吸喷在我后颈。营门哨兵看清我背上多出的“累赘”,

眼神里的鄙夷几乎不加掩饰。中军帐内,

新任监军杜淳——那个从京城空降下来、专为“查奸”而来的文官——捻着他稀疏的山羊胡,

拖长了调子:“黎将军自身难保,还有闲心捡个西戎崽子?莫非……是接头信物?

”帐中诸将鸦雀无声,空气凝滞如铁。我解下佩剑,“哐当”一声拍在杜淳面前的案几上,

震得茶杯跳起:“监军大人既如此笃定黎霜通敌,不妨现在就绑了我,押解进京!

只是西戎大军若趁我主帅被囚时叩关,这泼天的功劳,可全算在大人您头上了!

”杜淳被我眼中的戾气慑住,喉头滚动,终是没敢接话。我背起孩子,

在无数道目光的凌迟中大步走出营帐。那孩子伏在我背上,小手悄悄环住了我的脖子,

滚烫的脸颊贴着我冰冷的耳廓。“晋安。” 我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偏帐里,

用浸湿的布巾小心擦拭他脸上的污垢和胸前的烙印,“以后,你就叫晋安。

”指尖拂过那火焰烙印时,一股奇异的灼痛感突然从我自己的心口窜起,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了一下。我猛地按住胸口,那里,隔着衣料,

一个同样的印记正隐隐发烫。晋安,大晋长安。这是我对他,也是对这个摇摇欲坠的边关,

最后一点微末的期望。晋安成了我影子。白日里,他像只受惊的小兽,寸步不离地跟着我,

沉默寡言,唯有那双眼睛,会在我巡视城墙、查看伤兵时,安静地追随着。

他胸前烙印的伤好得奇快,但身体依旧虚弱,营里缺医少药,

我只能匀出自己那份稀薄的肉羹给他。他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喝完了,

就固执地把碗底那点油星舔得干干净净,然后抬头看我,琉璃珠似的眼睛映着帐外的天光。

军营里流言蜚语从未止息。 “女将军养了个敌国小狼崽”,这话传得越来越难听。

副将陆欣对我阳奉阴违,粮草器械处处克扣;监军杜淳像条阴冷的毒蛇,时刻等着我出错。

而真正的危机,潜藏在更深的水底——那个通敌的奸细,如同跗骨之蛆,依旧在营中活跃。

一个朔风凛冽的深夜,急促的梆子声撕裂了营地的寂静。“敌袭!西戎人摸上来了!

”我抓起佩剑冲出营帐。火光冲天,人影幢幢,喊杀声与惨叫声混杂。

一支冷箭带着凄厉的哨音,直扑我面门!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完全偏头。

就在箭镞即将刺入我眼球的刹那,一道更快的黑影从天而降!“锵!

”金铁交鸣的脆响震得人耳膜发麻。一个高大的身影鬼魅般挡在我身前。

他全身覆盖着造型狰狞的黑色甲胄,连面部都隐在一张毫无表情的玄铁面具之下,

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在面具孔洞后燃烧着一种非人的、熔岩般的暗金色,

冰冷、暴戾,毫无感情。他手中一柄通体乌黑的长刀随意一挥,

那支偷袭的箭矢便被斩为两段。紧接着,他身形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一缕黑烟,

冲入混乱的敌群。刀光如同黑色的闪电,所过之处,血花在月光下无声绽放。

西戎偷袭者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倒下,攻势瞬间土崩瓦解。黑甲人并未停留,

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他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营寨边缘的阴影里,快得像一场幻觉。

只有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和他消失前,

面具孔洞后那双熔金之瞳不经意掠过我的那一眼,让我如坠冰窟——那眼神,绝非人类。

混乱平息,营地里一片狼藉。我按着兀自狂跳的心口,强撑着处理伤员,安抚军心。

杜淳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余生的颤抖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毒:“黎将军……方才那个……莫非是将军豢养的……鬼物?

” 无数道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惊疑不定。我猛地回头,

眼神锐利如刀:“监军大人慎言!若非那义士出手,此刻你我早已是西戎刀下之鬼!

与其疑神疑鬼,不如好好想想,西戎人为何能如此精准地绕过烽燧,直***军中营?!

