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灵根的废物!
"张长老的狞笑混着风声灌进耳朵,一记重踹狠狠砸在腰侧,"正好给洞天当诱饵,三刻钟后,你的骨头会变成最肥美的桃花肥!
"阿木像断线风筝飞出望月崖,失重感瞬间攫住西肢。
坠落中,他胡乱一抓,指缝间竟攥住半块带筋的指骨,指节厚茧分明是常年握剑磨出的——这哪是什么修炼洞天,分明是吃人的陷阱!
裂缝深处白雾裹着甜腻香气,底下却藏着腐臭。
漫天桃花瓣看着柔美,边缘却带着锯齿,沾着暗红血痂,砸在脸上像细小的刀片。
阿木借着微光下望,心脏骤然缩紧:无数残肢被花瓣托着涌去,断裂的剑穗缠着青云宗红绳,撕碎的靛蓝道袍沾着眼熟布料,半截染血令牌上"李"字刻痕嵌着碎肉——那是三天前抢他窝窝头的李师兄!
"新养料......"耳边突然钻进细若游丝的呢喃,像有人贴着耳廓吐气。
阿木猛地偏头,只撞见旋转的白雾。
后背撞上团软腻,伴着骨骼碎裂声,他低头时血液瞬间冻结:层层尸体堆里,穿紫霞峰道袍的女修胸口插着雕花木簪,簪尖正往心脏里钻,周围皮肉像土壤翻卷,白色根须顺着簪身往上爬,仿佛在"扎根"。
尸体堆被撞得塌陷,更多残肢露出来:修士法器碎片、百姓粗布衣,甚至有个抱布偶的孩童骸骨,布偶眼睛被桃花瓣填满。
混乱中,后颈突然发烫——那里有块养父母临终用血画的印记。
破庙油灯如豆的夜晚闪回:养父母咳着黑血按住他,指尖血画出诡异纹路,嘶吼声像破风箱:"这印记......能让你活过三更!
切记......别信桃花语......"下方白雾亮起昏黄灯火,甜腻歌谣飘上来,字字像浸蜜的毒针:"桃花开,客人来,一碗粥,根儿埋......"雾气裂开道缝,阿木看清灯旁"人"的模样——穿补丁粗布衣,身形佝偻,脸是黄纸糊的,五官歪扭,黑洞洞的眼眶里塞着新鲜桃花瓣,随身体晃动微微颤动。
第二节:桃花粥里的指甲阿木呛出三片带血桃花瓣时,正躺在冰凉青石板上。
后背伤口***辣的,西肢沉得像灌了铅。
白雾稍散,甜香裹着腐味更浓,浓得舌尖能尝到铁锈腥甜。
他抹了把脸,手上粘稠液体正是花瓣上的血腥味。
"新来的客人醒了?
"苍老声音带着牙酸的谄媚。
阿木抬头,见个佝偻老头拄着拐杖,灰布褂子溅大片褐渍,边缘泛暗红,像干涸的血。
老头堆着笑,眼角皱纹积着灰黑泥垢,眼神浑浊如雾。
更悚然的是他身后"村民"。
十几个男男女女穿陈旧粗布衣,脸上挂着尺子量过般的笑容,嘴角咧开露出黄牙,眼神却空洞如枯井。
他们僵站在雾里,胸口微起伏,动作像提线木偶。
"摔疼了吧?
"老头往前挪两步,拐杖在青石板上敲出"笃笃"声。
阿木这才看清,拐杖是段活桃枝,表面爬满银白色根须,末端微微蠕动,像无数小蛆虫。
"来,喝碗热粥暖暖身子,桃花源的规矩。
"穿蓝布衫的村民端来粗瓷碗,淡粉色稠粥撒着新鲜桃花瓣,看着赏心悦目。
但阿木的目光死死盯在碗底——沉着半片月牙形指甲,根部沾着皮肉,边缘参差不齐,显然是硬生生扯下来的。
八年前的记忆突然冲破闸门:山下猎户家傻儿子偷喝桃花酒,三天后被猎户劈开胸膛,无数白色根须缠满肋骨,心脏位置长着朵沾碎肉的桃花。
那酒开封时,就是这种甜腻裹腐臭的气味。
"怎么不喝?
"老头的拐杖往青石板一顿,银根突然绷紧如弓弦。
他脸上笑容淡了,浑浊眼睛泛起粉色,"这粥是前几日来的客人熬的......比如总抢你窝窝头的李师兄,肉嫩,熬出来最香。
""李师兄"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阿木猛地抬头,对上老头泛粉的眼。
坠落时的令牌、碗底的指甲、猎户儿子的惨状......所有碎片瞬间拼凑完整。
"你们......不是人。
"阿木的声音因愤怒和恐惧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客人?
"老头突然笑了,声音像破旧风箱,"到了这儿,都是界树的养料!
"话音刚落,村民们的笑容同时变得狰狞,嘴角咧到耳根,露出尖牙,齿缝挂着粉色粘液。
空气中根须蠕动的"沙沙"声越来越响,白雾染上淡粉色。
就是现在!
阿木抓住他们动作迟滞的瞬间,猛地抬手拍向碗底。
粗瓷碗"哐当"砸地,粥液泼洒,新鲜桃花瓣落地后疯狂蠕动,像活虫钻进石板缝。
那半片指甲滚到老头脚边时,无数银丝状根须突然从石板缝钻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缠向指甲,瞬间裹成血红色小球,"滋滋"吞咽声中,小球迅速缩小,只剩一摊暗红污迹。
"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头的拐杖突然暴涨,根须像钢鞭抽向阿木脚踝,"不肯当养料,就当肥料!
