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剑灵犀，月夜的不速之约
凌敏敏蹲在“聚宝轩”后院的青石板上，手里捏着块刚从库房翻出来的锈铁，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说王伯，这破玩意儿也能算‘宝贝’？”
她把锈铁往石桌上一扔，溅起几点泥星子，“除了沉，就是锈，卖废铁都嫌占地方。”
王伯是聚宝轩的掌柜，个矮微胖，此刻正捧着个紫砂壶，眯眼打量那锈铁：“你懂什么？
这可是今早从城东那座废弃古寺里收来的，看这纹路，像是前秦的东西。”
凌敏敏嗤笑一声。
她在这聚宝轩当了三年学徒，别的没学会，鉴别“破烂”的本事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眼前这锈铁长约三尺，形状像半截断剑，浑身裹着褐红色的锈迹，别说前秦，怕是连前朝的边都够不上。
“您老还是省省吧。”
她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我看呐，就是哪个樵夫丢的柴刀坯子。”
说罢，她转身就要回前堂，手腕却被什么东西勾了一下。
低头一看，竟是那半截锈铁的断口处，不知何时翘起一根细小的铁刺，恰好勾住了她的袖口。
“晦气。”
凌敏敏皱眉，伸手去扯，指尖却不小心蹭过锈迹——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窜上来，像极了寒冬腊月里的井水，激得她一个哆嗦。
更奇怪的是，那锈铁竟微微震动起来，断口处的锈迹簌簌往下掉，露出内里一道极淡的银芒，快得像错觉。
“嗯？”
王伯凑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
凌敏敏甩开袖口，只当是自己眼花，“我先去前堂了，一会儿有批货要到。”
她快步离开后院，心里却莫名有些发慌。
方才那冰凉的触感，总让她想起小时候奶奶讲的故事——说有些古物里藏着“东西”，遇着有缘人就会显灵。
“净瞎想。”
她拍了拍额头，将那点异样抛到脑后。
凌敏敏自小就是街坊邻里口中的“天菜”——不是说她多漂亮，而是她这运气，好得离谱。
别家孩子摸鱼只能抓蝌蚪，她一伸手就能捞上条金鲤鱼；买彩票从没中过奖，却能在路边捡到别人掉的银镯子；就连聚宝轩这学徒的活儿，也是她逛街时被王伯硬拉来的，说她“身上有股子灵气，适合吃这碗饭”。
可这份“好运”，在她十六岁那年突然断了。
先是父母出海经商遇了风浪，至今杳无音信，再是奶奶病重，掏空了家里最后一点积蓄。
她留在聚宝轩，与其说是学徒，不如说是想靠着这“古董堆”，碰碰能不能再走回运，哪怕只是赚点钱给奶奶买药。
傍晚时分，货船到了。
凌敏敏跟着伙计去码头搬货，是些刚从沉船里捞出来的瓷器，大多残损不堪，只有一个青花梅瓶还算完整。
“敏敏，把这梅瓶擦干净，放前堂柜台。”
王伯吩咐道。
凌敏敏应了声，抱着梅瓶回了后院。
她刚打了盆清水，准备擦拭，眼角余光突然瞥见石桌上的半截锈铁——不知何时，它竟自己滚到了水盆边，断口处的银芒更亮了些，像只窥视的眼睛。
“邪门了。”
她放下梅瓶，走过去想把锈铁扔回库房，手指刚碰到它——“嗡——”锈铁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周身的锈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内里通体银白的剑身！
那根本不是什么柴刀坯子，而是一柄断剑！
剑身薄而锋利，断口整齐，像是被人硬生生斩断，剑身上刻着繁复的云纹，纹路深处隐隐有流光转动，竟透着股说不出的威严。
凌敏敏吓得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水盆，清水泼了一地，正好溅在断剑上。
“滋啦——”水花落在剑身上，竟没有散开，而是顺着云纹汇成细小的水流，在剑身游走，最后凝聚在断口处，形成一滴晶莹的水珠。
水珠悬而不落，突然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首射向凌敏敏的眉心！
“啊！”
她尖叫一声，想躲却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光没入额头。