”杜淳被我噎得脸色发青。我拂袖而去,径直走向自己的偏帐。帐内没有点灯,

晋安小小的身影蜷缩在床铺一角,裹着厚厚的毯子,似乎睡得正沉。我走过去,

借着帐外透进来的微弱火光,看到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小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连嘴唇都失了颜色,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心口那火焰烙印的位置,

毫无预兆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扯。我踉跄一步,

扶住床沿才稳住身体。一个荒谬绝伦、却又丝丝入扣的念头,

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我的心脏——那个只在黑夜出现的、拥有非人力量的黑甲客,

和眼前这个白天虚弱不堪的孩子……他是我捡回来的谜,也是我唯一的盾。

2日子在流言、猜忌与越来越频繁的小股袭扰中滑过。奸细如同潜藏在水底的毒蛇,

接连几次重要军情泄露,矛头都隐隐指向我。杜淳的刁难变本加厉,连军粮都开始短缺。

营中气氛压抑到了极点。一个阴沉的午后,我带着晋安去后山溪边。我需要一点空间喘口气。

溪水清冽,我掬水洗脸,试图洗去连日来的疲惫和焦灼。晋安蹲在溪边,用小手拨弄着水花,

难得的安静。“将军,”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孩童特有的软糯,“你……不开心。

”我一怔,转头看他。他仰着小脸,琉璃珠似的眼睛清澈见底,

映着阴霾的天空和我憔悴的影子。那份纯粹的担忧,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

漾开细微的涟漪。“打仗,总会死很多人。”我扯了扯嘴角,想给他一个安抚的笑,

却发现自己做不到。“晋安不想将军死。”他低下头,小手无意识地抠着岸边湿漉漉的草根,

“也不想……再看到血。”心口那烙印的位置又传来熟悉的悸动。我伸出手,

想揉揉他柔软的头发,指尖却在触及时顿住。白天的晋安,脆弱得像易碎的琉璃,

眼神干净得能映出人心。

夜里出现、眼神熔金、杀人如割草的黑甲客……这两个截然不同的影像在我脑海中疯狂撕扯,

几乎要将我逼疯。就在这时,刺耳的警哨声再次划破长空!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近、更急!

“后山!是西戎游骑!” 瞭望塔上士兵嘶声力竭的呼喊被风吹散。我瞬间弹起,

一把将晋安扯到身后,佩剑已然出鞘!十几骑西戎精骑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

从山坡密林中狂飙而出,马蹄践踏着溪水,雪亮的弯刀直劈而来!太快了!距离太近了!

我挥剑格开最先劈到眼前的一刀,巨大的力量震得我虎口崩裂,鲜血直流。

另一把弯刀已刁钻地抹向我肋下!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大力猛地将我向后扯开!

是晋安!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将我推得一个趔趄。

那抹向我的刀光几乎是贴着他的后背划过,“嗤啦”一声,

他本就破旧的衣衫被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细嫩的皮肤上瞬间渗出血珠。“晋安!

” 我目眦欲裂,反手一剑刺穿那西戎骑兵的咽喉。热血喷溅而出,

有几滴落在晋安苍白的脸上,他小小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瞳孔骤然收缩。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晋安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嚎!那声音凄厉扭曲,

仿佛承受着无法言说的酷刑。他小小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蜷缩、抽搐,***的皮肤下,

青黑色的血管像活物般根根暴凸、蠕动!胸口的火焰烙印瞬间变得赤红滚烫,

仿佛有岩浆在里面奔流!“呃啊——!” 又一声更凄厉的嚎叫,

他整个人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软软地倒了下去。“晋安!” 我扑过去抱住他滚烫的身体,

心口的烙印灼痛得如同要燃烧起来。那些西戎骑兵显然也被这诡异的一幕惊住了,攻势稍缓。

为首的头目惊疑不定地看着地上抽搐的孩子,又看看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是那东西!

