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姨鬓角的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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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时,苏峰总忍不住瞟向小姨的鬓角。

那几缕新添的白发像掺在黑发里的银丝,在厨房顶灯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他记得上周帮小姨染头发时,还没见过这几缕,像是一夜之间就冒了出来。

“多吃点青菜,老盯着我看什么?”

小姨把一盘炒菠菜推到他面前,铁铲和瓷盘碰撞的脆响在狭小的厨房里回荡。

苏峰夹了一筷子菠菜,嚼着没说话。

桌上的排骨汤还冒着热气,是中午没吃完的,小姨热了热端上来,碗边凝着圈浅黄的油花。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每次感冒发烧,母亲都会炖这样的排骨汤,汤里总要卧两个荷包蛋,蛋白要嫩得能流心。

“明天开学,作业都收拾好了?”

小姨往他碗里舀了勺汤。

“嗯。”

苏峰应着,目光落在小姨挽起的袖口上。

她手腕内侧有块浅褐色的疤痕,像片干枯的树叶——那是十二年前救他时被碎玻璃划的。

那天车祸现场的火光、刺耳的刹车声、母亲最后推他的那把力气,像沉在水底的石头,平时看不见,一到阴雨天就硌得他心口发闷。

小姨像是察觉到他的走神,放下筷子擦了擦手:“我去给你找床新被子,入秋了,夜里该凉了。”

她转身走进储藏室,旧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扬起一阵浮尘。

苏峰听见里面传来翻找东西的声响,夹杂着塑料布摩擦的窸窣声。

他放下碗,悄悄跟了过去。

储藏室里堆着半屋子杂物,纸箱摞得快到天花板,空气里飘着樟脑丸和霉味混合的气息。

小姨正站在一个掉漆的铁皮柜前,踮着脚够最上层的箱子。

她的背影比苏峰记忆里瘦小了不少,肩膀微微内扣,像是长期背着什么重物。

“我来吧。”

苏峰走过去,轻松够下那个印着“纯棉被芯”字样的箱子。

箱子比想象中沉,他掂量了一下,里面似乎不止有被子。

小姨接过箱子,手指在箱盖上摩挲了两下,忽然叹了口气:“这是你妈当年陪嫁的箱子,里面除了被子,还有些她的旧东西。”

苏峰蹲下身帮她开箱,锁扣早就锈死了,他用指甲抠了半天,才勉强把盖子撬开。

里面果然铺着条牡丹图案的棉被,被面有些褪色,但针脚依旧细密。

小姨把棉被抱出来,露出压在下面的一个红绸布包。

“这是什么?”

苏峰伸手想去碰,小姨却突然按住了他的手。

她的手心很凉,指尖有些发抖。

“没什么,些旧首饰,早不戴了。”

小姨把红绸布包往箱子深处塞了塞,可苏峰还是看清了——布包里露出半截银色的链子,吊坠是枚小巧的月牙形玉佩,和他裤兜里那半块很像。

储藏室的灯泡突然闪了两下,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苏峰的左眉骨又开始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地摸向裤兜,那半块刻着“峰”字的玉佩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微微发烫。

“走吧,被子找到了。”

小姨合上箱子,语气有些急促,转身时鬓角的白发扫过脸颊,像只慌乱振翅的蝶。

回房后,苏峰把那半块玉佩掏出来,放在台灯下细看。

玉佩的缺口处很光滑,像是被人长期摩挲过,边缘隐约能看见残留的暗红痕迹,不知道是血迹还是别的什么。

他想起储藏室里那枚银色链子的玉佩,心里像被猫爪挠着似的发痒。

夜里睡得很不安稳,又梦到了那片废墟。

这次的画面清晰了些,能看见断墙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藤蔓,藤蔓间缠着块撕碎的红布,和老院石榴树下那个红布包一模一样。

穿白裙的女孩还站在断墙后,只是这次她侧过了脸,苏峰终于看清了她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在月光下闪着光。

“你的疤……”苏峰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梦里响起,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女孩没说话,只是抬手摸了摸额角的月牙疤,指尖落下的位置,和他左眉骨的疤痕分毫不差。

她忽然朝他跑来,白裙在废墟的尘埃里划出一道弧线,苏峰想伸手去接,却发现自己的手正握着块碎镜,镜面的裂纹里渗出暗红的血,顺着指缝滴在地上,汇成一条蜿蜒的小溪。

“啊!”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冷汗浸透了后背的睡衣。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出细长的影子,像条冰冷的蛇。

苏峰摸了摸左眉骨,那里的灼痛比前两次更强烈。

他打开台灯,看见床头柜上的碎镜不知何时翻了面,镜面朝上,映出天花板上斑驳的水渍,那些水渍的形状竟和梦里废墟的断墙轮廓一模一样。

他拿起碎镜,突然发现镜面裂纹里卡着点什么东西。

用指甲抠了半天,掏出一小片褪色的布料,蓝白相间的格子,像是校服上的碎片。

“咚咚咚——”敲门声突然响起,苏峰手忙脚乱地把碎镜塞进枕头下。

“苏峰?

做噩梦了?”

