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破旧的窗棂洒在泥地上,映出斑驳的光影。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那缕细如发丝的真气在指间流转,时而凝聚如针,时而散作薄雾。
昨夜玄霄子传授的《太乙青霄诀》运行路线,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中——十二正经如同被点亮的星图,在体内勾勒出玄妙的轨迹。
"这就是……真气?
"他低声喃喃,指尖的气芒随着呼吸微微摇曳。
院外老槐树的枝叶无风自动,沙沙作响,仿佛在回应这股新生的力量。
十七年来,他第一次感受到体内流淌着不同于蛮力的能量——那是一种源自天地,却又超脱血肉的力量。
"哼,区区一缕先天真气,也值得惊讶?
"玄霄子的声音在识海中回荡,带着上古修士特有的孤傲,"若非你是纯阳圣体,又有老夫的《太乙青霄诀》引导,就凭你这泥腿子的根骨,这辈子都别想触到武道门槛!
"七安没有反驳。
他低头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掌,指节粗大,掌心还有昨日被赵虎踩出的淤青。
永阳镇虽小,但也有武者——赵虎是明劲期,武馆的周教头更是暗劲高手。
这些人从小药浴淬体,练拳站桩,二十岁前能入武道己算天赋异禀。
而他,一个连糙米饭都吃不饱的穷小子,本该在泥土里刨食一辈子。
"不过……"玄霄子话锋一转,语气骤然凝重,"你的纯阳圣体己开始觉醒。
若三日内找不到元阴之体调和,必会阳气焚身,经脉俱裂而亡!
"------第二节:槐树下的窥视七安猛地转头看向院外。
老槐树粗壮的树干后,一片淡青色衣角倏忽闪过。
他如今的目力远超常人,甚至能看清那片粗布衣料上细密的针脚——那是林大夫家独有的十字挑花绣。
"林小满?
"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总是低着头采药的少女。
镇上的孩子都笑她是"药罐子养的病秧子",只因她天生体寒,三伏天也要裹着夹袄。
此刻玄霄子在他识海中大笑:"踏破铁鞋无觅处!
这丫头脖颈后有梅花胎记,正是玄阴之体!
"七安疾步走向槐树,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
丹田处传来灼烧般的剧痛,仿佛有岩浆在经脉中奔涌——这是阳气失控的前兆。
他不得不扶住树干喘息,指节深深抠进皲裂的树皮。
树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七、七安哥……"林小满攥着药篓的肩带,怯生生地从树后挪出半步。
晨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今天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袖口还沾着几片新鲜的益母草叶。
"我不是故意偷看……"七安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
少女的手腕纤细冰凉,像握着一块寒玉。
在接触的瞬间,他体内暴动的阳气竟奇迹般平缓下来。
林小满惊得瞪大眼睛——她分明看见七安眼中有金芒一闪而逝,而自己的掌心不知为何泛起淡淡的蓝光。
------第三节:药铺密谈林家药铺的后院飘着苦涩的药香。
七安坐在碾药的石臼旁,看着林小满用铜秤称量药材。
她的手指修长白皙,与镇上其他姑娘粗糙的手截然不同。
药柜上摆着个缺口的青瓷碗,里面泡着几根发蔫的野山参——这恐怕是林家最值钱的存货了。
"所以……"林小满把称好的当归倒入药碾,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七安哥突然会武功了?
"碾轮与石槽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
七安注意到她刻意回避了"纯阳圣体"和"双修"的字眼。
这个从小在药典里泡大的姑娘,显然比普通村姑更明白这些词的分量。
"赵虎三天后要带走阿秀。
"他忽然开口,声音沙哑,"我爹去年打翻了他家的灵芝酒,赔不起十两银子,他们就打断了我的手指。
"林小满的碾轮突然停住。
她转头看向七安始终弯曲的右手小指,嘴唇微微发抖。
"现在他们要我妹去抵债。
"七安抬起脸,眼中金芒若隐若现,"我需要力量——不管这力量来自武道、修真还是妖魔。
"药碾里的当归被碾成深褐色的粉末。
林小满垂着头,脖颈后的梅花胎记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红晕。
当七安讲述体内两个上古修士的灵魂时,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药柜上划出复杂的符文——那是某本古籍记载的"镇魂符"。
------第西节:魔修的踪迹正午的烈日炙烤着永阳镇的石板路。
七安蹲在镇公所外的老柳树下,目光锁定二楼那扇雕花木窗。
赵家父子正在里面宴请一位黑袍客人。
从清晨起,镇上的狗就莫名狂吠不止,连最凶猛的看门獒都夹着尾巴躲在窝里。
"阴煞之气。
"玄霄子在他识海中冷笑,"看来这小小永阳镇,还藏着个凝元期的魔修。
"七安的瞳孔微微收缩。
经过半日调息,他己能模糊感知到灵气流动。
此刻那扇雕花窗内不断渗出黑雾般的能量,窗棂上贴的辟邪符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黄卷边。
突然,窗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厉大人放心!
"赵镇长的声音谄媚得令人作呕,"三日之内,定把那丫头送到您修炼的洞府!
"七安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想起昨夜厉无涯在识海中的狂笑:"纯阳圣体!
这小子是本座的!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赵家背后站着真正的魔修,而他们盯上的恐怕不止阿秀……"小子,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玄霄子的声音罕见地严肃,"要么立刻带那玄阴丫头远走高飞,要么——""我选第三条路。
"七安打断他,目光落向镇外云雾缭绕的九嶷山。
传说那里是上古战场,埋着修士的遗宝。
"今晚我们去挖老槐树下的东西。
"识海中的玄霄子突然沉默。
良久,一声叹息悠悠回荡:"你怎知树下有物?
""猜的。
"七安转身走向镇外,影子在烈日下凝成一道利剑般的黑线,"毕竟三百年的槐树……不该怕阳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