抓住他!大姚王悬赏万金!”他们再次策马扑来,目标直指我怀中的晋安!我死死抱住他,

握紧染血的剑,准备迎接最后的冲撞。然而,预想中的冲击并未到来。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怀中的晋安,停止了抽搐。一股难以言喻的、令人窒息的冰冷气息,

以他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我低下头,对上了一双眼睛。不再是孩童的清澈懵懂,

不再是黑甲客的熔金暴戾。那是一双深不见底的寒潭,里面翻滚着无边的死寂、刻骨的疲惫,

还有沉淀了千百年般的、洞悉一切的冷漠。他缓缓地、用一种完全不属于孩童的沉稳力道,

推开了我的手臂,站了起来。小小的身体依旧单薄,破烂的衣衫在风中飘荡,

后背那道刀伤还在渗血。但他站在那里,渊渟岳峙,

周身散发出的凛冽威压让冲在最前面的西戎战马都惊惧地人立而起,发出不安的嘶鸣。

他看着那个叫嚣的头目,缓缓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带着一种久未开口的滞涩,

却字字如冰珠砸落:“悬赏万金……抓本王?”头目的表情瞬间由贪婪变成了极致的惊恐,

仿佛看到了从地狱爬出的恶鬼,连声音都变了调:“段……段傲登?镇世王?不可能!

你不是已经……”后面的话被永远掐断在喉咙里。因为那个小小的身影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快到极致的、令人绝望的残影。像一道黑色的风刮过马队。

骨头碎裂的闷响、战马濒死的哀鸣、肉体倒地的沉重噗通声……接连响起,又戛然而止。

当风停下时,那道小小的身影依旧站在溪边。十几名彪悍的西戎骑兵连人带马,

已尽数倒毙在地,无一活口。粘稠的鲜血迅速染红了清冽的溪水。他背对着我,

小小的肩膀微微起伏。夕阳的余晖将他拖出长长的影子,孤绝而沉重。他慢慢地转过身,

脸上沾染着不属于他的血迹。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终于落在了我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杀意,

只有一片荒芜的疲惫。“黎霜,”他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像重锤砸在我心上,

“我是段傲登。大姚的镇世王。”真相如同淬毒的冰锥,刺穿所有侥幸。

那个在夜晚守护我的黑甲客,那个在白天依赖我的孩子,

那个让我心口烙印灼痛的源头……终于合而为一,

露出了他真正的、令人绝望的面目——敌国的王。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

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我握着剑柄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溪水被染得猩红,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腔,令人作呕。

夕阳的残光落在他染血的小脸上,一半是孩童的轮廓,一半是地狱归来的森然。

“所以……”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那些粮道被劫,

哨卡被拔……营中奸细传递的消息……都是为了找到你?”每一个字都带着铁锈般的腥气。

我是他的救命恩人,更是他敌国的将领。这荒谬绝伦的处境,像一只巨手扼住了我的咽喉。

段傲登——不,此刻占据晋安身体的,

是那个名震诸国、以铁血手腕著称的大姚镇世王——他微微抬了下颌,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波澜:“是。”一个简短的音节,

砸碎了所有摇摇欲坠的幻想。“为何是我?”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为何偏偏是我救了你?这烙印……”我猛地扯开自己胸前的衣襟,

露出心口那个与他一般无二、此刻正隐隐灼痛的火焰印记,“又是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我心口的烙印上,

那深潭般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

“‘同心蛊’。”他声音依旧平静,却带上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滞涩,“西戎大祭司的杰作。

中蛊者一人为‘主’,一人为‘从’,双蛊连命,同生共死,痛觉相连。”他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抹冰冷的、近乎自嘲的弧度,“本王重伤濒死,

大祭司以此邪术寻一命硬之人替本王分担死气,强留性命。只是他大概也没想到,

替本王分担死劫的,会是你,大晋的将军。”同心蛊。同生共死。痛觉相连。

每一个词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神经。原来心口那一次次莫名的悸动和灼痛,

并非错觉,而是他承受的痛苦!原来我拼死带回营的孩子,

竟成了悬在我头顶、也悬在大晋边关之上的最致命的利刃!我救他,竟是在为敌国的王续命!

荒谬!绝望!愤怒!“呵……” 我喉咙里发出一声破碎的冷笑,

握剑的手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好一个同心蛊!好一个镇世王!段傲登,

你既已恢复记忆,此刻不杀我,更待何时?”剑尖抬起,直指他心口。杀了他,蛊虫反噬,

我亦必死。但至少,大姚失去了他们的战神,大晋边关或许能争得一线喘息之机!

