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泽宇抱着两瓶冰镇矿泉水，在后排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目光几乎是立刻就锁定了球场上那个穿着黑色球衣的身影。
林首阳穿着7号球衣，热身时正弯腰系鞋带，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饱满的额角。
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往看台这边望过来，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精准地和陈泽宇对上了视线。
陈泽宇心里一跳，下意识想躲，却见林首阳勾了勾唇角，抬手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身投入到训练中。
那瞬间的对视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连带着周围女生的尖叫都变得模糊起来。
比赛开始的哨声吹响时，陈泽宇攥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微微收紧。
林首阳在球场上像头蓄势待发的猎豹，运球、突破、传球都利落得惊人，黑色球衣在奔跑中扬起好看的弧度。
每当他投进一个球，看台上就会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而他总会下意识地往陈泽宇的方向瞥一眼，像是在确认什么。
中场休息时，双方比分咬得很紧。
林首阳被队友簇拥着走下场，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滴，砸在锁骨上。
他径首穿过人群走到看台底下，仰头看向陈泽宇：“水。”
陈泽宇连忙把其中一瓶递下去，手指不小心碰到他汗湿的手背，滚烫的温度让他指尖一颤。
“打得不错。”
他小声说，视线落在林首阳起伏的胸口上。
“等赢了再说。”
林首阳拧开瓶盖灌了大半瓶水，喉结滚动的弧度看得陈泽宇有些出神。
他忽然抬手，用带着薄汗的手指捏了捏陈泽宇的耳垂：“紧张了？”
那触感又热又痒，陈泽宇猛地后退半步，耳尖“腾”地红透了：“谁、谁紧张了！”
林首阳低笑出声，被队友勾着肩膀往休息区拖时，还回头冲他眨了眨眼。
下半场的比赛打得格外胶着，对方的防守越来越猛。
最后三分钟，林首阳在一次上篮时被对方球员撞到，重重摔在地上。
“林首阳！”
陈泽宇几乎是瞬间站起来，心脏像被一只手攥紧了。
看台上的惊呼此起彼伏，林首阳趴在地上缓了几秒，才撑着地板慢慢坐起来，眉头紧锁地按着膝盖。
队医跑过去检查时，他却摆了摆手，抬头看向陈泽宇的方向，眼神里带着点安抚的意味，然后撑着队友的手，一瘸一拐地回到了场上。
最后十秒，比分依然持平。
林首阳持球突破，在对方两名球员的夹击下猛地起跳，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
篮球穿过篮网的瞬间，结束的哨声同时响起。
全场沸腾了。
队友们疯了一样冲上去把林首阳团团抱住，他却拨开人群，再次看向看台。
陈泽宇己经跑了下来，站在栏杆边，眼睛亮得像落满了星光。
“赢了。”
林首阳扯开被汗水浸透的球衣领口，声音带着喘息，却异常清晰地传到陈泽宇耳朵里。
陈泽宇看着他膝盖上渗出的血迹，突然没忍住，伸手想去碰，又怕弄疼他，手悬在半空。
“你的腿……没事。”
林首阳抓住他悬着的手腕，往自己这边拉了拉，力道不轻不重，“陪我去医务室？”
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被隔绝了，陈泽宇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林首阳掌心传来的温度。
他点点头，看着林首阳被队友拍着肩膀告别，然后一瘸一拐地朝他走来，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一幅没画完的画。
医务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校医给林首阳处理伤口时，他疼得闷哼了一声，陈泽宇下意识伸手按住他的胳膊，指尖微微用力。
“怕疼？”
陈泽宇小声问。
林首阳转头看他，眼神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深邃：“不怕，但你在这儿，好像就有点疼了。”
陈泽宇没听懂，又好像听懂了，脸颊慢慢热起来。
等校医包扎好伤口，他扶着林首阳往外走，晚风吹在身上带着凉意，却吹不散空气里那点微妙的甜。
走到宿舍楼下，林首阳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下周有场电影，据说不错。”
陈泽宇抬头：“嗯？”
“一起去看？”
林首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就我们两个。”
路灯的光晕落在他脸上，把轮廓照得格外柔和。
陈泽宇看着他膝盖上的白色纱布，又看了看他眼里的期待，突然笑了。
“好啊。”
他说。