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杉今天吃了几颗太妃糖呀?”
左慕看似不经意的问。
贺以杉张开五指,指甲剪得圆润干净:“五颗。
冰淇淋吃了一个球,点心只吃了两块。”
“真乖!”
左慕唇角弯出极浅的弧度,很好,没有撒谎!
他指尖点住贺以杉发顶的小丸子,轻轻一戳,随即摊开手掌轻抚细发,像对待一只宠物动作轻缓温柔。
贺以杉便乖顺地偎过去,睫毛低垂,眼角弯成月牙,呼吸里带着被纵容后的甜,连耳尖都悄悄泛起一点粉。
奖励是一只崭新的手机,外壳是淡雾蓝,锁屏是哥哥随手拍的花园。
“以后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发微信。
会用吗?”
贺以杉把眼睛睁得很大:“哥哥教我,我喝了很多鱼汤,我很聪明的!”
左慕教他发语音,发“喵喵”表情包,发定位。
第一晚,贺以杉发了十七条消息,从“哥哥晚安”到“兔子今天吃了三片紫甘蓝”。
左慕回了一个“嗯”。
第二天,消息降到十条。
第三天,五条。
贺以杉把聊天记录滑到最上面,数花瓣一样数哥哥的回复嗯。
嗯。
嗯。
他把手机反扣在枕边,告诉自己:哥哥很忙,不能打扰他工作,不然会被讨厌。
玻璃花房内,贺以杉趴在藤椅上,手机放在肚皮上,消消乐的音效“叮叮”作响。
兔子在脚边啃一片薄荷叶子,粉白的耳朵一抖一抖。
他偶尔抬头,看车道尽头。
黑色轿车每天傍晚六点十五分经过第一道闸,六点十七分抵达喷泉。
如果六点二十分还没听见引擎声,贺以杉就会开始咬指甲,把食指关节啃得发红,再悄悄把手背到身后。
夜沉得只剩壁钟的滴答。
贺以杉赤着脚,踩过微凉的柚木地板,停在左慕门前。
指节轻叩,声音比呼吸还轻。
门开了一条缝,灯光从里面泻出来,带着淡淡的冷杉香。
左慕正低头解衬衣纽扣,“怎么了?”
贺以杉把手指背到身后,攥紧睡衣下摆,声音怯怯:“哥哥,可以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吗?
我想设置专属***。”
第二颗刚松开,指尖忽然停在锁骨处。
那一瞬间,左慕眼底掠过极薄的阴翳,却被温声软语迅速覆盖。
“可以。”
手机静静躺在床头,黑色背壳在暖灯下泛出幽微的冷光。
设置完成,贺以杉把手机双手递回去。
左慕接过,没检查,只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好了?”
“嗯!”
贺以杉点头,嘴角翘起的弧度藏也藏不住。
他后退一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关门时带起一阵细小的风,吹得左慕衬衣下摆微微晃动。
第二天,c城汇报会。
长桌尽头,幻灯片停在“物流节点”第三页。
“哥哥哥哥,我是你的小可爱杉杉,快点接电话呀....”手机***在寂静的会议室炸出一圈涟漪。
高管们面面相觑,错愕里带着竭力克制的笑意。
左慕垂眸,眉尾几不可察地抽动。
他划开接听,声音压到最低:“杉杉?”
听筒里先是一声哽咽,随后是碎得不成调的哭腔:“哥哥....小兔子好像生病了...它都不吃东西了...”左慕忍下心里的烦躁,耐心哄:“别担心,我这就叫人带它去宠物医院,杉杉乖,不要哭了。”
“呜....哥哥你说小兔子会不会死?”
“不会的,带小兔子去医院医生会治好的。”
“我可以和小兔子一起去医院吗?”
“杉杉,”左慕声线平稳,“在家等,我很快回来。”
他挂断,抬眼。
满室目光齐刷刷落在他身上。
左慕淡声:“会议暂停。”
西装外套搭在臂弯,步伐带风。
车子驶回宅院时,贺以杉坐在门廊最下一级,小小一团,膝盖并拢,毛巾裹成的冰袋贴在他红肿的眼皮上,水汽打湿睫毛,留下晶亮的痕。
车门一开,他抬头,泪珠又滚下来,却不敢哭出声,只是抽噎着喊:“哥哥...”一个小时后,手下抱着兔子回来。
“是积食。”
左慕低声解释,“胡萝卜喂多了,杉杉记住,以后每天只喂两根。”
贺以杉用力点头,眼泪渐渐收回。
周恒叩门三声,低声通报:“左先生,梁先生和展先生到了。”
里头传来钢笔帽“嗒”地合拢的清脆:“让他上来,带展凌去找杉杉玩。”
不多时,梁墨拉开椅子就坐,把长腿搭在左慕的书桌上,打火机“啪”地一声,火光映出他半张带笑的脸。
“贺家那孩子长的也太妖孽了!”
左慕倚在真皮椅里,袖口折至小臂,露出腕骨凌厉的线条。
他抬眼:“怎么?
你看上他了?”
梁墨忙举手投降,烟灰轻颤,“别害我。
这话要是让凌凌听见,我今晚得跪键盘。”
左慕嗤笑,钢笔在指间转出一道银弧。
烟雾在吊灯下盘旋,梁墨忽地收了笑意,声音低下去:“你家老爷子这次怕是撑不过去了?”
“嗯。”
左慕的嗓音沉而凉,“在ICU躺了半个月,医生今早下了第三次病危。”
梁墨掸了掸烟灰,语气正经:“到时候用得着我,开口就行。”
“不用。”
空气短暂静默。
梁墨微倾身,指节在桌面敲一下:“乔珺寒托我带话,愿意拿半个东湾港口换贺以杉。”
左慕笑了一下,那笑意如冰面裂开细纹:“半个港口?
他倒舍得。”
“青梅竹马嘛,情分重。”
“落花有意,流水未必有情。”
“哈哈哈哈...不过我很好奇,最后你会怎么处置贺以杉,把他送回给乔珺寒还是戴九荣?”
“我不会满足你的好奇心。”
梁墨撇撇嘴,拉长语调,“你不会不舍得吧?”
后又自己否定了,以他对左慕的了解,这种可能不会有,“算了,当我没说,冷血动物是不会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