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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0年的阳光,像薄纱一样铺满窗台,裹挟着旧时光的暖意。

我轻轻拂去一本老相册的尘埃,指尖触到封面上积攒的薄灰,有些涩。翻开,

泛黄的纸页发出轻微脆响,如同旧梦惊醒时细微的叹息。一张照片猝不及防滑落,背面朝上,

静静伏在地板上。我俯身拾起,指尖翻转的瞬间,

1987年的夏天裹挟着淋漓水汽和灼热阳光,

猛地撞入眼帘——那是少年沈明哲递给我那把褪色蓝雨伞的定格瞬间。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

汹涌的水流裹挟着那个夏天所有炽热的温度与潮湿的悸动,扑面而来。那年,

蝉声嘶鸣得像是要耗尽整个生命,燥热如同实体,沉沉压在小城上空。我坐在窗边,

窗外阳光灼热得发白,蝉鸣高亢而单调,如同持续不断的电流声,灌满了整个房间。

桌上摊开的《1987年高考志愿填报指南》,那些密密麻麻的铅字在眼前模糊晃动,

仿佛也沾染了暑气,黏腻而沉重。母亲的声音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来回穿梭,

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轻快:“晚晚,再吃块西瓜?天热,解解暑气。

”那声音像是薄薄一层糖衣,轻轻覆在某种更深邃的、难以言说的焦虑之上。

父亲已连续数日深夜方归,脚步拖沓沉重,落在楼梯上咚咚作响,如同沉闷的鼓点敲在心上。

厂子里暗流涌动,人心浮动。他眉心的沟壑日益加深,像被某种无形的刻刀反复犁过,

疲惫如同墨汁,浸透了他眼底每一寸空间。他回家后往往只是沉默地坐在桌边,

香烟的灰烬无声地积攒成长长的一截,最终在桌沿无声跌落。家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沉重得令人窒息,只有那本摊开的指南,像一道沉默的裂缝,无声地昭示着某种迫近的崩塌。

傍晚,天际堆积起浓重的铅云,沉甸甸的,如同吸饱了水的巨大棉絮。

沉闷的雷声从远方滚来,一声,又一声,由远及近,带着隐隐的威胁。我抓起书包,

逃离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几乎是撞进了门外那令人不安的、风雨欲来的黄昏里。

刚跑过两条街,积蓄已久的暴雨终于挣脱了云层的束缚,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点狠狠砸在滚烫的柏油路面上,瞬间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带着沥青气息的水雾。

我狼狈地缩在一家紧闭的杂货店窄小檐下,雨水斜织着扑打过来,单薄的夏衫很快湿了大半,

紧紧贴在皮肤上,带来一片冰凉。屋檐窄小,

雨水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着我暴露在外的肩膀和手臂。街对面邮局那灰扑扑的墙面,

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洇开的水墨。雨水顺着我的发梢、脸颊滑落,

混着说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流进嘴里,带着一点微咸的铁锈味。

书包里的书想必也湿透了,沉甸甸地坠着肩膀。

一种巨大的、混合着雨水凉意的无助感攫住了我,这雨仿佛不是落在地上,

而是直接灌进了胸腔,冰冷沉重。就在这冰冷和狼狈几乎要将我淹没时,

一把伞突然出现在我头顶的雨幕里,像一片骤然降临的晴空。

雨水敲打伞面的“噼啪”声瞬间被隔开了一层,形成一个狭小却干燥的空间。

我惊愕地抬起头。“雨太大了。”一个温和的声音穿透雨幕。是个清瘦的少年,

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运动衫,袖口处磨出了细微的毛边。他个子很高,微微弯着腰,

举着那把同样褪色的蓝伞,努力将伞面向我这边倾斜。

雨水顺着他额前几缕被打湿的黑发滑落,流过清晰的下颌线。他的眼睛很亮,

即使在这样晦暗的天光下,也像浸在清水里的墨玉,带着一种安静的、探询的温度。“谢谢。

”我声音有些发颤,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他笑了笑,嘴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

显出一点不易察觉的腼腆:“顺路。去图书馆?”我点点头,喉咙有些紧,

一时说不出更多的话。那把褪色的蓝伞,像一片小小的、移动的屋顶,

隔绝了外面喧嚣冰冷的世界。他撑着伞,手臂稳稳地举着,伞骨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我们并肩走着,距离不远不近,雨水在伞沿四周织成一道流动的帘幕。

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被阳光晒过的干净棉布味道,混合着雨水清凉的气息。

脚下的积水被踩踏,溅起细小的水花。沉默笼罩着我们,却奇异地并不尴尬,

反而有种微妙的安宁在伞下小小的空间里流淌。雨水敲打伞面的声音,他平缓的呼吸声,

还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交织在一起。目光偶尔不经意地掠过他握着伞柄的手,指节分明,

指甲修剪得很干净。一种陌生的、温热的细流,悄然淌过被雨水淋得冰凉的心房。

“我叫沈明哲。”他忽然开口,声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晰。“林晚。”我轻声回应。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伞又不动声色地向我这边移了移。

他的半边肩膀早已暴露在雨中,蓝色运动衫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水痕。

图书馆老旧的木门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干燥而带着淡淡灰尘气息的空气涌来,

瞬间包裹住我们身上未散尽的雨意和潮湿。暖黄色的灯光下,

细小的尘埃在光柱里无声地浮游旋转。我下意识地拍打着身上残留的水珠,抬起头时,

沈明哲已经收起了那把蓝雨伞,雨水正顺着伞尖滴落,在他脚边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谢谢你的伞。”我再次道谢,声音在空旷寂静的阅览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他摇摇头,