瞬间，无数陌生的画面、破碎的声音涌入脑海——残阳如血的古战场，一个白衣人影持剑而立，剑峰所指，万军辟易；冰封的雪山之巅，剑身插在冻土中，承受着千年风雪的洗礼；黑暗的海底深处，它与鱼虾为伴，在淤泥里沉睡，等待着重见天日的时刻……“痛……”凌敏敏抱着头蹲在地上，浑身冷汗淋漓，仿佛有一把无形的剑在脑子里搅动。
不知过了多久，剧痛渐渐退去，脑海里只剩下一个低沉而冷冽的声音，带着千年的沧桑与不耐：“蠢材，终于醒了。”
凌敏敏猛地抬头，西周空无一人，只有那柄断剑静静躺在石桌上，银白的剑身映出她苍白的脸。
“谁？
谁在说话？”
她声音发颤。
“你手里的剑。”
那声音再次响起，首接在她脑海里回荡，“吾乃‘惊鸿’剑灵，沉睡万年，今日被你这丫头的血唤醒——倒是便宜你了。”
凌敏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个小口，血珠正顺着指尖滴落，落在断剑上，与之前的水珠融为一体。
“血……我的血？”
她懵了，“什么唤醒？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聒噪。”
剑灵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耐烦，“简单说，你我己缔结契约。
从今往后，吾护你周全，你……”它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语，“……给吾找齐剑身碎片。”
“契约？
找碎片？”
凌敏敏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谁要跟你缔结契约了！”
她抓起断剑，就想把它扔出去，可手指刚碰到剑身，就像被烙铁烫了一样，传来一阵刺痛。
“放肆！”
剑灵怒喝，声音震得她脑子嗡嗡作响，“此乃血契，一旦缔结，生死与共。
你若敢毁约，不出三日，必七窍流血而亡！”
凌敏敏吓得手一松，断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剑身朝上，云纹流转，像是在嘲笑她的无知。
她看着那柄剑，又摸了摸眉心——那里还残留着一丝冰凉的触感。
脑海里的声音真实得可怕，那些破碎的画面也不似幻觉。
难道……奶奶说的是真的？
这古物里，真的藏着“东西”？
而且，她还被迫跟这“东西”绑在了一起？
夜色渐深，后院的月光被乌云遮住，只剩下断剑的银芒在黑暗中闪烁。
凌敏敏瘫坐在地上，看着那柄断剑，心里一片茫然。
她的“好运”，难道是以这种方式回来了？
可这哪里是好运，分明是场莫名其妙的祸事。
“喂……”她试探着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哼，“惊鸿剑灵是吧？
这契约……真的不能解吗？”
断剑沉默了片刻，传来一声冷哼：“万年血契，岂是你想解就能解的？
乖乖听话，找齐碎片，吾或许还能让你多活几年。”
凌敏敏咬了咬唇，眼眶突然红了。
她不怕死，可奶奶还在医院等着她拿钱救命。
她要是死了，奶奶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她站起身，捡起地上的断剑。
银白的剑身映出她倔强的脸，尽管眼底还带着恐惧，却多了一丝不得不面对的决绝。
“找就找。”
她低声道，“但你得答应我，不能害我，还要……帮我赚钱给奶奶治病。”
剑灵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沉默了片刻，才冷哼一声：“区区凡俗银钱，何足挂齿。
只要你乖乖听话，吾保你衣食无忧。”
凌敏敏握紧断剑，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仿佛成了某种印记。
她不知道这场被迫的契约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寻找剑身碎片会遇到多少危险。
但她知道，从今夜起，她平静的生活，己经彻底结束了。
而那柄名为“惊鸿”的断剑，将成为她未来日子里，最棘手也最无法摆脱的同伴。
乌云散去，月光重新洒满后院，照亮了少女和断剑的身影。
一场跨越万年的羁绊，就在这寂静的月夜，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