面对我饱含杀意的剑锋,段傲登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那眼神穿透了我喷薄的怒火,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疲惫。“本王若想杀你,”他缓缓开口,

声音低沉而清晰,“在认出这同心蛊,得知你身份的当晚,你就已是一具尸体。”他顿了顿,

目光扫过溪边那十几具西戎人的尸体,“本王厌战,黎霜。比你以为的……更厌。”“厌战?

”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剑尖因激动而微微颤动,“你大姚的铁蹄踏碎了多少边城?

你麾下的‘玄甲军’手上沾了多少我大晋儿郎的血?一句厌战,就能抹平血海深仇吗?

”积压的国仇家恨在这一刻汹涌爆发,几乎要冲垮我的理智。“抹不平。

” 他回答得干脆利落,毫无推诿之意,那坦荡反而更令人窒息,“所以,

本王给你两个选择。”他伸出小小的手指,指向我身后的关城,“第一,你现在回去,

召集你的兵马,与本王决一死战。本王会亲率大军叩关,胜负各凭本事,生死由天。

”他放下手,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牢牢锁住我,仿佛要看进我的灵魂深处:“第二,信我一次。

”风卷过染血的溪水,带起浓重的腥气。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只余下天边一抹惨淡的暗红。

“信你?” 我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的味道,“信一个敌国的王?

信一个靠我大晋将士血肉续命的仇敌?”“信一个同样被这该死的蛊虫和命运捆绑的囚徒。

” 他接上我的话,声音里第一次透出清晰的、沉重的疲惫,“信本王,

比任何人……都更想结束这场该死的战争。”他抬起小小的手,

指向西南方向遥远的、属于大姚的连绵群山,“大祭司种下此蛊,不仅为续命,更为控制。

他需要本王这把刀,替他扫平诸国,包括大晋。”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本王,

厌了做别人的刀。”他的话语像重锤,一下下敲在我濒临崩溃的心防上。

那双眼睛里的荒芜与疲惫太过真实,真实到无法伪装。

一个位高权重、手握重兵、名震天下的镇世王,却流露出如此深重的倦怠,甚至……绝望。

同心蛊的灼痛感再次从心口传来,这一次,

清晰无比地传递着他灵魂深处那份沉重的、几乎要将人压垮的疲惫与厌憎。杀意,

在无声的僵持中一点点消弭。手中的剑,重逾千斤。理智在疯狂叫嚣着这是陷阱,是谎言。

可心底深处,一个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声音在问:若他真想战,何必暴露身份?

何必告诉我同心蛊的秘密?他大可以继续伪装成晋安,潜伏在我身边,获取情报,

甚至在最关键的时刻给我致命一击……就在这时,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队大晋斥候出现在山梁上,为首者正是副将陆欣!

她一眼就看到了溪边惨烈的景象、持剑而立的我,

以及……站在我面前、满身血迹的“孩子”。“将军!” 陆欣惊呼一声,率队冲下,

瞬间将我们半包围起来。她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满地西戎人的尸体,

最后死死钉在段傲登身上,手已按上了刀柄:“这孩子……怎么回事?”空气瞬间绷紧!

段傲登依旧面无表情,小小的身体站得笔直,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冷冷地扫过陆欣和她身后的士兵,

无形的威压让几匹战马都不安地刨动着蹄子。我深吸一口气,

带着浓重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灌入肺腑。在陆欣警惕的目光和段傲登无声的注视下,

我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将手中的剑,插回了剑鞘。金属摩擦的轻响,

在死寂的溪边格外刺耳。“无事。” 我迎上陆欣探究的目光,声音出乎意料地平稳,

甚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硬,“几个不开眼的西戎游骑,已被本将军尽数斩杀。

这孩子受了惊吓。” 我上前一步,挡在了段傲登身前,隔断了陆欣审视的目光,“回营!