目光掠过阅览室深处那排厚重的书架:“常来?”“嗯。”我应着,

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走向那排熟悉书架的身影。他脚步很轻,

像是怕惊扰了那些沉睡的文字。我习惯性地走向那个靠窗、被高大书架半掩着的角落位置。

指尖拂过熟悉的桌沿,触到一道不知何时留下的、浅浅的刻痕。刚坐下,

目光习惯性地扫过桌面,却瞬间凝固——就在我惯常放书的位置,

赫然躺着一本《约翰·克利斯朵夫》。封面上罗曼·罗兰的名字沉静地印着,

书脊处有些磨损,显露出被反复翻阅的痕迹。心跳莫名漏了一拍。我下意识地抬头,

穿过几排书架间的空隙,视线恰好捕捉到沈明哲的背影。他正站在不远处的书架前,

微微仰着头,专注地寻找着什么。光影落在他轮廓清晰的侧脸上,勾勒出一种沉静的线条。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一排书脊,动作专注而耐心。我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试探,

小心翼翼地翻开了那本《约翰·克利斯朵夫》。扉页内侧,

果然有图书馆的标签和借阅记录卡。然而,真正攫住我目光的,

是书页间那些空白处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清峻有力,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

却又显出超越年龄的沉稳思考:“英雄主义是认清生活真相后的热爱,而非盲目的冲锋。

”——这句话旁批着:“然,认清后,热爱何其艰难?需以血肉为祭。

”“真正的光明决不是永没有黑暗的时间……”——在这句下面,重重划了两道线,

旁边是更小的字:“光明与黑暗同在,承认阴影,方为勇者。”“他倒下去,死了,

为了他奋斗的目标而牺牲……”——这一页的空白处,字迹显得格外用力,

墨色深浓:“牺牲是终点?抑或是另一种开始?生命价值在燃烧中延续。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灼热的温度,烫着我的指尖。我仿佛能透过这些字迹,

看到一个少年在深夜的灯下,被书中的火焰点燃,胸中激荡着与命运搏斗的渴望,

又夹杂着对前路的困惑与近乎悲壮的执着。这字里行间燃烧的思考,

带着一种滚烫的、试图凿穿混沌的锐气,与我此刻心中那团因高考无望而熄灭的灰烬,

形成了剧烈而无声的冲撞。这哪里是批注?分明是另一个灵魂在书页间留下的心跳与脉搏,

如此清晰而炽热地搏动着。抬起头,再次望向那个身影。他正抽出另一本书,低头翻阅,

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安静的扇形阴影。窗外,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几缕夕阳挣扎着穿透厚重的云层,斜斜地照射进来,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边,

也照亮了空气中无数悬浮的、微小的尘埃。世界仿佛骤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和他身上那种沉静而专注的气息,像潮水般无声地弥漫开来,

将我轻轻包裹。这一刻,图书馆里陈旧的纸张气味、窗外雨后泥土的清新、夕阳暖色的光晕,

都奇异地融合在一起,沉淀成一种令人心安的静谧。

我轻轻合上那本写满他心迹的《约翰·克利斯朵夫》,指尖抚过封面烫金的字体,

仿佛也触摸到了他思想的温度。就在这短暂失神的片刻,一个身影在我对面的空位落座。

是沈明哲。他手里拿着另一本厚厚的书,轻轻放在桌上,发出轻微的“嗒”声。

我下意识地抬眼,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他正看着我,

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看穿了我刚才的探寻。那目光温和而直接,像一道暖流,

瞬间驱散了我因“偷窥”他思想而产生的局促。“在看克利斯朵夫?”他开口,

声音压得很低,在寂静的阅览室里却异常清晰。我的脸蓦地一热,指尖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轻轻“嗯”了一声。“很重,”他指指那本厚书,眼神里带着了然的笑意,“也很烫手,

对吧?”这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中积压的许多话。高考失利的阴影,

父亲厂里压顶的愁云,对未来的茫然无措……这些沉甸甸的、无处诉说的心事,

在这个刚刚认识的、眼神清亮的少年面前,竟然奇异地找到了倾泻的出口。我低声地,

断断续续地说着,像是对他,又像是对着桌上那本沉默的《约翰·克利斯朵夫》。

他安静地听着,没有插话,只是偶尔轻轻点头,眼神专注而温和,如同一个无声的容器,

稳稳地承接了我所有混乱的倾诉。他放在桌面的手指修长干净,指尖无意识地轻轻点着桌面,

发出几不可闻的、有节奏的轻响,奇异地安抚着我纷乱的心绪。窗外,

雨后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大片大片的火烧云铺陈开来,热烈而短暂。

当我的声音终于停下,他才开口,声音依旧低沉平缓:“你看那片云,”他目光投向窗外,

“烧得那么烈,好像要把整个天空都点着。可它知道,再过一会儿,天就全黑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那片辉煌壮丽的橘红正在迅速褪色,边缘被深沉的蓝紫色悄然吞噬。

一种巨大的、无法抗拒的坠落感攫住了我。“然后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干涩。

“然后?”他转过头,重新看向我,窗外的天光在他眼中映出最后一点明亮的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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