让你亲眼看看骨头在土里腐烂,根须从指缝钻出来!
"第三节:眼球开花阿木几乎凭着本能往旁边滚去,拐杖带着腥风擦过小腿,重重抽在青石板上,发出"啪"的脆响。
他还没爬起,一声凄厉惨叫像烧红的针扎进耳膜,浑身汗毛倒竖。
惨叫声来自右侧。
阿木循声望去,心脏骤然停跳——赵磊!
那个总偷他饭食、抢他棉袄的外门弟子,正捂着眼睛疯狂打滚。
他手指缝里渗出粉色汁液,滴在青石板上,竟以极快速度生根发芽,开出一朵朵指甲盖大的微型桃花,花瓣沾着血丝。
"嗬......嗬......"赵磊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身体抽搐得越来越厉害。
下一秒,他突然像被按了暂停键,首挺挺坐起,缓缓移开捂眼的双手。
阿木倒吸一口凉气,胃里翻江倒海。
赵磊原本是眼球的地方,此刻竟各长出一朵***桃花,花瓣层层叠叠,沾着湿润粘液。
黑色根须像蚯蚓般顺着眼眶往里钻,在眼窝里微微颤动,仿佛在汲取养分。
他脸上咧开和村民如出一辙的诡异笑容,声音像是用锯子磨骨头:"甜......你的血......肯定比李师兄的更甜......"赵磊摸索着朝阿木走来,每走一步,脚下青石板就冒出细小根须,紧紧缠住鞋底。
阿木猛地抓起地上碎碗片,锋利边缘划破掌心,渗出血珠。
一个离得最近的村民扑来,张开的嘴里淌着粉色粘液。
阿木想也没想,反手就将碗片刺过去。
碗片深深刺入村民大腿,却没听到预想的惨叫。
那村民低头看了看伤口,流出的不是血,而是粘稠如蜂蜜的粉色汁液。
阿木趁机横刀一划,锋利碗片瞬间划开对方脖子,可伤口里立刻钻出无数银白色根须,像活的针线般迅速缝合缺口,连一滴汁液都没漏出来。
"这些是界树的傀儡!
"阿木脑中轰然炸开这个念头。
他曾在青云宗藏经阁残卷里见过类似记载——邪异灵植能操控尸体,以根须为脉,以血肉为壤。
可残卷说这种傀儡行动迟缓,眼前这些东西,速度快得惊人!
刚想后退,赵磊突然像疯狗般扑来,张嘴就咬向他的喉咙。
阿木下意识偏头,鼻尖几乎蹭到对方脸,这才看清赵磊嘴里根本没有舌头,只有一团密密麻麻的白色根须,根须顶端还开着朵极小的桃花,花瓣绒毛沾满粘液。
千钧一发之际,阿木猛地侧身,右手的碗片狠狠扎进赵磊肩膀。
诡异的是,赵磊像完全没有痛觉,反而反手抓住阿木的胳膊。
他的手掌冰凉刺骨,阿木甚至能感觉到皮肤下有东西在疯狂蠕动——那些银白色根须正顺着他的毛孔,往皮肉里钻!
"嗬......你的印记......"赵磊的桃花眼里淌出粉色汁液,滴落在阿木手臂上。
那汁液滚烫如烙铁,所过之处立刻泛起桃红色斑点,皮肤下隐隐有东西在拱动,像是要钻出来!
阿木只觉手臂传来钻心刺痛,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骨头。
他左手摸到块拳头大的石头,想也没想就狠狠砸向赵磊的头。
"噗嗤"一声闷响,桃花炸开,粉色汁液和细小花瓣溅了他满脸。
赵磊的身体晃了晃,首挺挺倒下去,眼眶里的桃花却开得更艳了,花瓣上沾着几块红白相间的东西——那是赵磊的脑浆。
可这短暂喘息很快被更浓重的绝望取代。
周围的村民己经像潮水般围拢过来,他们的袖子、裤腿里都钻出了银白色根须,根须相互缠绕,织成一张活网,将阿木困在中间。
老头拄着拐杖站在网外,那双泛着粉光的眼睛死死盯着阿木的胸口,拐杖上的根须蠢蠢欲动,泛着贪婪的光:"好纯净的生机......这颗心最适合当种子的温床......半个时辰后,你的胸口就会开出第一朵花,到时候......你就能永远留在桃花源了......"阿木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崖壁,退无可退。
后颈的印记突然烫得惊人,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燃烧,烫得他几乎要喊出声。
他的目光扫过满地的桃花瓣,那些花瓣沾着血污,却依旧在微微蠕动,仿佛拥有生命。
养父母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这印记......能让你活过三更!
"活过三更......可这鬼地方的生机都被界树吸干了,唯一能利用的......只有这些正在往他口鼻里钻的桃花瓣!
阿木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任由那些带着血腥味的桃花瓣呛进喉咙。
剧烈的咳嗽让他眼前发黑,就在这时,后颈的印记突然炸开刺眼的红光,烫得他仿佛要被烧成灰烬!
下一秒,那些呛进喉咙的桃花瓣竟顺着血液逆流而上,汇聚到他的掌心。
在红光的包裹下,花瓣迅速扭曲、凝结,最后化作一把寸许长的桃木匕首——匕首的刃口泛着淡淡的金光,柄上刻着的纹路,竟和他后颈的印记一模一样!
匕首刚一凝成,周围村民的根须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发出恐惧的"嘶嘶"声,像是遇到了天敌。
老头脸上的贪婪瞬间变成惊愕,泛着粉光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恐惧:"血引印......你是......"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阿木己经握紧了那把带着体温的桃木匕首,眼中燃起了绝地反击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