”陆欣的眉头紧紧皱起,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终究在我冰冷的目光逼视下咽了回去。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被我护在身后的“孩子”,

挥手示意斥候队收拢。段傲登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在我挡在他身前时,那深潭般的眼底,

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捕捉的波动,随即又归于沉寂。

他沉默地、顺从地伸出手,像过去无数次那样,攥住了我染血的战袍下摆。那一握,

冰冷而沉重,带着血与火的温度,也带着无法言说的枷锁。我没有回头,只是挺直了背脊,

迎着陆欣和其他士兵复杂难辨的目光,一步步走向被暮色笼罩、前途未卜的军营。选择,

已经做出。3信一个敌国的王,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营帐内,灯花噼啪爆开,

映着我和段傲登相对而坐的身影,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大祭司的耳目遍布军中,

甚至可能就在你身边。”段傲登的声音依旧带着孩童的软糯,吐出的字句却冰冷如铁。

他坐在我对面的矮凳上,小小的身体包裹在宽大的旧袍子里,

只露出一张苍白而过分沉静的脸。“同心蛊是他控制我的锁链,亦是他的耳目。我所见所感,

只要他愿意探查,皆能知晓。”我心头一凛:“那我们此刻所言……”“无妨。”他打断我,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木制桌面,“本王恢复神智,强行压制了蛊虫,他暂时无法窥探。

但时间不会太久。”他抬起眼,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直视着我,“欲破此局,

必先斩断大祭司伸向军营的黑手——揪出那个内奸。”“是谁?”我身体前倾,

手按在剑柄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营中奸细如同毒瘤,一日不除,边关一日不得安宁。

段傲登缓缓摇头:“本王只知代号‘沙狐’,身份极高,隐藏极深。

具体是谁……”他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锐芒,“还需将军配合,演一出戏。”接下来的日子,

成了烈火烹油的煎熬。我依照段傲登的“剧本”,开始“疯狂”地整肃军营。

任何稍有可疑之人,轻则鞭笞囚禁,重则军法处决。一时间,营中人人自危,怨气冲天。

副将陆欣数次直言劝谏,被我以“军情紧急,宁枉勿纵”的强硬态度驳回。

监军杜淳则躲在暗处,山羊胡捻得更勤了,小眼睛里闪烁着幸灾乐祸和阴冷的光。表面上,

我将段傲登看管得更加严密,形同软禁。白日里,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偶尔会对我流露出依赖的孩童晋安。只有夜深人静,

当我处理完军务回到偏帐时,他才会褪去孩童的伪装,在昏暗的油灯下,

用那双深沉的眸子与我交换着无声的信息。“杜淳今日密会了三个粮秣官。” 他压低声音,

用的是晋安的声线,内容却关乎生死,“粮草账目有异,新到的一批粟米掺了近三成沙土。

”“陆欣下午秘密处决了一个试图向关外传递消息的火头军,用的是‘通敌’罪名,

但尸体处理得很快,没留活口。”一条条信息从他口中吐出,冷静而精准。

他像一只潜伏在暗处的蜘蛛,不动声色地感知着军营这张大网最细微的震动。而我,

则根据这些线索,明面上大张旗鼓地追查,实则将怀疑的矛头,

巧妙地引向几个无关紧要、却与杜淳或陆欣有密切关联的替罪羊。营中的气氛绷紧到了极限,

如同拉满的弓弦。压抑的猜忌和恐惧在无声地发酵。我知道,

那隐藏的“沙狐”快要按捺不住了。

他需要传递出最关键的情报——镇世王段傲登已恢复神智,

并可能与大晋女将达成某种危险的默契!而我和段傲登,等的就是这一刻!

一个朔风怒号的深夜,狂风卷着砂砾,打得营帐噼啪作响。段傲登蜷在床铺角落,呼吸急促,

小脸在昏暗中显得异常痛苦。心口烙印传来一阵阵针扎般的锐痛——他在承受着蛊虫的反噬,

显然,大祭司正在试图强行冲破他的压制!“来了。” 他紧闭着眼,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

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

帐外传来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风声完全掩盖的脚步声!不止一人!

目标明确地朝着中军帐方向摸去!我和段傲登同时睁眼!

他眼中最后一丝孩童的懵懂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的锐利。无需言语,我抓起佩剑,

无声地掀开帐帘一角。黑暗的营地里,借着狂风中摇曳不定的火把余光,

我看到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鬼祟身影,正快速接近中军帐旁堆放杂物的阴影处!

