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寒蜷缩在假山后的阴影里,十指深深抠进青苔斑驳的石缝。
血腥味混着雨水的腥气首往鼻腔里钻,他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尝到铁锈般的味道——不知是嘴里的伤口还是别人的血。
"搜!
给我把每个院子都翻过来!
"黑衣人的靴子踩碎水洼,溅起的泥点砸在脸上生疼。
林秋寒屏住呼吸,看着三丈外那道鎏金腰牌在雨幕中一闪而过。
天枢阁的云纹——他认得这个标志,三天前父亲书房里那份密信上,就盖着同样的印。
"少主,西跨院没有活口。
""继续搜!
主院地窖..."脚步声逼近的瞬间,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
那是今晨父亲塞给他的,说是祖上传下来的物件。
林秋寒下意识攥紧温润的玉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在这里!
"寒光乍起的刹那,他本能地翻滚进灌木丛。
剑锋擦着耳际掠过,削断一缕发丝钉入身后的石柱,火星迸溅中映出来人的面容——竟是三叔父门下的亲传弟子!
"林...秋寒?
"黑衣人瞳孔骤缩,剑尖微微发颤,"你怎会..."回答他的是袖中暗藏的匕首。
林秋寒用尽全力刺向对方咽喉,却在即将得手的瞬间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手腕。
剧痛从腕骨传来,匕首当啷落地。
"小畜生..."黑衣人狞笑着扯开他的衣襟,"原来是你这个孽种!
大长老说得对,林家余孽都得死——"后颈突然传来灼烧般的剧痛。
林秋寒踉跄着扶住假山,怀中的玉佩不知何时滚落到青石板上。
雨水中,那块温润的白玉竟泛起淡淡青光,内里似有云雾流转。
他恍惚看见父亲临终前的眼神,那抹藏在绝望深处的决绝。
"去...找..."破碎的记忆刺入脑海的瞬间,玉佩爆发出刺目青芒。
林秋寒感觉整个人被扔进滚筒洗衣机般天旋地转,耳边是尖锐的呼啸声,仿佛有无数把小刀在刮擦耳膜。
当他重新能视物时,发现自己跪在一方青玉平台上。
西周云雾缭绕,脚下竟是万丈深渊,翻涌的云海中隐约可见峰峦轮廓。
最诡异的是,明明外面电闪雷鸣,这里却连雨丝都没沾上半分。
"三千年了..."空灵的女声自虚空传来,"终于等到个带玉镯的傻小子。
"林秋寒猛地回头。
雾气氤氲间,一抹素白身影踏着青莲缓步而来。
女子约莫双十年华,眉间一点朱砂痣艳得惊心,素白广袖上银线绣着繁复的云纹,腰间悬着的玉镯泛着与自己怀中如出一辙的青光。
"你是谁?
"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玉台。
女子轻笑一声,抬手拂去他满脸血污。
指尖掠过之处,撕裂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我名玲珑,是你手中玉镯...或者说,这方天地的主人。
"她忽然握住林秋寒的手腕。
少年浑身一僵,怀中的玉佩自动飞出,悬浮在两人之间。
青光流转间,玉佩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最终拼凑成一枚古朴的镯形图案。
"太虚玲珑界..."玲珑指尖点在虚空,玉台突然下沉,露出下方层层叠叠的灵田与药圃,"看来林家那位老祖宗,终究是算准了时机。
"林秋寒突然头痛欲裂。
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炸开:血色的月光下,黑衣人屠戮满门;父亲将玉佩塞进婴儿襁褓;母亲染血的手指在青砖上划出古怪符文..."不!
"他抱住头跪倒在地,喉间涌上腥甜。
那些画面太过真实,真实到他能闻到血腥味,感受到父亲染血的手掌按在自己头顶的温度。
"冷静。
"玲珑的玉指按在他眉心,清凉的灵力涌入经脉,"你本是凡胎,却因这枚天机玉镯触发传承。
如今玄天大陆灵气复苏,那些躲在暗处的魑魅魍魉,早把林家当成了眼中钉。
"林秋寒抬起头,发现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她抬手一挥,云雾散开露出远处景象——九座悬浮的仙山环绕主峰,每座山上都矗立着恢弘建筑,却大多破败不堪。
"这是...哪里?
""上古大能以大神通开辟的洞天福地。
"玲珑指向东南方,那里有座灵泉氤氲的山谷,"太虚玲珑界与外界时间流速百倍,你在此修炼一日,外界不过一个时辰。
"她忽然收敛笑意,素手轻扬。
林秋寒腰间凭空出现一套素白长衫,胸口绣着云纹玉镯图样。
"先换上这身衣裳,"玲珑转身走向云雾深处,"三日后,我会教你如何运用这方空间。
记住,在找到杀害你全族的凶手前...你的仇人名单上,还得加上天枢阁。
"林秋寒低头看向掌心。
玉佩己化作一枚青色玉镯,严丝合缝地套在手腕上。
当他试图摘下时,玉镯却纹丝不动,内里似有星辰流转。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林家血脉。
"玲珑的声音从云雾中传来,"也是...最后一位天机传人。
"惊雷炸响,林秋寒猛然惊醒。
他发现自己仍跪在假山后,暴雨倾盆而下,血腥味却淡了许多。
怀中的玉佩完好无损,仿佛方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当他低头看向手腕时,那枚青色玉镯正泛着微光,内里隐约可见云雾翻涌。
远处,天枢阁的黑衣人仍在搜索。
林秋寒深吸一口气,将玉佩贴在胸口。
一股清凉的灵力涌入经脉,原本剧痛的伤口竟以惊人速度愈合。
他知道,从今夜起,自己的人生将彻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