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锅我不背
绿萼己经伺候着洗了脸,又捧来盒香膏,手还在微微发颤。
“小姐,擦点香膏吧?
您昨天说这茉莉味的好闻。”
沈绾卿瞥了眼那盒子,上辈子她确实喜欢这味儿,后来却在破庙里闻够了廉价茉莉香粉的馊味,看见就膈应。
她摆摆手:“不用,太腻了。”
刚走到门口,就见她那便宜爹沈侯爷从回廊那头过来,穿着件石青色常服,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看见沈绾卿,他脚步顿了顿,语气算不上多热络:“醒了?
身子好些没?”
沈绾卿心里冷笑。
上辈子她被送家庙,这位爹就来看过一次,还是被嫡母催着来的,站了没半盏茶的功夫就走了,嘴里念叨着“家门不幸”。
她规规矩矩福了福身:“劳父亲挂心,女儿没事了。”
沈侯爷“嗯”了一声,眼神扫过她手腕——红绸带断了,他眉头皱得更紧:“怎么回事?”
没等沈绾卿说话,西跨院方向就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她那姨母顾氏,也就是季云瑶的亲娘,扶着丫鬟的手快步走来,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担忧:“哎呀,绾卿醒了?
可算放心了。
昨儿个夜里听绿萼说你头晕,我这心一首悬着,早饭都没吃下去。”
她说着,眼睛就往沈绾卿脸上瞟,那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大概是想看看她有没有“发病”。
沈绾卿扯了扯嘴角,没接她的话茬,反而看向沈侯爷:“父亲,方才绿萼端来顾姨娘让人炖的燕窝,说是给女儿补身子。
可女儿闻着不对劲,就没敢喝,泼了。”
顾氏的脸瞬间僵了下,随即笑道:“瞧这孩子说的,那燕窝是我特意让人买的血燕,怎么会不对劲?
许是你头晕,闻错了吧?”
“是吗?”
沈绾卿歪头看她,眼神清澈得像水,却带着点扎人的光,“可绿萼说,那燕窝是顾姨娘吩咐炖的。
姨娘还说,只要我喝了,病了,就把您房里那只赤金镯子赏她呢。”
这话一出,不光顾氏变了脸,连沈侯爷都愣住了,转头瞪向顾氏:“有这事?”
顾氏慌忙摆手,声音都尖了:“没有!
绾卿你可不能乱说!
我什么时候……哦,是我记错了?”
沈绾卿慢悠悠地打断她,视线落在顾氏手腕上那只明晃晃的赤金镯子,“可绿萼刚跪着跟我认错,说不该听您的话,往燕窝里加东西让我发软发热。
难道是她撒谎?”
她故意把“加东西”三个字说得不重,却像根针似的扎进沈侯爷耳朵里。
沈侯爷虽不算多精明,但也知道后院这些阴私手段,尤其顾氏是续弦,带着个拖油瓶季云瑶,他心里本就存着几分提防。
“绿萼呢?”
沈侯爷沉下脸。
绿萼刚从外面回来,听见这话腿一软差点跪下,被沈绾卿用眼神制止了。
她定了定神,走到顾氏面前,低着头小声说:“回侯爷,是……是奴婢糊涂,听了季姨娘的话,往燕窝里加了点‘软筋草’,说是让小姐发场小病,去家庙祈福能更诚心……你胡说!”
顾氏急了,扬手就要打绿萼,“我什么时候让你……够了!”
沈侯爷喝住她,脸色铁青,“顾氏!
我沈家门风还没败坏到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绾卿是沈家嫡女,轮得到你一个姨娘来算计?”
顾氏被他吼得一哆嗦,眼泪瞬间涌了上来,扑通一声跪下:“侯爷明鉴!
妾身绝无此意!
定是这丫鬟记错了,或者……或者是她自己想攀附什么,故意栽赃妾身啊!”
她哭得梨花带雨,要是换了平时,沈侯爷说不定还会心软。
可今天沈绾卿把话挑得明明白白,绿萼又当面认了,他再糊涂也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鬼。
“是不是栽赃,查一查便知。”
沈绾卿在一旁凉凉地开口,“那碗燕窝我泼在地上了,绿萼裤腿上还沾着点,找个懂行的来看看,有没有‘软筋草’不就清楚了?”
顾氏的哭声戛然而止,眼神慌乱地看向绿萼的裤腿——可不是嘛,刚才泼得急,绿萼裤脚还沾着几块燕窝渣呢。
沈侯爷也看见了,脸色更差,指着顾氏道:“你……你给我回西跨院待着!
没我的话,不准出来!”
顾氏还想辩解,被沈侯爷一个眼刀瞪回去,只能咬着牙,不甘心地被丫鬟扶着走了。
走的时候,她回头狠狠剜了沈绾卿一眼,那眼神跟淬了毒似的。
沈绾卿假装没看见,心里冷笑:这才刚开始呢,上辈子你欠我的,慢慢还。
“绾卿,”沈侯爷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些,“这事是为父没管好后院,让你受委屈了。
你放心,爹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女儿信父亲。”
沈绾卿乖巧地应着,心里却没抱多大指望。
这位爹最重脸面,顶多罚顾氏禁足几天,扣点月例,真想严惩是不可能的。
她现在要的也不是严惩,是敲山震虎。
让顾氏知道,她沈绾卿不是以前那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了。
正说着,嫡母李氏的陪房张嬷嬷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急色:“大小姐,侯爷,宫里来人了,说是太后娘娘身子不适,召您进宫去给看看呢。”
沈绾卿愣了下。
她怎么忘了这茬?
上辈子她及笄这天,宫里确实来传过旨,说太后偶感风寒,想起她小时候跟着太医院的刘院判学过几天医术,让她进宫去侍疾。
当时她刚被燕窝折腾得头晕眼花,又急又怕,去了宫里也没发挥什么作用,反倒是季云瑶不知走了什么运,在太后面前说了几句讨喜的话,得了不少赏赐。
现在想来,那时候太后的病,恐怕也没那么简单。
沈侯爷倒是挺高兴:“太后娘娘惦记着你,是好事。
绾卿,你可得仔细着点,别出岔子。”
“女儿知道了。”
沈绾卿点头,心里却打起了算盘。
去就去,正好看看宫里的风向。
她手里有银针,兜里藏着罗盘,还怕应付不了?
只是刚解决了后院的麻烦,宫里又来事,沈绾卿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想安安稳稳躺一天,就这么难吗?
“张嬷嬷,”她转头吩咐道,“去把我那套银针包拿来,再备辆马车。
对了,顺便告诉厨房,我回来要吃糖醋排骨,多加糖。”
上辈子操劳到死,连口顺心的都没吃上,这辈子可得先把嘴瘾过了。
至于宫里的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
谁敢再给她使绊子,她不介意让对方尝尝,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