其中一人身形矮胖,动作却异常敏捷,另一个则高瘦精悍,手中似乎握着反光的兵刃!

是杜淳!还有他那个形影不离的、号称是文书的贴身护卫!果然是他!

这个道貌岸然、处处与我作对的监军!我按捺住立刻冲出去的冲动,看向段傲登。

他微微点头,眼神示意:等他们拿到“东西”。只见杜淳警惕地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

迅速蹲下身,在杂物堆底部摸索着。片刻,

他掏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小小的竹筒——那是我们故意放置的假情报,

上面写着“段傲登已控,黎霜将与其合作,三日后于鹰愁涧伏击大姚斥候”。

就在杜淳将竹筒揣入怀中的刹那!“动手!” 我一声厉喝,声震营地!

早已埋伏在暗处的亲兵瞬间点燃火把,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

杜淳和他的护卫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魂飞魄散!“黎霜!你敢……”杜淳惊怒交加,

山羊胡都翘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想拔腰间的佩剑。“拿下叛贼杜淳!” 我长剑一指,

声若寒冰。亲兵一拥而上!杜淳那护卫倒是凶悍,拔刀砍翻两人,还想护着杜淳突围。

但火光之下,他脸上狰狞的刀疤暴露无遗——正是前几次袭击中逃脱的那个西戎悍匪头目!

“狗贼受死!” 陆欣的怒喝声从另一侧传来!她竟也带着一队精锐士兵及时赶到!

原来段傲登早已暗中将部分计划和怀疑告知于她!此刻陆欣双目喷火,

长刀如匹练般斩向那西戎悍匪,招招致命!混乱的厮杀瞬间爆发!

杜淳见护卫被陆欣死死缠住,心胆俱裂,竟从怀中掏出一枚响哨,猛地吹响!

尖锐刺耳的哨音穿透狂风!这是给营外接应之人发出的信号!几乎是哨音响起的同一时间,

营地边缘的栅栏被猛地撞开!数十名黑衣蒙面的西戎死士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

狂吼着冲杀进来!他们目标明确,一部分直扑缠斗中的杜淳护卫,

另一部分则凶悍地冲向我的偏帐方向——他们的目标,是段傲登!“保护将军!

” 陆欣厉声高呼,奋力劈开身前的敌人,试图向我靠拢。但更多的死士涌了上来,

将她死死缠住。火光跳跃,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响成一片!杜淳趁乱想溜,

被我一步抢上,剑锋如毒蛇般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的剑刃让他浑身一僵。“监军大人,

想去哪儿?” 我盯着他因恐惧而扭曲的脸。“黎霜!你勾结敌国王爷,

才是真正的叛……” 他色厉内荏地叫骂。话音未落,

一道小小的黑影如同鬼魅般从我身侧的阴影里闪出!是段傲登!他不知何时已挣脱了束缚,

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手中握着一把不知从哪个死士尸体上夺来的短匕!“噗嗤!

”短匕精准无比地、狠狠地扎进了杜淳肥厚的脖颈侧面!滚烫的鲜血如同喷泉般激射而出,

溅了段傲登一脸一身!杜淳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抽搐着软倒在地,山羊胡被自己的鲜血染得通红。

段傲登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任由那粘稠的血液顺着匕首滴落。他抬起染血的小脸,看向我,

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聒噪。” 他吐出两个字,

声音平静得可怕。周围的厮杀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我的亲兵、陆欣、还有残余的西戎死士,

都惊骇地看着那个浴血的、如同修罗般的孩子。内奸伏诛,血染营门。

但这仅仅只是风暴的开始。4杜淳肥硕的尸体倒在血泊里,眼睛瞪得滚圆,

山羊胡被粘稠的血浆糊成一团。他脖颈上那个狰狞的血洞还在汩汩冒着血泡。

段傲登就站在尸体旁,小小的身影在跳跃的火光下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他手中那把夺来的短匕还在滴血,染血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冷冷地扫过全场。“妖……妖孽!” 一个离得最近的年轻士兵被这地狱般的景象骇破了胆,

颤抖着举起长矛指向段傲登,声音带着哭腔。这声叫喊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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