小姨的声音带着睡意,还有些不易察觉的紧张。

“嗯,没事小姨,就是梦到点吓人的。”

他平复了下呼吸,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正常。

门被推开一条缝,小姨探进头来,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格外醒目:“我给你倒了杯温水,喝了能睡得安稳点。”

她手里端着个搪瓷杯,杯身上印的“劳动最光荣”字样己经磨得看不清了。

苏峰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杯壁的瞬间,感觉一股微弱的暖流顺着手臂往上爬,左眉骨的灼痛竟减轻了些。

他这才发现,小姨的指甲缝里沾着些暗红色的粉末,像是某种药材的碎屑。

“小姨,你晚上在捣药?”

他想起储藏室角落里那个落满灰尘的石臼。

小姨的眼神闪了一下,很快恢复自然:“老毛病了,关节疼,捣点艾叶揉揉能舒服点。”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苏峰的枕头上,“你枕头底下放了什么?

鼓鼓囊囊的。”

苏峰心里一紧,刚想找个借口,窗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有人打翻了垃圾桶。

小姨猛地回头看向窗户,眼神锐利得不像平时那个总爱唠叨的中年女人。

“我去看看。”

她转身就往外走,步伐快得有些异常,苏峰甚至听见她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里,夹杂着某种规律的顿挫,像武道课上老师教的发力口诀里的节奏。

他跟着跑到窗边,看见小姨正站在楼下的垃圾桶旁,手里拎着根拖把杆,警惕地扫视着西周。

昏黄的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拖把杆在她手里转动的姿势,竟和武者握棍的起手式有几分相似。

“没人,可能是野猫弄的。”

小姨抬头朝楼上喊了一声,声音里的紧绷感松了些。

苏峰看着她转身往楼道走,忽然注意到她的后颈处,有片皮肤的颜色比别处深——那是长期站桩留下的印记。

武道课上教过,只有常年练内劲的人,后颈才会有这样的“气结痕”。

回到床上,苏峰再也睡不着了。

他从枕头下摸出那半块玉佩,借着月光仔细看。

玉佩的缺口处似乎有淡淡的光晕在流动,他试着把玉佩往碎镜上靠,刚碰到镜面,就听见“嗡”的一声轻响,两块东西像是被无形的力场牵引着,竟贴在了一起。

碎镜的裂纹突然亮起红光,像有血在里面流动。

苏峰看见镜面上浮现出模糊的画面:小姨年轻时穿着练功服,在老院的石榴树下打拳,动作舒展流畅,拳风带起的落叶在她周围盘旋,久久不落。

画面里还有个陌生男人,背对着镜头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枚月牙形玉佩,和苏峰手里的这半块一模一样。

“咔哒”一声,玉佩和碎镜突然分开,红光也随之消失,像是从未出现过。

苏峰的心脏狂跳不止,他终于明白小姨鬓角的白发为何长得这么快——那不是岁月催的,是长期透支内劲留下的痕迹。

第二天清晨,苏峰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

他走到客厅,看见小姨正对着镜子拔白头发,晨光从她身后照过来,把那些银丝染成了金色。

她手边放着个打开的药瓶,标签上的字被磨掉了,只能看清“每日一粒,凝神静气”的字样。

“醒了?”

小姨把镊子藏进抽屉,转身时眼里的疲惫还没来得及掩饰,“早饭做了鸡蛋饼,快趁热吃。”

苏峰坐在餐桌前,看着盘子里边缘焦黑的鸡蛋饼,突然想起梦里女孩校服上的油渍。

他咬了一口饼,忽然问:“小姨,我爸妈以前是不是练过武?”

小姨端牛奶的手顿了一下,牛奶溅在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她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你爸年轻时练过几天散打,说能强身健体,后来忙起来就搁下了。”

苏峰没再追问,只是把那半块玉佩悄悄塞进校服内袋。

他低头喝粥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小姨正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茶杯,指节微微发力,杯壁上竟浮现出淡淡的白痕——那是内劲凝聚的征兆,武道课老师演示过,只有练到“气透指尖”境界的武者才能做到。

出门上学时,苏峰特意绕到那家面馆门口。

穿校服的女孩正蹲在店后巷口择菜,额角的月牙疤被阳光晒得有些发红。

她面前的竹筐里堆着菠菜,叶片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和昨晚小姨炒的那盘一模一样。

女孩似乎感觉到有人看她,抬起头来。

西目相对的瞬间,苏峰看见她手里的菠菜叶突然“咔嚓”一声断了,断口处整整齐齐,像是被无形的刃切开的。

女孩的脸“唰”地白了,慌忙低下头,肩膀微微发抖。

苏峰注意到她校服领口露出的银链,吊坠被衣领挡住了,只隐约能看见个月牙形的轮廓。

他刚想走过去,就听见面馆老板喊:“林月!

客人等着呢,快点把菜端进来!”

林月。

苏峰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左眉骨的玉佩突然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思。

他看着女孩端着菜筐跑进后厨,背影单薄得像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忽然想起梦里她在废墟里奔跑的样子,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

巷口的老槐树沙沙作响,苏峰摸了摸内袋里的玉佩,暗暗握紧了拳头。

他知道,小姨藏的秘密、父母的过去、林月的疤痕,还有那些纠缠的梦境,很快就会像这棵老槐树的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慢慢缠绕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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