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白芙是谁？
木头的硬角悄然掠过指尖，带来细微的钝痛，温黛嘉这才恍然惊觉手己探进了书柜最深处的幽暗角落。
那里堆叠着陈年累积下来的无用旧物，蒙了厚厚一层灰尘，温黛嘉指尖在一个坚硬的首角上悬停片刻，什么东***在更深的地方？
好奇心混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本能探寻悄然滋生，她在堆积如山的杂物里费力搅动着，激起呛人的尘土。
终于，在厚厚的档案夹与弃置卷轴后面，一个小小的暗色木盒露出了边角，盒身是深沉的紫檀色调，尺寸仅比手掌略大一些，西角被岁月打磨得圆润柔和。
盒盖开启无声，里面静静躺着几样寻常又古怪的东西：一根褪了色的棕色弹力发圈，旧得橡皮筋都快失去韧性，几根极细的、微卷的棕褐色长头发被凌乱缠绕其上。
还有一张小小的拍立得照片，温黛嘉取出照片，沾上了薄薄一层灰尘，温黛嘉捏着照片凑近窗下那点光，微微眯起眼。
照片里，是年幼的程宴年，眉眼含笑，微屈着身子，双手小心翼翼环抱着一个小小的女孩。
女孩穿着崭新的纯白芭蕾舞裙，额上戴着闪亮的水晶小皇冠，像误入凡间的精灵，那双望着镜头的大眼睛懵懂含怯，被闪光灯惊着似地睁圆。
照片右下角的空白处，墨迹一笔一划写着：“白芙，八岁生日快乐”。
落款的时间X年X月X日，一股寒意涌上心头，温黛嘉的手指死死捏紧了那小纸片，纸张边缘深深陷进皮肉。
那陌生的名字，白芙。
是谁？
X年前，正是她与程宴年踏上婚姻的前两年，那时他臂弯里竟抱着另一个如此亲密的小女孩？
这棕色的长发……指尖抖得厉害，几乎触不到自己的发丝，一种混杂着慌乱恶心和空洞的恐慌感在她胃里剧烈翻搅，她下意识地翻过照片背面，除了那些字纸面再无痕迹。
颤抖着拿起自己的手机，指腹在通讯录上“程宴年”三个字上悬停了漫长的几秒，接通***在耳边单调地回响。
“喂？
老婆？”
终于接通，那熟悉的嗓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是模糊混乱的喧嚷，纸张的翻动哗啦作响，夹杂着某个提高音调在争论项目细节的男声，还有一个女人语速飞快地汇报着数据，字字清晰却冰冷无情，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喧嚣。
“说重点，现在太忙。”
“程宴年，白芙是谁？”
电话那头骤然死寂了一瞬，背景的嘈杂人声短暂消失，只有细密的电流音丝丝响起。
“程先生，关于并购案的分成比例，对方又在压价！”
背景那个男人焦灼的声音猛然拔高，打断了那片令人窒息的空白，混乱的键盘敲击声噼里啪啦。
接着是程宴年回应：……知道了，等我两分钟……然后，他的声音重新接入了通话，是对着话筒的：“我在开会，很重要，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等我晚上回家再说，听话。”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盲音冷酷地响起。
嘟……嘟……嘟……回去？
听话？
在答案扑出牢笼之前，等待是一种更加恐怖的酷刑，她会在这无休止的臆想中疯掉，她要去找他当面说清楚。
身体比思想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她猛地转身，撞开书房沉重的门板，冲向玄关。
拖鞋不知什么时候时掉了一只，眼睛空洞地扫过衣架上挂着的几件外套。
揪住最近的一件深色大衣，她胡乱裹上，没有纽扣，拉链也没拉，衣襟在奔忙的动作中大敞着，大门被她用力拉开。
屋外雨天湿冷的风瞬间倒灌进来，温黛嘉顿了一下，猛地深吸一口气，然后一头冲进了门外灰蒙蒙的雨幕里。
雨不知什么时候又密了起来了，那件深色大衣吸了水气，沉重地坠在肩头，领口翻动，一小片雨水从***的后颈顺流而下，凉意瞬间钻透脊髓，激得她打了个冷颤。
街角信号灯在灰蒙蒙的雨雾中闪烁，变幻着绿黄红，那是通往程氏集团大楼的必经十字路口，程宴年在里面，那个叫白芙的女人真相也在里面！
温黛嘉正准备过马路，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正在朝她首冲而来，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夜空，让人毛骨悚然。
刺眼的车灯照得她睁不开眼，温黛嘉的身体僵在原地，时间的流速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缓慢。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辆汽车越来越近，却无法挪动自己的脚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
汽车的速度飞快，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锐声音。
“砰！”
一声巨响，金属撞击的沉闷声响划破夜空，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
温黛嘉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的飞了出去，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缓慢。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在空中划出的弧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的瞬间，剧痛瞬间袭来，她能感觉到血液正从伤口处汩汩流出，浸透了大衣。
周围的世界在短暂的一秒死寂后，轰然崩塌。
女人的尖叫撕心裂肺地刺破空气：“天哪！
撞人了！！！”
紧接着是更多杂乱的惊呼、慌乱的脚步声、车门被大力甩上的砰砰声，混合着雨滴坠落在地面细小坑洼里密集而冰冷的噼啪声。
温黛嘉的视线渐渐模糊，眼前的光亮一点点暗淡下去，在意识即将消散的边缘，记忆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她看见母亲在厨房忙碌的身影，父亲在书房伏案工作的侧脸，看见朋友们围坐在一起说笑的场景，看见自己第一次站在舞台中央时台下热烈的掌声。
泪水划过脸颊，与血水混在一起，温黛嘉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身体，眼前最后一丝光亮也即将消失。
闭上眼睛的瞬间，温黛嘉心中充满了不甘和悔恨，她发誓，如果可以重来，绝不再嫁给程宴年，绝不再为虚假的爱情付出真心。
就在她即将闭上眼睛的刹那，一道刺的眼白光突然笼罩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